清晨,在江蘇科技大學的林蔭道上,人們常常看到一對身影:一位滿頭白發的老人,牽著老伴兒的手在遛彎兒。他不時停下來問她累不累、渴不渴,而老婦人卻不說話,只是癡癡地望著他的眼睛,偶爾綻放出孩童般天真無邪的笑容。
這就是江蘇科技大學的返聘教授章明熾和他患抑郁癥的老伴兒周素荷。
章教授與老伴兒至今已攜手走過40載。老伴兒年輕時在鎮江的一家機械廠工作,一個人能操作5臺機床;回到家,家務事都由她一人承擔,甚至連章教授的頭發都由她親手修剪。
可2009年,老伴兒患上了輕度抑郁癥,后來慢慢向老年癡呆的方向發展。原來風風火火的她仿佛變了一個人,記憶開始模糊,常常找不到回家的路,認不清身邊的人,這讓章教授很是擔心。老伴兒患病后,章教授就成了她的“全職保姆”:幫她穿衣、喂她吃飯、帶她遛彎、哄她睡覺,像照顧孩子一樣打理老伴兒的生活起居。
說起老伴兒的病,章教授滿是心疼:“剛得這個病的時候,她還有高血壓,所以常常一個人縮成一團,眉頭緊蹙。看著她那痛苦的樣子,我恨不得能替她分擔些。”這樣說時,章教授的眼中閃出淚光,“現在病情穩定了,血壓也不高了,可就是一刻也離不開人。為了防止她走丟,我24小時陪護,一分鐘也不能離開。”
可章教授還要教書,不可能天天24小時陪護,于是他上課時就請人幫忙照顧老伴兒。可慢慢地,老伴兒開始不聽旁人的話,越來越依賴丈夫,每當章教授出門,她就會像孩子一樣要求一起出去。章教授權衡再三,決定帶著老伴兒一起上課。
有課那天,章教授早早就帶著老伴兒來到班車等待區。車來后,他讓老伴兒先把一只腳放到車的踏板上,然后從后面用雙手托住老伴兒的身體,把她送上去,老伴兒就站在上邊靜靜地等著。章教授上車后,拉著老伴兒的手,找個座位坐下。上車的人越來越多,老伴兒有時會緊張,害怕地抓住他的手。這時他會用另一只手輕輕地拍拍她:“別怕,沒事的,我在呢,咱一起去上課啊。”聽到這些,老伴兒真的就慢慢安靜下來。
最初,章教授還擔心老伴兒會影響自己的教學秩序,可沒想到的是,老伴兒大部分時間都能安靜地聽自己講課,雖然聽不懂,但她的眼神始終不離丈夫左右。可有一次,老伴兒犯了迷糊,上課時突然走到章教授身邊,要拉他的手。章教授低聲說:“你坐在這兒,我們在上課。”老伴兒看著章教授,像聽懂了他的話,靜靜地坐了下來,直至下課。
只是每次下課鈴聲一響,她就會從座位上迅速走到他身邊,安靜地幫他收拾教具,那份自然和發自內心的愛讓同學們很感動。有一次,一個學生買了瓶礦泉水給章教授,可章教授一轉身就遞給了老伴兒,自己卻不舍得喝一口。他們倆手牽手走下樓梯的情景,讓許多學生羨慕不已,這種幸福也感染著身邊許多人。
考慮到妻子的身體狀況,章教授最后決定上完這學期的課就告別講臺,一心一意陪伴妻子。學生們萬般不舍,于是有人拍下了這樣的場景——三尺講臺上,一位滿頭白發的老教授在收拾教具,他的身邊站著一位老婦人,她安靜地望著他,手撐著裝教具的袋子一角。這幅照片被發到了微博上,引起網友們鋪天蓋地的轉載和討論,很多媒體也開始尋找畫面上這對感人的夫婦。
面對記者,章教授只是淡淡地說:“以前都是老伴兒照顧我,現在她病了,我應該好好照顧她。這是一個丈夫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