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同學聚餐,每上一道萊,A同學的手機——他用的鈴聲還是貝多芬的《命運》,就要在大家耳邊“噔噔噔噔噔”地敲一遍,是他老婆打來的電話,此老婆聲如洪鐘,不要說在座的同學們了,我估計連隔壁桌上菜的服務員都已然聽得一清二楚,老婆的問題很簡單但是很重復:你在哪兒?和誰在一起吃飯?多久能回家?
我們這些老同學只好唯唯諾諾,假裝什么都沒聽見,該吃吃,該喝喝。但是A同學的老婆查崗頻率也忒密了一點,呈風雨不透之勢,剛閑談了幾句,說到“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A同學的老婆就又在空氣里“噔噔噔噔噔”插進一足,問他什么時候能回家。
我這人脾氣暴躁,恨不得馬上就替他老婆扯起他的頭發,命令他立馬回家,不為別的,不要掃了大家的興。查崗是很多女人都會做的,可是此種查崗方式,已經到了擾民,讓民心不安的地步了。
第一,讓老公沒臉。就算你老公還是胸口別塊手帕的幼兒園寶寶,媽媽不停地在小朋友們面前催促他別玩了,該回家了,寶寶也會感覺很丟臉的;第二,讓那些和你老公在一起的人情何以堪呢?女人查崗也許是想說明一個男人有人惦記著,查崗查得好,讓人還感覺有點小溫馨,可是查得不好,大家就會起“反思”,暗想在那娘兒們眼里,我們是不是都是壞人啊,是不是都會帶壞了她那純潔無比的“處男老公”啊,要不怎么追魂奪命Call一個接一個?就這么下去,誰還和那男人做朋友,做生意?誰還拿他當個正經人?第三,是不是也顯得你做女人做得太失敗了呢?如果對那男人有信心,對感情有信心,不用去刻意查崗,或者云淡風輕地打一個電話表示下關心就可以了,用得著氣急敗壞像監視階級敵人一樣嚴厲監督嗎?
我記得有一年我家隔壁搬來一對年輕的小情侶,每到深夜,隔壁就開始鬼叫鬼叫的,半夜那鄰家女孩兒有時還會如泣如訴地喊救命,當然我也沒那么傻,會去打110或者敲門去救她。叫叫床么其實也不妨事,增添下情人之間的情趣,可是一夜一夜都那么高聲大嗓地鬼叫起來,而且一叫就一個小時,真讓我有不堪忍受之感。
現在想起來,這類查崗電話其實和叫床一樣,都應該是挺私密挺隱蔽的,兩口子暗通款曲,說聲“你幾時回家?”“我10點回來”,這樣來回一次也就可以了,非要搞得轟轟烈烈,公布于眾,讓大家無論在吃飯喝茶、公司開會、朋友聚會之間都來那么一手,看看你們兩夫妻多么“恩愛”,這也算是一種精神上的擾民,造成的聲音污染和精神傷害,不亞于某些國家規定的噪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