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

游子衿詩二首

黃昏

我記得這個黃昏

它和我所經歷過的所有黃昏一樣

遙遠而清晰。河流在城外帶動緩慢的時間

旅人蕉怒放

十一月的微雨是它的親戚。久別重逢，它們的竊竊私語

不知何時才會終止

而我保持著沉默

我的愛人的臉龐

遙遠而清晰。它要我保持沉默

重逢

這樣的日子，我們過得

多么苦啊！這一份苦

在生活中慢慢堆積

在歲月中不斷加深，越來越深

當我們想，想起的是

苦；當我們喝，喝下去的是

苦；當我們笑，笑的也是

我們的苦。當然，歡樂也不是永不再來

今年春節，初戀女友

從異地歸來。在闊別十七年的

中學校園里，她遠遠地

向我走來，淚如泉涌……

我們已經習慣了這一份苦

經歷著，承受著，永不沉淪

艾泥詩一首

醒來是一種白發蒼蒼的感覺

一竅不通地

陪女兒練琴

已經七年了

這個中午

我好像聽懂了

她的曲子

越來越復雜

越來越優雅

好像忽然間長大

在琴鍵上

她會飛了

飛到巴赫那里

飛到肖邦那里

一會兒是宮廷

一會兒是田園

我在她的指尖下

恍恍惚惚

睡了過去

醒來是窗外藍天

琴房空空

是一種清爽的

滿足的

白發蒼蒼的

感覺

陶元詩一首

修女的乳房

長在肉上的月亮，兩個

懺悔的果子，貞潔

服從

她一走動

它們就在寬大的黑衣之下

抖動。她跪下

它們就傾向

絕色

虛無的嘴

時常，她雙手合十，壓制

潮汐，和植被

隱秘的香味

每當夜幕降臨，她的雙唇輕啟

它們就

敞開

雪白地

落入上帝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