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地區考古發掘文化遺存中以春秋戰國時期的遺存最為豐富,發掘春秋戰國時期的墓葬近千座,出土幾千余件具有典型地方特色的青銅器,為開展該地區青銅器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實物資料。本文從這批青銅器的表面加工特征入手,初步探討這一時期巴地的青銅表面加工技術特點。
銅器表面加工工藝始于商代早期,在戰國中晚期又往往將各種工藝集于一器,使青銅器變得五彩繽紛,如鑲嵌、鎏金、包金、鏨刻、鍍錫(虎斑紋)等工藝。重慶地區出土銅器的時代多集中于春秋戰國至漢代,這一時期銅器采用了多種青銅器加工工藝,如鍍錫、打磨、鑄補、鏨刻、包金、錯金銀、鎏金等。
1.鍍錫工藝——虎斑紋
鍍錫工藝是指在青銅器鑄造成型后對其表面進行后續加工的一種表面處理工藝。鍍錫層一般為亮白色,可以裝飾青銅器表面,增強青銅器耐腐蝕性。虎斑紋是巴蜀地區青銅兵器特有的一種表面裝飾性紋飾,相關研究表明斑紋層與基體界面明顯,系熱鍍錫工藝制備。例如,圖1中的柳葉形劍表面的銀白色斑點銀白色區域與黑色基體形成了類似老虎表面虎紋的紋飾特點。
2.打磨工藝
重慶地區代表性器物鍪一般為黑色,源于高含量的鉛元素所導致(依據XRF分析數據),普遍存在空洞、縮孔、氣孔、裂紋等鑄造缺陷。一般來說,這些器物都經過了細致的打磨,但因為打磨程度較淺,尚未能將器物表面的縮孔、氣孔、裂紋打磨去除,如圖2所示。而巴地出土的漢代銅鼎表面光滑泛著黃色金屬光澤,展示出更高一籌的打磨拋光技藝,如圖3所示。
3.補鑄工藝
重慶地區出土的春秋戰國時期青銅容器普遍存在著補鑄現象,其鑄補工藝基本上都是采用銅液補鑄方式。李家壩遺址出土青銅上存在著大量的青銅補塊。圖4為銅鍪表面照片,可以發現其上存在很多的大塊補塊,包括一些大面積的補塊。這些補塊是由熱澆注形成,一些補塊還保留有澆口痕。圖5是銅鍪口沿部位的補塊(長約9cm,寬2cm),其邊緣還殘留有尚未被打磨去除的澆口痕跡。
補鑄工藝大部分出現在戰國時期的銅鍪上,說明巴人在鑄造較大型青銅容器時尚未達到一定的技術高度。青銅器上大量出現的墊片也直接反映出這個問題。補鑄工藝可能與墊片脫落、胎體縮孔、胎體破損等因素相關,其根本原因是由于巴地尚未有成熟青銅工藝技術。
4.鏨刻工藝
鏨刻工藝是以線條和點相結合的形式作為構圖原則,使用各種大小紋理的鑿子,用小錘打擊鏨具裝飾青銅器的一種工藝。圖案可分為兩類:一是由點、線組成的圖案,這類刻紋時代相對早一些,可能是初期作品,以鏨鑿為主;另一類運刀如筆,線條細如毫發,從微觀看,某些線條也不連貫。鏨刻工藝起源于春秋中期,這種技術一出現就表現得相當發達,這種裝飾方法有可能是由青銅器以外的其他工藝移植而來的,如漆木器或石雕工藝等。
用塹刻工藝刻繪圖像紋,是春秋銅器紋飾制作技術的又一創新。春秋時期,模印鑄制的銅器紋飾已經非常精美,技術之嫻熟可謂出神入化。但是,用這種工藝再進一步表達各種動物的不同形態,畢竟有很大局限性,如果再進一步去描繪現實生活中的人物形象與各種活動場面,就更困難了。鏨刻工藝的出現,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模印鑄制工藝的缺陷,為青銅器紋飾的進一步發展開拓了一條新路。
重慶地區兵器采用了鏨刻紋飾的方法,如李家壩遺址的青銅矛,紋飾線條粗細不均勻,具有“V”斷面,邊棱有劃刻和刻傷的痕跡,其形態特征顯示出人工刻畫的痕跡,刻痕深峻有力,顯示高超的鏨刻技術。主要特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淺刻的粗線,線變曲的邊棱,深刻的“V”型細線,刀削割的邊棱,刻壞的邊角等,線條粗細不均勻、彎彎曲曲,如圖6所示。
事實上,重慶地區兵器表面的紋飾多為翻模成紋,如銅劍的脊部飾竹節紋和巴文化紋飾,系鑄造而成。竹節紋邊棱非常光滑,竹節節疤呈鈍圓狀,如圖7所示。這些痕跡顯示了翻模特征,泥模柔軟,易于雕刻紋飾,邊棱部分往往非常平滑,溝槽底部也比較圓滑。
5.鎏金工藝
鎏金是我國古代一種傳統技術,現今仍在廣泛使用。鎏金又叫火鍍金或汞鍍金,顧名思義,是用黃金與汞為原料,配成金汞齊(合金),涂飾器物表面的一種工藝。一般的工序為加工金泥、抹金、烘烤、清洗、找色、壓亮。我國鎏金工藝起源于戰國時期,當時稱為“金黃涂”或“黃金涂”,傳世品及考古發掘品數量眾多。
三峽庫區地區的李家壩遺址、巫山麥沱、巫山縣小三峽水泥廠和巫山瓦崗槽等墓葬中出土了大量鎏金青銅飾件,說明重慶地區在漢代已經熟練掌握了青銅器鎏金工藝。李家壩遺址出土了鎏金銅球、鎏金龍飾和鎏金銅耳杯等(見圖8、圖9),其制備工藝為金汞齊法。
6.小結
重慶地區出土青銅器表面存在多種青銅加工工藝技術,如鍍錫、打磨、鑄補、鏨刻、鎏金以及包金等,反映出巴地青銅鑄造技術具有地域性特點,其技術特征能夠成為巴地出土青銅器鑒定的重要參考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