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位27歲成為瑪格南提名成員的年輕人,在這里和我們談起他在戰地新聞攝影生涯中的起起伏伏。
手持機槍的瘋子、騷亂的暴民、輻射的威脅,這些事物都足以讓人聞風喪膽,不過對于瑪格南的攝影記者多米尼克來說,這份工作最麻煩的地方還不是這些,而是它的“充滿變數”。
“我經常忍不住思索應該在哪里扎根,我應該在這里嗎?我應該在那里嗎?我是不是錯過了什么?”他解釋道,“這樣的不確定性會時刻給你敲響警鐘?!?/p>
很多攝影記者都曾經討論過這種焦慮,尤其是戰爭攝影師,多米尼克也和歷史上許多偉大的戰爭攝影師如Don McCullin,JamesNachtway一樣,毫無例外置于這種境地中。不過他可不是那種對戰爭上癮換身衣服就能成為“槍聲俱樂部”一員的那種人。
“對我來說,我想講述我所拍攝的人們的故事和他們所處的狀況。”多米尼克通過一個充滿雜音的手機向我們解釋,目前他正在肯尼亞首都內羅畢進行拍攝報道。他現年29歲,但是已經取得了顯著的名聲。以致著名的瑪格南圖片社也邀請他成為他們的一員。那回到一切的開始,他是怎么走上攝影之路的呢?扎實的起步
“我是在香港長大的,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攝影選擇了我?!倍嗝啄峥苏f道,“已故的Hubert Van Es是我們家的朋友,他曾經在越南工作過(1975年Van Es曾在西貢拍攝過著名的美國直升機載人撤離的照片)。不管怎樣說,Hubert看了一些我小時候拍的照片,他認為我在這方面有天賦并建議我離開學校去成為一名攝影師?!?/p>
“我在學校的成績并不是很好,所以也不需要更多的說服。事情就這樣一步一步展開了,我先從實習生做起,之后成為了專職攝影師,供職于《南華早報》,這是在香港發行量最大的英文報紙。”
多米尼克在繁忙的日常工作中積累經驗,拍攝的范圍涵蓋各種題材。從體育比賽、新聞事件到公民活動,甚至狗也曾成為主題(“那是中國的狗年。我拍了好多小狗。”他苦笑著回憶道。)“在《南華早報》的工作是一個很好的積累經驗的過程——我學習如何適應某一種形式去拍攝,如何成為一個記者,如何給照片起合適的標題等等。我非常熱衷于拍攝新聞故事,在我只有21歲的時候獲得了香港新聞攝影獎?!?/p>
“不過隨著越來越了解報紙想要什么樣的照片,我就越來越覺得自己可以自由發揮的余地越小。我往往是那個在同一個活動中拍出和別人‘不一樣’照片的人,最終我明白要想發展自己作為攝影師的風格。必須自立門戶。”
拍攝2005年在香港舉行的WTO會議成為他事業的轉折點?!皶h在混亂中結束了。而我明白這正是我想拍攝報道的?!?/p>
多米尼克決定放手一搏。在2006年成為一個自由攝影師。他確實找到了自己想要拍攝的“混亂”,這指引著他前往東帝汶島、剛果,和其他全球范圍的焦點所在地。
講故事的人
是什么讓多米尼克在不到十年內就取得了如此成績呢?“有兩條路可以走向成功。第一條是你要堅持自己的風格,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地進行調整,即使別人說你做得不好。第二條是不斷地去和客戶還有你欣賞的攝影師聊天,從他們那里聽取建議,確保你自己走在正確的方向上?!?/p>
“我也決定繼續堅持拍攝彩色照片,這對完成雜志委派的任務也有幫助。Steve McCurry是對我影響很大的一個攝影師,他是運用色彩的大師。同時,我也是英國著名攝影師Bill Brandt的崇拜者。我非常喜歡他運用黑色調的方法,他的照片深沉,情緒強烈,甚至有些陰森?!?/p>
多米尼克也相信攝影有能力去紀錄歷史的發展過程,去記錄那些事實,讓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人們也能看到這里發生了什么?!按_實,有些時候當我在拍攝那些情況很糟糕的地方。比如戰爭或者自然災害,我很希望能為那些人們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過對我來說,自己的任務是記錄下他們的處境、他們的故事,這樣才能讓人們不會忘記。除非我們用照相機記錄下來,否則人們根本不會去關注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非洲地區的戰爭?!?/p>
作為一個在索馬里和剛果拍攝戰爭沖突的“老兵”,多米尼克也碰到過一些危險的情況?!皩τ诿半U我非常謹慎,不過如果必須要冒險的話,我也會盡力讓自己走得更遠。我遇到過被槍頂著的情況,暴民也很可怕。關鍵在于要將這種情況出現的可能扼殺在搖籃中,在情況變糟之前就要做出判斷。”
“我經歷過最可怕的狀況是在日本拍攝福島核電站泄漏的時候。盡管那里沒有舉著槍的人,但是穿著防護服戴著面具,舉著蓋革計數器,明白此時正在被輻射著而一個人走在荒廢的城鎮中,那種感覺太難受了?!?/p>
戀上徠卡
多米尼克在家里的時候用的都是數碼相機,大學的時候大概拍過幾卷膠片。“我在《南華早報》工作的時候第一次接觸到了數碼單反相機,那是一臺500萬像素的佳能1D。它的體積簡直就是個怪獸,不過我慢慢適應了它。之后我過渡到了佳能EOS 5D。再之后就是EOS-1Ds了,最近我開始更多地用徠卡相機了。相比單反相機它們更易操作也更方便攜帶。徠卡相機呈現出的那種濃郁色彩也是我所喜歡的。”
當談到Photoshop的時候,多米尼克像每一個稱職的新聞攝影師一樣認為要避免對照片做過多的調整。“我喜歡讓照片中多一些黑色調,所以我主要用Photoshop來增加對比度,這對我來說調整得就已經足夠多了。拍攝的時候我也有這種偏好,這樣在用Photoshop處理前照片的高光部分也不會是溢出的?!?/p>
自從多米尼克第一次在香港的報紙發表照片以來,他已經獲得了許多攝影大獎。他現在是美國《時代》雜志的簽約攝影師,同時也為諸如《紐約客》、德國《明星》、《GQ》這些國際知名的媒體供稿。哪個獎項是他自己最引以為豪的呢?“這不太好說?!彼砸回炛t虛的口氣說道,“獲得的每一個獎項都讓我很開心,不過重要的是看向未來而不是流連于取得的成績。如果說有哪個獎項我很想得到的話,那么就是尤金·史密斯獎。這個獎之所以對我很重要是因為攝影師通常需要長年堅持于拍攝一個項目才能夠拿到它,而這對于目前作為新聞攝影師的我來說是很難做到的。我經常是在某一個地方待一天,下一天就又到另一個地方了。你需要積累一定程度的作品才有資格競爭它?!?/p>
那么這位雄心勃勃的年輕攝影師對于未來有什么打算呢?“目前我正糾結于應該在哪個地方繼續拍下去,是繼續拍攝非洲和日本還是去拍一些別的地方。我最近剛從馬達加斯加回來,那里實在太棒了,這促使我考慮去南美洲進行拍攝。那是一個令人著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