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戰法國第一黑人王牌飛行員

相對于德國的哈特曼（擊落352架）、美國的邦格（擊落40架）、蘇聯的闊日杜布（擊落62架）、日本的巖本徹三（擊落80架）這些聲名顯赫的二戰王牌飛行員來說，本文的主人公羅杰嗦維吉的戰績（17或21架）也許不值得一提，但作為一名黑人飛行員，又是處在那樣一個種族歧視無處不在的時代，他能取得這樣的戰績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從一部電影看二戰時黑人飛行員的處境

1995年，好萊塢曾拍攝過一部名叫《黑色轟炸機》的影片，它講述的是二戰期間，美國一批黑人飛行員的故事。

該片中有這樣一個橋段，在一列火車上，十幾個正準備前往塔斯克基學院學習飛行的黑人，突然被要求立即下車，原因很簡單，有一批被俘的德國戰俘也要乘坐這列火車，而按照當時當地的法律，黑人和白人是不能共乘一列火車的！

該片的主人公——漢尼拔·李原想對此提出抗議，但經過同伴們的勸說，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順從，因為他如果不順從的話，將失去進入塔斯克基學院學習飛行的機會。

還有在塔斯克基學院，白人教官不停地刁難他們，甚至懷疑他們前期的考試成績有假，而讓他們再考一次。后來，更有幾名優秀的黑人飛行員就是因為種族歧視，先后犧牲了。訓練完成后，他們本該被派往非洲前線，一展報國之志，卻始終得不到任務。原來，一些軍方高官和國會議員都認為黑人根本就不適合當飛行員，因為黑人在飛行時，血液的黏稠度會升高，而血液黏稠度一旦升高就容易沖動，進而造成飛行事故。后來，還是在羅斯福夫人的干預下，他們才獲得了前往非洲參戰的機會。

盡管有人懷疑，但這些黑人飛行員們還是創造了屬于他們的空戰奇跡——由他們護航的轟炸機到戰爭結束，都沒有一架被擊落。

塔斯克基學院在1940年至1946年間，共培養了992名黑人飛行員，共擊落德機109架，擊毀火車機車110個、車廂2000多節、炮兵陣地450個和驅逐艦1艘，不過終究沒有一個人成為“王牌飛行員”。影中漢尼拔·李的原型是李·阿徹上尉，他在1944年10月，成功地擊落了第5架德國戰機，本已夠得上“王牌飛行員”的標準，但不久，他的五次擊落中的一次就被美國陸軍部修改為了“共同擊落”。于是，他的戰績就變成了4.5架，差0.5架不夠“王牌飛行員”的標準。

而我們本文所要講述的法國黑人飛行員羅杰·索維吉，則是一名真正的“王牌飛行員”，他的戰績是17架！

來自馬提尼克島的法國人

羅杰·索維吉，1917年3月26日出生在法國巴黎，不過從嚴格意義上來講，他應該算法國海外省加勒比海西印度群島的馬提尼克島人——法國皇帝拿破侖的第一位皇后約瑟芬也出生在該島。

索維吉的父親曾作為法國軍官參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并戰死沙場。索維吉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也許是因為父親有功于國家，也許是因為法國相對寬松的種族政策，索維吉的童年時代，幾乎沒有受過什么挫折。

索維吉16歲時，就讀于著名的以法國大文豪伏爾泰的名字命名的國立伏爾泰中學。他參加了該校的飛行俱樂部，所以有機會定期造訪法國的奧利機場。正是在那里，他對飛行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在奧利機場，索維吉不但學習到了許多航空知識，而且獲得了飛行駕照。他夢想著有朝一日自己能夠加入法國空軍，成為一名戰斗機飛行員。可是，他要實現自己的這一夢想并非易事。一戰之后，出于對戰爭殘酷性的認識，歐洲各國，主要是英、法等戰勝國，都出現了極強烈的反戰呼聲。受此影響，法國只保留了規模很小的空軍。

要想成為規模有限的法國空軍的一員，難度自然不小。正在求學的索維吉一邊努力學習數學和工程學，一邊繼續充實自己的航空知識。1937年，20歲的他經過艱難的努力，終于加入了法國空軍斯特拉斯堡偵察機聯隊，但成為戰斗機飛行員才是他的夢想。于是，他在當上偵察機飛行員后沒多久，就開始申請調到戰斗機中隊。直到1939年，他的申請總算是被批下來了，他如愿以償地成為了一名戰斗機飛行員。他駕駛的第一架戰斗機，就是大名鼎鼎的“波泰”631雙引擎戰斗機。

被自己人誤擊落和短命的法國戰役

“波泰”631戰斗機的最遠航程可以達到1300公里，這幾乎是著名的“噴火”戰斗機的兩倍。1300公里，在今天看來，固然不值得一提，但在當時卻是相當的驚人。如果你知道一戰時的戰斗機普遍“腿短”，根本無法為己方的轟炸機提供全程護航這一事實的話，你就能想到它的出現，意味著什么。除了護航，它還可深入敵境，與敵方戰斗機爭奪制空權，并可攜帶一定數量的炸彈執行輕型轟炸機的任務。再有就是該機的火力配備也是非常強大，它裝有2門西班牙一瑞士公司生產的20毫米機炮以及8挺7.5毫米機槍。另外，該機的三座雙發設計，還使其具有戰斗指揮機的功能，即一架“波泰”631可以指揮多架單座單發戰斗機作戰！索維吉對自己一到戰斗機中隊，就能駕駛這樣一架戰機，那是相當的心滿意足。

不過，德國人也有一款和“波泰”631非常相似的戰斗機，即“梅賽德斯”Bf110。該機的外觀與“波泰”631幾乎沒有什么區別。一次，索維吉駕駛著他的“波泰”631在天空中巡邏，發現了3架英國空軍的“颶風”戰斗機。他想和同盟軍戰友打個招呼，于是就貼了上去，不料其中1架“颶風”竟突然來了一個急轉彎向他直撲過來，并隨即朝他開了火。索維吉的“波泰”631被擊中起火，快速向下墜落。他費了好大力氣，才從座艙中掙扎而出，跳傘后，他又被飛機爆炸的氣浪震暈，使他在著地時，沒有做出任何保護動作，致使頭部遭到撞擊！四天后，他才蘇醒過來。后經調查發現：原來是那名英國飛行員誤把他的座機當成了欲對其進行偷襲的德國“梅賽德斯”Bf110了。

索維吉傷好之后，再次升空作戰。在法國戰役爆發的第8天，即1940年5月17日，他終于取得了他的第一個戰果——1架德國“亨克爾”He111雙發轟炸機。大概是興奮過度，他居然違背章程，將座機降落在了被擊落的He111附近，并親手俘虜了那兩個倒霉的德國飛行員，直到法國地面部隊人員將兩名俘虜帶走！6月16日，索維吉又在圖爾附近擊落了一架德國的“道尼爾”D017型轟炸機。由于“波泰”631強大的火力，他幾乎把那架D017撕成碎片。雖然索維吉和戰友們在不斷地取得戰績，但法德開戰僅一個多月后，法軍就潰敗了。1940年6月17日，新任法國總理貝當與德國簽署了停戰協定。

和許多法國飛行員一樣，索維吉先是去了法國南部地區，因為那里還控制在以貝當為首的維希政府手中，而維希政府是當時被英、美、蘇等國際社會承認的政府。隨后，索維吉等一批法國飛行員以及他們的座機都被派到了北非，索維吉去的是摩洛哥的卡薩布蘭卡。維希政府遷移戰機的政策是對的，因為在法國本土剩余的法國空軍幾乎都被德國人繳了械。1942年11月，隨著摩洛哥被盟軍收復，自由法國的勢力逐步控制了摩洛哥以及原法國的許多殖民地，而索維吉這一段時間卻幾乎沒有什么作為，直到1943年9月30日。

加入諾曼底團，成為法國第一黑人王牌

1943年9月30日，索維吉接到上級命令，他可以做出如下選擇：一是加入英國皇家空軍，如法國王牌飛行員克魯斯特曼那樣，加入在那里有獨立編制的法國空軍部隊；二是加入1943年初在蘇聯建立起的由法國人組成的諾曼底團。索維吉選擇了條件更加艱苦的話曼底團。

諾曼底團到達蘇聯初期，戰斗非常殘酷，6個月內，有85%的飛行員或死或傷，戰損比例非常高。1944年1月6日至5月25日，索維吉主要是進行適應蘇聯天氣的訓練，畢竟對于法國人來說，那里實在太寒冷了。索維吉受訓的這段時間，正是以阿爾貝特為代表的法國飛行員在東線大顯身手的時候，阿爾貝特的戰績，基本都是在這一時期取得的。

1944年5月25日，索維吉才開始參加戰斗，此時距離歐戰結束，大約只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了，這是克魯斯特曼、阿爾貝特都同樣面臨的問題，即由于參戰時間少，他們擊落數實在有限。要想成為一流的王牌飛行員，除需要有出色的技術、優異的戰機和良好的后勤保障外，還有一項絕不能忽視的條件，那便是參戰時間。戰績排名世界前幾位的王牌飛行員，無不具有參戰時間很長的條件。而索維吉的戰績，主要就是在這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完成的。

事實上，由于此時蘇聯已經取得在戰場上的主動地位，戰線已向前推進了幾百公里。蘇聯空軍，包括已于1944年6月改名為諾曼底一尼曼團的自由法國空軍都跨過了尼曼河，進入到了東普魯士。已經適應了戰場環境的索維吉于1944年10月14日創造了他在東線的第一個戰績——1架Fw190（該機是二戰期間德國戰斗機的另一大主力，性能超過了Bf110）。這一戰果使半年沒有開張的索維吉重新找到了靈感，畢竟這一戰果的取得距他上一個戰果的取得已經過去了4年多時間。

僅僅兩天之后，同樣是在東普魯士，索維吉又擊落了2架“斯圖卡”Ju87俯沖轟炸機，這種“坦克殺手”曾在二戰中給法國、蘇聯等國的坦克造成過毀滅性打擊。17日，索維吉駕駛著一架雅克-9，又擊落了1架Fw190。

1945年1月16日至19日，索維吉又一連擊落了6架Fw190。2月9日，他又擊落了1架Bf110。雖然這時的Bf110相對于戰爭初期來說，已算不上太先進，但擊落Bf110仍對盟國飛行員有著巨大的吸引力。2月19日，索維吉擊又落了1架Fwl90；3月27日，又擊落了1架Bi110；3月28日和10月27日，他又擊落了兩架Fw190。從此以后，他就再也沒能擊落過一架敵機。如此一來，索維吉的戰績就達到了17架，可也有其他資料表明，他的成績有可能是21架。但無論是17架還是21架，他都是有史以來擊落敵機數量最多的黑人王牌飛行員，這為他贏得了一個“黑色閃電”的稱號。

在法文和英文的資料中，都曾提及索維吉在1945年初，剛晉升少尉時，曾擊落過一個名叫漢斯·彼林布勞克的德國王牌飛行員（他的戰績是146架）。由于當時德國在東線已經處于劣勢，所以德國空軍投入了更多的王牌飛行員來彌補其在戰績方面逐漸顯現的劣勢。索維吉在戰斗中發現了單獨作戰的彼林布勞克后，與其單獨纏斗了約15分鐘，兩人都想抓住機會獲勝，最終還是索維吉迫使彼林布勞克艱難地急轉，就在他急轉的一剎那，索維吉開火了，彼林布勞克的座機冒起了濃煙，一頭扎了下去。

1945年6月15日，索維吉和他的隊友們，連同斯大林贈送給諾曼底一尼曼團的27架雅克3戰斗機一起，一路經過布拉格、波茲坦、斯圖加特等地，于20日回到了巴黎。

索維吉在法國空軍一直服役到1947年4月。退役以后，他進入了空客公司，擔任機長職務，直到1968年1月退休。這期間，他還參加了1956年的法國立法選舉。1977年9月，這位曾經為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勝利做出了杰出貢獻的黑人王牌飛行員在巴黎去世。他一生曾經獲得過法國榮譽勛位勛章、軍事獎章以及多達12枚的戰爭十字勛章。他是世界上所有有色人種的楷模，因為他用自己輝煌的戰績證明了黑人并不比白人差。

張寧據《軍事文摘》褚爽/文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