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是從想買一雙換季的單鞋開始的,所以一開始她一個鞋店一個鞋店地走,幾個店走下來就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她開始看服裝,看牛仔褲,還去了玩具店,連兩元店都沒放過。不知怎么的在最后時刻竟然站在一家金店門口就邁不動步了。推門進(jìn)去時心里還在想,買不起,看看總不要錢吧?
這是她生平第二次進(jìn)金店,一跨進(jìn)這門,第一次來這里的情形就在心里翻江倒海起來,那一次是她和一個男人一起來的,她第一次愛的人。
她總以為都市會比鄉(xiāng)村暖一些,因為都市的人多,接踵擦肩,光是每人一個微笑都夠熱乎半天的了??墒聦嵅皇悄菢拥?,她第一次去的那個都市叫安城,那里沒有微笑,那里奇冷無比,那里有世界上最冷的冬天。
他的手指總是冰涼的,他習(xí)慣牽她的手,卻總是把手指尖藏在她的手心里,她愿意溫暖他的冰冷。盡管他從來沒有說過愛她,她甚至連小禮物也沒有收到過。沒關(guān)系,他愿意和她在一起,她能感覺到,她相信自己的感覺,相信他早晚會說愛上她的,甚至寸步不離地賴上她。她夢想著有一天能收到他送的禮物,哪怕寫在一張紙上的幾個字,她都會珍愛若寶。
走在安城的街,他們依偎著,她想她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情愿就在這里走著,在這里冷著,卻再也不愿意回到她的鄉(xiāng)村,她忘了她是村姑,只記住了他曾說的,不是村姑,是春天的姑娘,走到哪里哪里的冰雪就會融化。就像她融化了他的心一樣。是的,他總說,他那顆也曾愛過的心早就在他那個沒有溫暖的家庭里死去了,是她激活了他,讓他死而復(fù)生。
都說,一個男人要是肯為一個女人花錢,那他不一定是愛這個女人的,但如果一個男人不肯為一個女人花錢,那他一定是不愛這個女人的。所以走到安城的金店門口,她拐了進(jìn)去。說實話,她只想試探他一下。
她明顯地感覺到身后的他愣了一下,于是她的心瞬間就零下了。
她還是大踏步地走了進(jìn)去,繞過金飾的柜臺,向銀飾走去,含著笑對服務(wù)員說,來一枚銀戒指吧,我喜歡銀飾。身后的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一只手輕輕地攬在她的腰際,滿是愛撫。
服務(wù)員介紹說,來這對情侶對戒吧,小狐貍形的,可以把心愛的人拴在身邊。
他說,好。
她說,不,來一只簡單的光面指環(huán)就可以了,外加一根紅繩。
那天,一走到安城的金店門口,她就把那枚指環(huán)用紅繩拴上,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她離開了他,離開得特別坦然。她不欠他的,如果那天他領(lǐng)著她在金飾的柜臺前瀏覽一下,她都不會舍得放棄他。
這一刻,她繞過銀飾的柜臺,直奔金飾,她看了又看,說,來一枚戒指吧。
她傾其所有,它在她左手的食指上閃閃發(f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