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男人沒有回家。找了一家夜店,男人喝起了悶酒。左一杯,右一杯,不知不覺就喝高了。
踉踉蹌蹌的步子,男人一搖一晃地回了家。一進家門,看著家里的一切,男人的心里是說不出的滋味。這個自己辛辛苦苦為之奮斗了五年的家,那一切熟悉的擺設,此刻顯得那么陌生。曾經恩恩愛愛朝夕相伴的妻子,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女人,那睡熟的臉上,那曾經寫著無限柔情的臉上,此刻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虛偽和奸詐。活潑可愛的兒子,虎頭虎腦的,現在也不知道是誰的野種。男人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揪住女人的頭發,把女人從被窩里拉了出來,厲聲喊道:“你說,這個孩子是誰的野種?你說呀!”邊說邊用力地推搡著妻子的肩膀。夢中的妻子望著半夜歸來的丈夫,聞著丈夫的一身酒氣,莫名其妙地說:“老公,你這是干什么?你這幾天怎么了,奇奇是你的親骨肉,你不知道嗎?讓我說,說什么說?”男人再次問道:“我不信,你快說,孩子是誰的野種?”女人轉過頭去,再不做聲。男人氣極了,一巴掌扇在女人的臉上,女人的臉,立時漲起了五道指印。女人沒有大哭,只是低低地抽泣著。
五歲的奇奇從夢中醒來,先看見媽媽在地上哭泣,又看見爸爸的一臉怒氣,馬上就大哭了起來,邊哭邊說,“爸爸,你這是怎么了,干嗎打媽媽呀?”說著拽住爸爸的手搖晃著。男人一用力,甩了奇奇一個跟頭。女人瘋了似的撲上來,一邊扶起孩子,一邊大聲嚷著:“你瘋了,你憑什么打孩子?”男人笑了,冷笑:“憑什么,你還知道護著你的野崽子,還和我裝正經?你自己看吧!哼!!”男人手一揚,一張紙飄落在女人的眼前。女人看了,無言。一把拉過孩子,進了自己的房間,反手鎖上了門。
男人并沒有跟進來,一頭栽在沙發上。
窗外夜涼如水。
房間里只有女人低低的嗚咽,伴隨著男人的呼呼聲。
天亮了,男人醒了。女人不在,孩子也不在。男人的頭一陣陣要裂開似的疼著。男人找來了酒,又開始喝了起來。只有地上的那張紙,還在譏諷著男人的無奈。那不是一張普通的紙,那張紙有力地證明了,那個五歲的孩子——奇奇——和男人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男人白白地養了別人的孩子,五年,五年啊!!要不是自己去檢查身體,才偶然發現孩子的血型不對,也許到老也不會發現的。男人現在寧可自己沒有去檢查身體,沒有那個驚人的發現。可后悔有什么用呢?沒有用的,一點用也沒有。男人喝著,想著,想著,喝著,再次醉倒。再次醉倒的男人沒有繼續倒在床上呼呼。男人又一次上了街,男人要找女人問個究竟。
街上的人很多,如一條不斷流的河,男人就跌跌撞撞地跟在人的河中。
突然,男人的肩膀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揪住了。原來男人不小心撞在一位美女的身上,美女手里還牽著一個可愛的孩子,美女的丈夫就揪住了男人。男人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過錯,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說:“你快說,這個野雜種是誰的?”美女身邊的男人只一拳,就揮在了男人的頭上。男人醉貓一樣地倒在了地上。圍觀的人就一哄而笑,都說這人喝得太多了,勸那男人不要和他一般見識。男人感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自己的丑事,都在大聲地嘲笑他,男人急了,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一頭向高大男子撞去。高大男子猝不及防,仰身向后倒在路中間。隨即響起了一輛汽車的緊急剎車聲。
呼嘯而來的,除了120的救護車外,還有一輛警車。
男人因酒醉鬧事,誤傷人命。入獄六年。
女人來了,帶著孩子。看了看男人,交給男人一封厚厚的信,默默地離開了。
信中說:親愛的,你可記得,我們結婚之前,有一天你忽然被人舉報,涉嫌貪污挪用公款,進了警局。因為你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是清白的。你進去后,我到處托人找關系。有人告訴我,是你的頂頭上司,扣押了有關的證據,沒有出示給公安機關。我立刻就明白了,你的上司要干什么。我去找了他。他爽快地答應了我,說你會沒事的。結果第二天,你就出來了。我們如期舉行了婚禮。雖然事后我及時采取了補救措施,可沒有想到還是這樣,我也不愿的……那個混蛋,你知道的,前幾年調到別的單位,不久就因為貪污受賄亂搞,鋃鐺入獄了。
男人沒有看完,早已泣不成聲。
信的末尾,附帶了女人手寫的一張離婚協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