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殺死魔鬼

楔子

“你看你學習這么差，還整天逃課上網，你真是沒救了1再這樣下去，九班的孫維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班主任憤怒地批評班里成績倒數第一的林宇。林宇在所有人的限里都是不折不扣的壞學生。

正在此時，班里成績最好的安然推門而入。班主任看了一眼安然，又看了一眼林宇，失望地嘆了口氣。林宇看著在老師面前大獻殷勤的安然，厭惡的表情不由得流露出來。

這一瞬間被班主任敏感地捕捉到，無奈地搖了搖頭。在大部分老師眼里，好學生就像天使，而壞學生就是不折不扣的魔鬼。

“老師，沒事的話我先走了。”林宇冷冰冰地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在經過安然身邊的一瞬間，他的嘴角勾起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

安然

安然不明白林宇與自己擦肩而過的時候露出的那個笑容有什么含義。她早知道林宇是個壞學生，不遵守校規、考試成績差，身為好學生的自己應該聽老師的，不跟他往來。

此時的安然正擠在公交車上，顛簸加上擁擠，讓她有些吃不消。這時，身旁的一位婦女引起了她的注意——婦女臉色慘白，看起來非常難受。

“您沒事吧？”好心的安然問道。

“我忘了帶藥……我的哮喘病犯了……”婦女艱難地說著。

公交車正快速地駛向下一站，眼看著婦女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安然再也按捺不住，大聲叫司機停車。

“司機，這里有位阿姨哮喘發作了，需要馬上去醫院，能不能……”安然還沒說完，話語便被其他乘客打斷了。他們紛紛露出埋怨的表情，不耐煩地打量著這位多管閑事的好學生。

“喂，小姑娘，你知不知道我們的時間很寶貴？”有人責問道。

無奈之下，安然讓司機稍稍停一下車，她要攙扶婦女下車，然后撥打急救電話。這里離學校不遠，如果從校園中穿行，可能會更節省時間。

“真是麻煩……”司機不耐煩地踩下剎車，卻沒注意到公交車后有一輛緊緊跟隨的裝滿鋼筋的卡車。

卡車司機看到公交車突然減速，慌忙全力踩下剎車。整整一車的鋼筋因為強大的慣性，掙脫了繩索的束縛，直直朝前方刺去……

林宇

一大早就被老師訓了一頓，林宇的心情分外不爽。他不知道像安然那樣的學生有什么好，沒有自己的思想，做事死板得要命，簡直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剛剛通宵玩了一整夜，困倦糾纏著他不放，但饑餓讓他更加發狂。林宇掏了掏書包，只摸到一罐八寶粥。若是在平時，他對這種罐頭食品根本就不屑一顧，但是令人窒息的饑餓感讓他顧不了這么多，拉開盒蓋隨手就丟在地上。

“喂，同學，請不要隨手亂丟垃圾！”一個帶著紅袖章的同學叫住林宇，讓他把那片圓形的盒蓋撿起來。

面對對方義正言辭的要求，林宇不屑地笑了笑，“哼”了一聲轉身就要離開，卻被對方一把揪住。

“你是哪個系的？叫什么名字？”

林宇正在氣頭上，心想自己憑什么要被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管？就因為他們跟老師關系好，是好學生？

林宇白了對方一眼，接著要走。紅袖章立馬追上去。正在這時，一輛救護車閃著警笛呼嘯而過，硬邦邦的輪胎正好軋在翹了一角的盒蓋上。

它猶如一片利刃，直直地飛向紅袖章，深深地嵌入他的腦袋……

安然

安然快步走著，她聽媽媽的話，放學后馬上回家，不在外邊亂逛。她正回想著學校組織的愛護樹木的公益活動。

昨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急救車足足晚了四十分鐘才趕到，婦女最終沒能逃過一劫。而那場慘不忍睹的“追尾”事件，尤其是被無數鋼筋貫穿身體的卡車司機，每想起來她就會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片刻之后，她停下了腳步。她看到不遠處的一棵小樹被一根鐵絲緊緊箍住，拉到另外一根電線桿上。一眼就看得出來，這是有人貪圖方便制作的簡易晾衣架。

她打量著被鐵絲拉得微微扭曲的樹干，心中一陣憐憫，不由得停住腳步，小心翼翼地把深深嵌入樹干的鐵絲用盡全身力氣解下，然后還給小樹上了土。

做完這一切，安然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可是她不知道，這根鐵絲并不是用來晾衣服的，而是為了固定將要倒下的電線桿。

沒有了依靠的電線桿終于沒能承受住狂風的襲擊，倒下時正好砸中一名路過的行人，把可憐的路人砸得面目全非……

林宇

林宇坐在圖書館里，一本小說深深地吸引了他。如果不是學校外的一整排網吧集體停電，他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會坐在這里讀書。他只是聽說供電的電線桿因為倒塌而造成局部短路，要修復好需要時間。

更惱人的是，學校的電子閱覽室也沒有開門，因為管理那里的人在校外辦事的時候出了車禍，聽說死得很慘，被鋼筋插成了“刺猬”。

轉眼到了圖書館關門的時間，林宇實在喜歡手中的這本書，打算借回寢室慢慢地看，但是一摸口袋，發現自己沒有帶借書卡。

也難怪，在這所學校兩年了，圖書館都沒有來過幾回，更別提借書卡了。他看了看墻上貼著的“請勿未經允許帶走圖書”的警告，輕蔑地笑了笑。學校還不讓學生去網吧呢，但自己不也每天都去嗎？

趁著沒人注意，林宇飛快地打開書包，把這本書塞到包里，然后一臉平靜地走出圖書館。

在經過圖書管理老師身邊的時候，他朝著老師平靜地笑了笑，然后推開圖書館的門，走了出去，就像他往常離開網吧那樣。

安然

安然百無聊賴地坐在自習室里，她很納悶，為什么平時準時開門的圖書館今天沒有開門。很多等待借書的學生在圖書館門前埋怨著，寒冷的風也絲毫不能澆滅他們心中的怒火。

安然看著樓下蠕動的人群，無奈地搖搖頭。不過更讓她困擾的是，不大的自習室里竟然有人吸煙。外面很冷，門窗緊閉，空氣不流通，而那人煙癮還挺大，一根接一根地抽著，把空氣弄得污濁不堪。她終于忍受不住，收拾好東西起身離開。

自習室的門似乎也跟她過不去，她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勉強把門拉開。

安然原本不打算把門關上，她擔心這樣不方便別人出入，但是門上貼著的“隨手關門”四個大字還是讓她認認真真地把門關緊。

寒風依舊在走廊里回蕩，緊緊關閉的門將自習室和外邊分隔成兩個世界……

林宇

林宇可高興了。因為學校某個自習室發生了火災，學校被迫停課一段時間，干脆把他們拉到校外的工廠里實習。

實習比上課輕松多了，林宇戴著耳機，把廠房里嘈雜的機械聲隔絕在另外一個世界。

他很少去自習室上自習，課余時間幾乎全部花費在網絡游戲上。聽同學說，有人在自習室里面吸煙，而那個吸煙的人因為屋里過于暖和而睡著了。沒有熄滅的煙頭點燃了桌子上的書，加上長時間不透風，火勢很快在干燥的空氣中蔓延開來。

摘下戴了很久的耳機，林宇問道：“那他們不會逃跑嗎？”林宇覺得這是個可笑的問題。

同學告訴他，那間自習室的門一直很緊，巧的是，在火災發生之前，離開的人因為關門用力過猛，導致門鎖卡住了。而自習室的窗戶又特別高，八個學生就這樣被活活燒死在自習室里。林宇聽到這里，不由得打了個哆嗦。看來自己不喜歡上自習還是個好習慣，要不然說不定自己就是那八個人的其中之一了。

他欣慰地笑了笑，戴上耳機把音樂聲開到最大。

同學皺了皺眉說：“不是說音樂太大聲對耳朵不好嗎？”

“還說吃地溝油對身體不好呢，這都吃了十幾年了，還不是活得好好的？”林宇滿不在乎地沉醉在音樂里，并沒有注意到自己隨手把喝空了的易拉罐丟到機械運行的軌道上。

“都十二點了，我們去吃飯吧。”林宇看看表，拉著同學離開了廠房。

他也許不知道，因為軌道上這點兒微不足道的障礙物，巨大的圓形鋼鋸偏離了原本的運行軌道，幾乎將一名恰巧路過的同學攔腰斬斷。

安然

圖書館重新開放的那天，安然看到了學校貼出的告示。原來，管理員因為尋找一本丟失的書，從三米高的梯子上摔下，頭正巧磕到書架堅硬的角上，當場死亡。學校查明那本丟失的書是被人私自帶出圖書館的，因此告誡大家一定要按照規定借書。

不過她還聽說，管理員老師的愛人被年久失修而倒塌的電線桿砸死，所以才造成老師過度悲傷，精神恍惚，最終釀成慘劇。

安然一邊為死去的管理員默哀，一邊譴責那個不遵守規定的壞學生。用借書卡借本書有那么困難嗎？

拿著借好的書從圖書館走出來，安然接到了班主任的電話。因為受自習室火災的影響，那棟教學樓被封閉，所以要臨時啟用一問舊教室，讓她負責指揮打掃。

“記著擦擦桌子、拖拖地，確保那些燈什么的都能用……哦，對了，因為挺著急的，現在天冷，地不好干，就打開風扇吹一吹吧，干得快。”老師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安然知道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她沒有埋怨，這么重的任務交給她，說明老師器重她。安然把拖把靠在墻邊，對著忙碌的同學們說：“我打開風扇吹干地面，大家不要亂走啊。”

“啊？這么冷的天還開風扇？算了，自然干吧。”

安然搖了搖頭，老師交代的就一定要做好。她打開吊扇開關，然后提著拖把到衛生間涮洗。可是她離開不久，年久失修的吊扇因承受不住重力，突然從天花板上墜落。飛速旋轉的扇葉如同一把利刃，飛快地割向毫無防備的同學們……

林宇

林宇感覺最近倒霉透了，不管干什么，總有流血事件發生，看來還是網吧最安全。他草草抄完實習報告，趁著老師不在時溜進辦公室交上。他害怕被老師發現再被訓一頓，可是辦公室里還未散去的煙味讓他的煙癮又犯了。

班主任這時應該在上課吧？林宇估摸著，從口袋里掏出煙點上，才抽了兩口，就聽到了門把轉動的聲音。

林宇大驚失色，慌亂之中把香煙丟到暖氣管的空隙里，轉身一看，進來的卻是安然。對方看到他也是一愣。林宇解釋道：“我是來交報告的，這就走了。”

安然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半個小時前，她還坐在網吧里聽音樂。她感覺吊扇墜落打傷同學完全是自己的責任，雖然老師沒有批評她還溫柔地安慰她，但自責讓她最終選擇借助網絡釋放壓力。

她是來幫老師整理實習報告的，翻開林宇剛交的報告，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撥通了林宇的手機。

“喂，林宇嗎？”

“是我，怎么了？”

“你的報告寫的是什么啊？怎么不按老師的要求來？要是還想拿學分，就重新認真寫一遍。”

“行行行，我知道了。等我一回去馬上就重寫！”

掛掉電話，安然等了很久林宇都沒有回來。因為長時間上網造成的疲憊，她沉沉地睡著了。

安然是被熾熱的溫度驚醒的，而那時她的身邊已經是一片火海，絕無逃生的可能。

此刻，林宇正坐在網吧里，安然打給他的電話讓他原本不錯的心情瞬間被打破，再也融入不到網絡游戲的刺激中。林宇懊惱地結賬下機，剛準備離開，卻聞到一陣濃烈的焦糊味。

“著火啦，快跑啊！”

林宇隱約聽到有人大喊，剛走下樓，卻發現一樓已經變成一片火海，大火已經發展到不可控制的程度，牢牢地堵住網吧惟一的出口。

從來不聽課的林宇怎么會知道，這場火災是短路引起的。半小時之前，一個心情沮喪的女生坐在一樓靠門的一臺電腦前，錯誤地把一根不慎脫落的電線插入了錯誤的位置……

尾聲

張希站在辦公室里，面對著咆哮的班主任，心里滿是怒火。

“你學習這么差勁兒，還整天去上網！如果再這樣下去，三班的林宇就是你的下場！”

此時，班里學習最好的楚顏推門而入，老師立馬換了一副和藹可親的面孔轉向楚顏，把張希晾在一邊。

張希看著在老師面前大獻殷勤的楚顏，臉上流露出厭惡的表情。

班主任敏感地捕捉到這一瞬間，無奈地搖了搖頭。在大多數老師眼里，好學生像是天使，而壞學生就是不折不扣的魔鬼。

“老師，如果沒有什么事情，那我就先走了。”張希冷冰冰地丟下一句，轉身離開。和楚顏擦肩而過的時候，張希的嘴角勾出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