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
恐怖指數:★★★
詭異指數:★★★★
旁觀者:Amege
南部的夏日總是濕熱,這個禮拜六也不例外。剛吃完飯的你在家有點兒呆不住,想開冷氣又心疼電費。
于是,一如往常,你走到了距離你家只有五分鐘路程的百貨公司,然后打算到三樓的書店吹冷氣看小說。
結果一走進書店,你就看到前面的講座區正在辦活動,你心中暗罵一聲,這樣你就搶不到你本來習慣的座位了。
“跟怪談不同,現代恐怖小說潛伏于日常生活中的細節、在習以為常的城市角落,是針對現代人的感性結構而書寫的恐怖小說。”
正在翻最近新出的一本奇幻小說的你聽到臺上講者的這段話,暫時抬起頭來。
“原來在講恐怖小說啊。”
你點點頭,然后輕輕地冷哼一聲。什么叫日常的恐怖?根本就是現代人心臟缺乏鍛煉,于是自己嚇自己罷了。
你斜眼瞥了下講臺,結果發現講者之一的男生隔著很長的距離輕輕地、微微地、用大概只有你注意得到的那種程度對你點頭致意,然后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你馬上遠離新書貨架,走到那個人的視線無法看到你的書架轉角處,半躲藏著翻閱架上的書。
當你正在專心地讀一本言情小說時,你忽然看到了在書頁的邊緣有人做了相當沒有公德心的事。
那是個用鉛筆寫的小字,雖然很淡但還是可以看得非常清楚。
“嗨!”
這個字寫得有點兒孩子氣,你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你抬起頭往周遭看了看,自覺這動作很蠢,于是連忙繼續讀起手上這本書。
但在讀到將近結束的頁面上,你又看到了同樣筆跡的宇:“安安!”
好吧,看來這孩子蠻堅持的。你決定趕快看完,好把書放回架上,以免這孩子的游戲不能繼續下去。
這時演講已經結束,空出了許多位置,于是你連忙拿了剛剛在新書貨架上看到的那本奇幻小說,坐在椅子上愜意地讀著,但沒看幾頁,你又看見那鉛筆字了:“你在不在啊?”
誰在不在啊?你覺得這孩子有點兒煩了,干脆把書放回貨架區,走到一樓去吃冰淇淋,然后回家。
過了幾天,你去圖書館借了本書。
但正讀得過癮時,藏在行與行中間的那行鉛筆字迅速攫住了你的目光。
“你在就要回應我啊。”
想想你去的圖書館的地理位置,就覺得這孩子應該就住在這附近吧,那就難怪你剛好會看到他的惡作劇。只是你的心頭忽然泛起了一絲柔軟,這孩子應該很寂寞吧?
之后你把剩下的小說看完,再也沒有看到同樣的字跡。
又過了幾天,你打算去圖書館還這本書。偶然翻了翻,你發現了上次并未看到的鉛筆字:“你再不理我我就要生氣了。”
你被嚇到了,這怎么可能?難道那小孩發現了你借了這本書,然后趁白天上班家里沒人時闖進來寫字?你想到放在樓梯間防火閘門里的那串備用鑰匙,本來的驚嚇因為找到了合理的解釋而轉為怒意,恨恨地沖出去把鑰匙收了進來。
回到家里,你脫了衣服決定先洗個澡,冷靜一下,再想個辦法把那小孩給揪出來。
洗完澡,你一邊擦頭發一邊看到了鏡子上的霧氣上浮現的字跡,差點兒沒滑倒摔死。
“最后警告你,如果不回應就要小心了哦。”
你睜大眼睛看著這行字,沉默良久。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你用手指在鏡子上寫下了一個字:“Hi。”
你懷著惴惴的心情走出了浴室,一夜無眠,但也一夜無事。
只是隔天下班后,就再也沒人看到你了。
最后見到你的同事證言道:“他說他想去收驚,問了我平常去的神壇在哪兒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發生了什么事。”
家人、警察也到過你家,但對于你為什么會人間蒸發完全摸不著頭緒。
只是在電話機旁邊的便條紙上,留著你自己都從未看到過的鉛筆字跡:“那我去找你嘍,嘻嘻……”
失蹤人口
恐怖指數:★★★
詭異指數:★★★★
旁觀者:dogs
陰暗的地下室沒有一絲光線透入,令人無法辨別是白天或是黑夜。已經是第幾天了呢?你早已記不清楚了。真討厭!你討厭這里潮濕污濁的彌漫著腥臭味的空氣,不時還有老鼠在角落叫囂,但是你卻無法看見那些惡心生物的影像,也許是因為周圍太暗了吧?偶爾,你能感受到某種帶著硬毛的生物和擁有六足的昆蟲蹭過你的腳邊。你很想大聲尖叫,但是你卻不能。
周圍實在是太暗了,你只能勉強看見你坐著的那個上面不知沾了多少污漬,以至于看不清原本花色的雙人沙發和轉角處的一個矮茶幾,隱約還能看見茶幾上擺著一盤……估且可以算是食物的東西。這是你的男友——不,應該算是前男友,畢竟你們十天前就已經分手了——留下來的剩余殘渣。
自從……到底是幾天前呢?你被他綁架至此,你就一直被關在這陰暗的地下室中。除了他,你見不到任何人。當然,他也不會讓你見任何人。
“嗨,親愛的!昨天睡得還好嗎?”
忽然,你感覺到身旁的沙發陷落了。是他!
他攬過你的身體,在你臉上親吻。你根本不想回應,但他依舊在自顧自地自說自話。從你們交往的時候,他就一直是這個樣子的。
“哎呀,親愛的,你的身體怎么這么涼啊!你很冷嗎?也是,這個地下室就是陰暗潮濕了點兒。沒關系,我去找條毛毯給你蓋著就不冷了。”說罷,他就離開地下室,等到再次出現時,手里已經多了一條毛毯,輕柔地蓋在你身上,還細心地將毛毯的邊緣壓緊,以防冷空氣從毛毯邊緣滲入。
你依然不愿意搭理他。都已經分手了現在才獻殷勤有什么用?
叮咚!
正當他對你大獻殷勤時,對他而言很煞風景、對你而言卻意味著可以短暫解脫的門鈴聲響起。
他很不愿意地離開你的身邊去開門。
“親愛的,對不起,等我一下吧!”盡管他離去時在你唇上印下的吻令你覺得惡心,但總算能讓你稍微解脫一下。
透過厚重的門,你只能隱隱約約地聽見一些外面傳來的對話。
“都說了她不在我這里,你們到底要問幾次啊?雖然前幾天我們見過面沒錯,但之后她就自己回去了……我不知道?我們已經分手了,不要再拿她的事情來煩我!”
砰!
很大力的甩門聲。
等到你再看見他時,他已經換回原本和善溫柔的臉。
“親愛的,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希望你不要見怪。”
虛偽!你在心底忍不住冷哼。明明已經分手了,又何必擺出這種討好的虛偽面孔?難道你以為我們之間還能有什么好結果嗎?
“親愛的,不要生氣了好嗎?我們和好吧,就像以前一樣。留下來吧,跟我永遠留在這里好嗎?”他一邊說,一邊從桌上那盤姑且算是食物的物體中拿出其中一部分。貼心地遞到你的嘴邊。
“親愛的,你應該已經餓了吧?要不要吃點兒東西?”
你卻緊閉雙唇不愿意接受。
他那拿食物的手停在你的唇邊數秒,然后自討沒趣地收了回去:“親愛的,怎么了?你不喜歡嗎?”頓了一下,也許是聞到食物中的那股異味了吧,他又湊近鼻子聞了聞,“哦,原來是已經壞掉了,難怪你不喜歡。沒關系,我這就去做新的來。讓我想想今天我們要吃你的哪個部位呢?”
羽化
恐怖指數:★★★★
詭異指數:★★★★★
旁觀者:賴小智
你最近變漂亮了。即使正處于發育期,你在短時間內的變化仍令人難以置信。
有人懷疑你去做了整形手術,但如果看過你本人,就會知道很顯然并沒有。你的美相當自然,一點兒都感覺不出有人工雕琢的跡象。
只是你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升上高三后這一個月來,本來你只是長得白白凈凈,但秀氣的臉卻突然變得異常妖艷,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不同了。
現在走在街上,從你身邊經過的人,都會被你的美艷吸引住目光。
但你的好朋友婕安卻覺得現在的你不大對勁兒,除了外貌似乎還有些地方……
你跟婕安這對好朋友午休時總會溜到藝術大樓的小陽臺上吹吹風、說說話。
學校藝術大樓跟教學大樓是分開的兩棟,課余時間這里幾乎沒有什么學生在。
“你最近變了好多哦。”
你伸手撫了撫被吹亂的發絲,笑盈盈地說道:“嗯?是哪里變了呢?”
如果是不認識的人看了這一幕,一定會為你的嫵媚贊嘆,但婕安卻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你是那么故作姿態的人嗎?
“我覺得你變漂亮了……”
你笑得花枝亂顫:“嘻嘻,是啊,大家都那么說呢。你看,我連身材也變好了呢。那些色男生都一直盯著人家胸部看,好害羞哦。”
雖然嘴巴上說害羞,但你表現出來的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反而更加搔首弄姿,做出許多可以說是煽情的動作表情。
“喂,婕安,你想不想也變漂亮啊?”
“啊?我……還好吧。”婕安越發覺得你不對勁兒。
“不乖不乖,婕安愛騙人。”你將手臂勾上婕安的后頸,將臉貼向婕安,用輕浮的口氣說道,“你一定很羨慕我吧?”
“你干什么!”婕安反射性地想把你推開,卻發現你的力氣大得驚人,自己的后頸竟被勒得隱隱生疼。
“嘻嘻,人家最喜歡婕安了,我們一起變漂亮好不好嘛!”
“好痛,你快放開我!”你笑嘻嘻的樣子像要糖果吃的小孩一樣,婕安卻覺得脖子快斷掉了。
“不要不要,除非你答應要跟我一起變漂亮。”
“快點兒放開我,你吃錯什么藥了!”婕安對你感到恐懼,用盡全力掙扎,你嬌小的身子卻動也不動。
“放就放嘛,小氣鬼!”后頸的壓力突然消失,原本奮力將脖子往后仰的婕安一個收勢不及直接往后仰倒,后腦勺重重地撞到地板發出“咚”的沉悶聲響,頓時昏了過去。
“婕安你真是的,怎么那么不小心呢!”你靠在婕安身上咯咯笑著,然后……
“我們一起……羽化吧,嘻嘻……”
“啊!”婕安渾身冷汗地從床上瞬間彈起。
“什么東西?”清醒后,婕安覺得口腔深處有塊東西卡著,便試著用舌頭去頂不舒服的地方。沒想到那東西竟瘋狂地動了起來!婕安嚇了一大跳,猛力一咳,只見一大塊黑色物體飛了出來,仔細一看,居然是半只蟑螂的尸體!
蟑螂的臭味瞬間從婕安的喉頭涌起,她立刻沖進廁所大吐特吐,然后拿起牙刷牙膏拼命地對整個口腔進行大掃除。
當她冷靜下來后,看了看鏡中變了個樣的自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在那件事之后,婕安已經兩個多星期沒去上課了。由于醫生診斷她有腦震蕩的情況,她便向學校請假在家休息。
這段時間里,每到傍晚,她的腹部就會有“異物在爬梭”的詭異感覺。那種感覺并不會不舒服,相反還有種異樣的快感。婕安的容貌也和當初的你一樣,迅速地變美。
婕安對于自己容貌的改變感到相當恐懼,也曾鼓起勇氣打電話想問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聽說你在自己受傷后也沒去學校,打你手機打不通,家里電話也沒人接,不得已也只得前往你家問你到底對自己做了什么。
在去往你家的公交車上,婕安感覺到四周的人都在盯著她瞧。一開始,她還感覺很不習慣,有點兒害怕,但當她接觸到某個男生盯著她的眼神時,胃里似乎有什么東西騷動了起來,帶給她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感。漸漸地,那種感覺甚至蔓延到了全身,感覺輕飄飄的。她慢慢地沉溺在這種快感里……
“你感受到的就是這種感覺吧……”
一想到你那詭異的模樣,婕安瞬間冷靜了下來,那種輕飄飄的感覺也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腹部竄起的腥味及反胃感。
“嗚惡惡……惡……”
她在座位上彎腰吐了起來,那種異樣的爬梭感也隨著食道往上……
當婕安看到自己吐出來的東西時,吐得更兇了。
她嘩啦啦地吐出一大團一大團帶有刺鼻味的淡黃色黏稠液體,那液體落地后居然從中掙扎爬出一大堆蟑螂!
車上爆出一陣尖叫,但人們不是想辦法避開那些蟑螂,而是瘋狂地推擠著去撿起那些蟑螂吞下。連司機也像是被味道吸引似的沖過來搶食。
婕安被這副景象嚇傻了眼,也不吐了,從混亂中被打開的車后門沖出,一路往你家狂奔……
“天啊,他們瘋了嗎?”
到了你家,按了電鈴卻沒人應門,她正煩惱該怎么辦時,門卻悄悄地自己打開了。
在門打開的一瞬間,婕安好像看到你的臉孔一閃,隨即沒入黑暗中。
叫了數聲沒有回應后,婕安只好硬著頭皮走進你家。
進了門后,婕安發現燈打不開,而且四周的空氣彌漫著一股刺鼻的味道。走過一個轉角,她拿起手機一照,隨即倒抽了一口涼氣——這里與其說是一個人類的“家”,不如說是昆蟲的“巢”,一個尺寸放大幾百倍的“巢”。
四周的家具與裝潢被破壞殆盡,糊上了一層黃色的黏膜,連房間的墻壁也被打穿,做成了可以讓某種巨大的生物通行的道路。天花板上嵌著幾枚紅色皮夾狀的奇怪物體。
“有人在家嗎?”婕安心里雖然害怕,但卻仍強打起精神舉起手機往“巢穴”深處走。
“在的話回答我一聲。”
“在不在啊?”
“我在這里……”你的聲音慢悠悠地從婕安的左上方傳來。婕安舉起手機往上一照,看到了你艷麗卻面無表情的臉龐。
“你家怎么會變成這樣?”婕安焦急地問道。
“婕安……我美嗎?”
“當然美啊,你先下來,告訴我你家怎么會變成這樣。”
你非常迅速地從高處爬到婕安附近的墻邊。奇怪的是即使在往下爬時,你的臉始終朝著婕安的方向,而你的腳似乎還沒踏到地面,臉所在的位置仍比婕安高上兩個頭的距離。
“婕安,我美嗎?”
婕安注意到你似乎有些異常,因為你在說話的時候,嘴巴并沒有動。
婕安感到不大對勁兒:“你……你剛剛是從哪里發聲的?”
“婕安,我羽化了,很美對吧?再過不久,你也會羽化,全世界的人都會羽化……”
婕安猛地把手機往下一照,在微弱的光線下,她終于看清楚了。
那是一只高達兩米的蟑螂,它的觸須長到快碰到“巢穴”的頂端,而她原先以為是你臉蛋的地方,則是它后腦勺上的花紋……
“再過不久,大家都會羽化哦……”
你晃著觸須,悠悠說著。
無法刪除的短信
恐怖指數:★★★★
詭異指數:★★★★
旁觀者:阿覓
班花芳長得高挑漂亮,走在學校總會吸引眾人的目光。
只是芳突然請假了。她的家人說芳有事要出遠門一趟。
但我知道,芳在家里,哪里也沒去。她沒來上課,是因為頭發越來越少了。
她請假前的那個周末,我去找過她。本來周五放學的時候,芳說她難得有空,想和我們出去走走。我約了潔和裕,打算四人去逛街。
可是那天到了約好的時間,芳沒來,而且,她的手機也沒有開。
我們都覺得芳不是會無故爽約的人,于是決定去芳家一探究竟。
芳住在離商圈不遠的一棟大廈里,進了電梯,潔毫不猶豫地按下十三樓的按鈕。
叮——
電梯門又開了。
我一把拉住準備往外走的裕,她才發現電梯外一片黑暗,嚇了一跳。
“這里是七樓。”我指著上頭的指示燈。
潔輕聲笑了一下:“就知道你們一定會嚇到。”
潔說,這部電梯一直都這樣,每到七樓就會自動停下。
裕臉色一白:“等一下會不會突然失控,我們就摔死了?”
“你想太多了,我搭好幾次都沒事,如果出事那也太倒霉……”
潔說到一半,笑容瞬間僵住。
電梯門關不起來。
“潔,你搭好多次,也都是這樣嗎?”
“沒有啊。”
潔不斷按著關門鍵,裕已經快要哭出來了。
裕突然身體一斜,靠在墻上,臉色相當蒼白,張著嘴微微喘著氣。
眼前一片令人不安的黑暗,霉味撲鼻。明明是無人使用的樓層,卻沒有一點兒空曠的感覺。
外面好像擠滿了前來窺伺的視線……
我悄悄拿出書包里的護身符握在掌心里:“潔,我來。”
按下關門鍵,電梯門緩緩合上。
我們都松了一口氣。這次我們順利直達十三樓。
走廊的日光燈昏暗、慘白,充滿壓迫感。
浩按下門鈴,前來應門的是芳的媽媽。芳媽感覺是個親切的人,卻沒有立即招呼我們進去,只是隔著鐵門問有什么事。我將找芳的原委說了一遍,芳媽面有難色,告訴我們,芳從周五晚上就把自己關在房里了。
“要不你們先進來坐,我去叫芳。”
屋里溫暖舒適,干凈整潔。
腳步聲漸漸靠近客廳。芳媽苦笑說:“芳還是不出來。昨天吃晚飯的時候人還好好的,可是洗完澡后,突然怪怪的。大概晚上十點多,她洗完澡不久,有人來按門鈴,我剛要開門,她突然沖出來叫我別開。我當時覺得這孩子有點兒怪,沒多想就開了門。她緊張兮兮地一直問我有誰。外面沒有人,我問她怎么回事,她也不說話,只是渾身發抖地站在房門口。后來,芳竟然尖叫著躲進房里還把房門鎖上,一整晚哭叫。不管我跟她爸爸怎么勸,都不開門讓我們進去。”
聽完這席話,我們三人面面相覷。
“可以讓我們去看看她嗎?”裕問。
芳媽猶豫了一下,終于點頭:“希望你們幫忙勸勸她。”
芳的房門輕輕一推就開了,沒有發出太大的噪音,讓我覺得訝異的是衣服的數量。
衣櫥之外,還有好幾個吊衣竿,層層疊疊,到處都是,連天花板上也有掛衣鏈,吊了好幾件連身長裙。乍看之下,還以為自己到了長滿衣服的熱帶雨林。懸空的長裙像是很久以前被吊死的人,尸身腐化后只留下衣服。
“芳在哪里?”
我們走進吊衣竿擺成的迷宮,迂回其中,尋找每個角落。
潔和裕東翻西找。在這個到處都能隱藏起來的房間,找一個人也不容易。
我在吊衣竿之間四處查看,突然聽到一陣陣輕微的細響,不太尋常。
刷刷刷刷……是一種摩擦的聲音,節奏相當急促。
我循著那聲音繞過一堆又一堆的衣服,終于在轉角處找到了芳。
那摩擦聲,是芳弓起十指,拼命抓頭皮的聲音。
“芳,你沒事吧?”
她詭異的舉動驚嚇了我,而潔和裕聽見我說話,馬上趕過來,也跟我一樣,在看到芳的一瞬間愣住。
芳蹲坐在床跟墻壁的夾縫中,全身縮成一團,褪不去的驚恐像是已經牢牢刻在她的臉上,雙手的指尖陷在亂發之中,不斷地抓。
“芳,不要抓了,會受傷的。”
“你怎么會變成這樣?”
“振作一點兒。”我彎下身拍拍芳的肩膀試圖給她打氣,她渾身震了一下,抬起頭,放空的雙眼像是看到了什么,尖聲叫了起來:“刪不掉……短信刪不掉……”
“什么短信?”
“我以為只是廣告,可是……”芳說著嗚咽了起來。
原來,昨天晚上,芳接到一條短信:“你寂寞嗎?”
芳想也沒想便按下刪除,可是,屏幕卻出現了錯誤提示。
無法刪除。
芳試了幾次,結果都一樣。這時,又收到另一條短信:“你寂寞嗎?別擔心,我很快就來陪你,當你看完這封短信,我馬上就來陪你。”
叮咚——
門鈴響了。
芳說著昨晚的事,不斷發抖,兩只手又急速地抓起頭:“我叫我媽不要開門,但她還是開了。它進來了,它真的來找我了!我會被帶去哪里?不要……”
這時,一個陌生的手機鈴聲竟然在房里響起。
突然,芳哭喊著甩開潔牽制的手,像是要打開頭殼一樣,用力抓起頭皮。
這時候我也疑惑,這不屬于我們任何一個人的第五個手機鈴聲,到底來自何方。
芳的頭發一綹一綹地落下,才一個晚上,她原本濃密烏黑的長發竟然已經變得稀稀疏疏,有些頭皮完全裸露在外,斑駁的樣子讓人膽顫心驚。
我戰戰兢兢拉開芳的手,聲音就從她頭發的附近發出來。
潔一邊顫抖,一邊撥開芳的頭發。
芳的后腦勺上,有一張血肉模糊的人臉,那嘴蠕動著,正發出馬戲團音樂似的手機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