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軍委前不久印發《中央軍委加強自身作風建設十項規定》,要求在接待工作中不安排豪華宴請、不喝酒、不鋪設迎賓地毯、不擺放花草、不組織官兵列隊迎送等講排場的活動。
禁酒令引發了股市的震動,白酒類股票全線下跌。連一直被譽為中國股市最穩健股票之一的茅臺都大幅下挫,一日之間蒸發了125億元人民幣,相當于半艘遼寧號的價格。
禁酒令發出后,部隊的風氣確實馬上為之一變。元旦期間,筆者曾去某部探訪,過去席間勸酒的現象不復存在。在和基層干部的談話中,筆者發現,現在的軍官普遍并不酗酒,過去的豪飲往往是工作交際場合的被迫行為。如今有了禁酒令,自然也就有了理由不再豪飲。
據史料記載,每次上陣前,橫掃六合、一統天下的秦軍士兵都會喝上一大碗酒。經過酒精刺激,可以加速人的心跳和血液流動,有助于提高士兵的士氣,也能讓士兵在受傷的時候對痛苦的反應遲鈍。
當時的白酒與現代的白酒是完全不同的。秦人并未掌握蒸餾釀酒技術,用糧食釀造的酒度數普遍偏低,相當于現在的醪糟米酒,屬于低度酒。因此,即便大量飲用,人也不會醉倒。
在古代戰爭條件下,士兵在戰斗中并不需要非常精確的操作,士氣和保持作戰隊形成了勝負的關鍵。因此,適量飲用低度酒確實可以提高作戰能力。即便如此,仍有不少指揮官在戰爭中因為飲酒而誤事。例如,在官渡之戰中,大將淳于瓊因為醉酒遭曹軍偷襲,以至于袁紹的糧草補給被切斷,直接影響了歷史的發展進程。由此可見,飲酒這件事并不是在任何情況下都有助于軍隊的。
從中國古代的情況來看,一般以勇武好戰著稱的將領都比較喜歡飲酒,而以指揮謀略見長的將領則很少好酒。這是符合邏輯的。勇將在戰場上往往親自沖鋒陷陣身先士卒,所以需要喝酒。而指揮型將領則很少帶隊沖鋒,更需要冷靜的頭腦和邏輯分析能力,酒類飲料會影響這方面的能力。
隨著時代的推移,酒在軍隊中失去作用。因為戰爭的勝負越來越依靠先進的陸海空武器裝備,以及整個國家工業體系的支撐,而不僅僅是戰士的勇敢和士氣。戰爭需要每一個參與者都進行精確的操作,并且要求反應敏捷、邏輯清晰。而飲酒則會降低人在這方面的能力。
如今,美國航空母艦已經嚴格禁止乘員在航行及執行任務期間飲酒。船上備有的少量酒類飲料,僅限于慶典和靠岸休息時使用。美國特種部隊則規定,在備勤期間,即使不在基地,也不得飲用超過兩杯啤酒。
特種部隊執行的任務極為危險,甚至可以被視為是與當年秦軍敢死隊一樣的突擊力量。不同的是,在執行任務時,特種部隊需要冷靜的頭腦和非常精細的操作。例如,狙擊或者是高跳低開式的跳傘。在飲酒之后,進行這些戰術行為都會非常危險。
目前,各軍兵種中只有核潛艇部隊還保留著配給酒的供應。因為在輻射環境下工作,每天少量的飲酒有助于身體快速排出輻射物。在描寫前蘇聯海軍核潛艇災難的電影《K-19寡婦制造者》中,在核潛艇出現事故之后,就有艇長給進行損害控制的水兵配發伏特加和紅酒的鏡頭。在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的救災中,前蘇聯消防員也獲得了伏特加的配發。其實,這種做法和朗姆酒醫治白血病差不多,對于防輻射作用非常有限,倒是對于降低個人壓力和恐懼感有較大的作用。
在一支高技術和正規化的軍隊里,酗酒和濫用藥物都是應該被嚴格禁止的。只有這樣,才能操作價值上億的各種精密武器,執行最危險復雜的作戰任務。軍隊禁酒的事情看似小事,卻代表著中國軍隊向正規化和高技術化轉型。
(據《南方人物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