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家簡介
曹文軒,一個喜愛水的兒童文學作家。他用筆構建了一個詩意的天堂,文字純凈唯美,情感真摯深沉,字里行間無不充盈流淌著一個美麗夢幻的世界,宛如一股溫暖清澈的春水,濕潤了每一個讀者的眼睛和心靈。他就是一個在水邊建立了一座文字屋的作家。
小時候在田野上或在河邊玩耍,常常會在一棵大樹下,用泥巴、樹枝和野草做一座小屋。有時,幾個孩子一起做,忙忙碌碌的,很像一個人家真的蓋房子,有泥瓦工、木工,還有聽使喚的小工。一邊蓋,一邊想象著這個屋子的用場。不是一個空屋,里面還會放上床、桌子等家什。誰誰誰睡在哪張床上,誰誰誰坐在桌子的哪一邊,不停地說著。有時好商量,有時還會發生爭執,仿佛那真是一座實實在在的屋子……
我更喜歡獨自一人蓋屋子。
那時,我既是設計師,又是泥瓦工、木匠和聽使喚的小工。我對我發布命令:“搬磚去!”于是,我答應了一聲:“哎!”就搬磚去——哪里有什么磚,只是虛擬的一個空空的動作。很逼真,還咧著嘴,仿佛是一大摞磚頭,死沉死沉的。很忙碌。一邊忙碌一邊不住地在嘴里說著:“這里是門!”“窗子要開得大大的!”“這個房間是爸爸媽媽的,這個呢——小的,不,大的,是我的!我要睡一個大大的房間!窗子外面是一條大河!”……那時的田野上,也許就我一個人。那時,也許四周是滾滾的金色的麥浪,也許四周是正在揚花的一望無際的稻子。我很投入,很專注,除了這屋子,就什么也感覺不到了。那時,也許太陽正高高地懸掛在我的頭上,也許都快落進西方大水盡頭的蘆葦叢中了——它很大很大,比掛在天空中央的太陽大好幾遍。終于,那屋子落成了。那時,也許有一只野鴨的隊伍從天空飛過,也許,天空光溜溜的,什么也沒有,就是一派純粹的藍。我盤腿坐在我的屋子跟前,靜靜地看著它。那是我的作品,沒有任何人參與的作品。我會常常去看它……
當我長大之后,兒時的建屋欲望卻并沒有消退——不僅沒有消退,隨著年齡的增長、對人生感悟的不斷加深,而變本加厲。只不過材料變了,不再是泥巴、樹枝和野草,也不再是積木,而是文字。
文字構建的屋子,是我的庇護所——精神上的庇護所。
無論是幸福還是痛苦,我都需要文字。無論是抒發,還是安撫,文字永遠是我無法離開的。特別是當我在這個世界里碰得頭破血流時,我就更需要它——由它建成的屋,我的家。雖有時簡直就是鎩羽而歸,但畢竟我有可歸的地方——文字屋。
多少年過去了,寫了不少文字,出了不少書,其實都是在建屋。這屋既是給我自己建的,也是——如果你不介意、不嫌棄的話,也盡可以當成你自己的屋子。
我是一個在水邊長大的人,自然,我的屋子是建在水邊上的。
本期,我們要欣賞的是《草房子》。
《草房子》講述了男孩桑桑在油麻地小學的六年生活中的種種故事和經歷。這些故事看似尋常卻感動人心,一幕幕閃耀著人格光彩,充滿著詩情畫意,由始至終充滿美感,讓我們想起浪漫溫馨的童話。而這些發生在還未長大卻向往長大的少年之間的純真故事,或許你也正在經歷著,或許你已經被它感動。這一定是一本會被收進你的書架的書。
美文選讀
他坐在門坎上一邊吃著,一邊看著母親拿了根藤條抽打著掛滿了一院子的棉被與棉衣。他知道,這叫“曝伏”,就是在最炎熱的伏天里將棉被棉衣拿到太陽光下來曬,只要曬上那么一天,就可以一直到冬天也不會發霉。母親回屋去了。桑桑吃完瓜,正想再回到河里去,但被突發的奇想留住了。他想:在這樣的天氣里,我將棉衣棉褲都穿上,人會怎樣?他記得那回進城,看到賣冰棍的都將冰棍捂在棉套里。他一直搞不清楚為什么被棉套死死捂著,冰棍反而不溶化。這個念頭纏住了他。桑桑這個人,很容易被一些念頭所纏住。
不遠處,紙月正穿過玉米叢中的田埂,上學來了。紙月戴了一頂很好看的涼帽,一路走,一路輕輕地用手撫摸著路邊的玉米葉子。那時,玉米正吐著紅艷艷的或綠晶晶的穗子。紙月不太像鄉下的小女孩,在這樣的夏天,她居然還是那么白。她的臉以及被短袖衫和短褲留在外面的胳膊與腿,在玉米叢里一晃一晃地閃著白光。
桑桑往屋里瞥了一眼,知道母親已在竹床上午睡了,就走到了院子里。他汗淋淋的,卻挑了一件最厚的棉褲穿上,又將父親的一件肥大的厚棉襖也穿上了身,轉眼看到大木箱里還有一頂父親的大棉帽子,自己一笑,走過去,將它拿出,也戴到了水淋淋的頭上。桑桑的感覺很奇妙,他前后左右地看了一下,立即跑出了院子,跑到了教室中間的那片空地上。
那時,紙月也已走進了校園。
但桑桑裝著沒有看見她,順手操了一根竹竿,大模大樣地在空地上走。
首先發現桑桑的是蔣一輪老師。那時,他正在樹蔭下的一張竹椅上打盹,覺得空地上似乎有個人在走動,一側臉,就看見了那樣一副打扮的桑桑。他先是不出聲地看,終于忍俊不禁,噗哧一聲笑出來。隨即起來,把老師們一個一個地叫了出來:“你們快來看桑桑。”
過一會兒就要上課了,各年級的學生們正在陸續地走進校園。
桑桑為他們制造了一道風景。桑桑經常為人們制造風景。
紙月將身子藏在一棵粗壯的梧桐后,探出臉來看著桑桑。
桑桑似乎看到了那一對烏溜溜的眼睛,又似乎沒有看見。
空地周圍圍了許多人,大家都興高采烈地看著。不知是誰“嗷”了一聲,隨即得到響應,“嗷嗷”聲就在這流火的七月天空下面回響不止,并且愈來愈響。桑桑好像受到了一種鼓舞,拖著竹竿,在這塊空地上,小瘋子一樣走起圓場來。
過不一會,“嗷嗷”聲又轉換成很有節奏的“桑桑!桑桑!……”
桑桑就越發起勁地走動,還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動作來。桑桑將這塊空地當做了舞臺,沉浸在一種蕩徹全身的快感里。汗珠爬滿了他的臉,汗水流進了他的眼睛,使他睜不開眼睛。睜不開眼睛就睜不開眼睛。他就半閉著雙眼打著圓場。或許是因為雙眼半閉,或是因為無休止地走圓場,桑桑就有了一種陶醉感,像那回偷喝了父親的酒之后的感覺一模一樣。
四周是無數赤著的上身,而中間,卻是隆冬季節中一個被棉衣棉褲緊緊包裹的形象。有幾個老師一邊看,一邊在喉嚨里咯咯咯地笑,還有幾個老師笑得彎下腰去,然后跑進屋里喝口水,潤了潤笑干了的嗓子。
桑桑這回是出盡了風頭。
小編賞析
大熱天里卻穿上棉衣棉褲,難以想象,然而,桑桑的理由卻足夠充分:“在這樣的天氣里,我將棉衣棉褲都穿上,人會怎樣?他記得那回進城,看到賣冰棍的都將冰棍捂在棉套里。他一直搞不清楚為什么被棉套死死捂著,冰棍反而不溶化。這個念頭纏住了他。”桑桑的這種兒童心理,很多人都有過哦,只不過我們認為這樣做會很傻,只是沒有付諸行動而已。
你也許也會認為桑桑這么做很傻,但這樣的桑桑是個真正的孩子,孩子做的事,簡單的對與錯并不能完全概括。
曹文軒語錄
美的力量絕不亞于思想的力量。一個再深刻的思想都有可能變成常識,只有一個東西是永不衰老的,那就是美。
我喜歡水——水性,世界上最有力量的物質不是重與剛,而恰恰是輕。
曹文軒的寫作態度
一個真正的作家,不會在意寫作的對象,而在意寫的內容。對于別人給我“兒童文學作家”的評價,我更樂意別人說我是寫了小孩子能看的書的人。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寫什么類型的東西,要么就第一個寫,要么就是別人寫得好多了我認為我必定要寫出自己的理解。
我不是一個十分典型的兒童文學作家,因為我在寫作過程中一般較少考慮我作品的閱讀對象是兒童,更少考慮他們是我作品的唯一閱讀對象。在書寫的日子里,百般焦慮的是語言、故事、結構、風景、意象甚至是題目和人名之類的問題。不時閃過腦海的可能是契訶夫的一句話:如果在第一幕掛上去一把劍,那么在最后一幕務必要將這把劍拔出劍鞘;或者是卡夫卡的一句話:一本書必須是能砸開冰凍海面的斧子;或者是帕慕克的一句話:文學是什么?文學就是用一根針挖一口井。我曾經許多次發表過一個偏頗的觀點:沒有藝術,談論閱讀對象是無效的。但我十分走運,我的文字引來了成千上萬的兒童。我暗自慶幸我所選擇的文學道路。我要在這里告訴諸位:兒童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讀者。
作家談寫作
因水而生
我很懷念河流處處、水色四季的時代。
水是流動的。你看著它,會有一種生命感。那時的河流,在你的眼中是大地上枝枝杈杈的血脈,流水之音,就是你在深夜之時所聽到的脈搏之聲。河流給人一種生氣與神氣,你會從河流這里得到啟示。寫作時我常要想到水——水流動的樣子,文字是水,小說是河,文字在流動,那時的感覺是一種非常愜意的感覺。水的流動還是神秘的,因為,你不清楚它流向何方,白天黑夜,它都在流動,流動就是一切。你望著它,無法不產生遐想。水培養了我日后寫作所需要的想象力。回想起來,兒時,我的一個基本姿態就是坐在河邊,望著流水與天空,癡癡呆呆地遐想。
水是干凈的。造物主造水,我想就是讓它來凈化這個世界的。水邊人家是干凈的,水邊之人是干凈的,我總在想,一個缺水的地方,是很難干凈的。只要有了水,你沒法不干凈,因為你面對水時再骯臟,就會感到不安,甚至會感到羞恥。春水、夏水、秋水、冬水,一年四季,水都是干凈的。我之所以不肯將骯臟之意象、骯臟之辭藻、骯臟之境界帶進我的作品,可能與水在冥冥之中對我的影響有關。我的作品有一種“潔癖”。
水還有彈性。我想,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水更具彈性的事物了。遇圓則圓,遇方則方,它是最容易被塑造的。水是一種很有修養的事物。我的處世方式與美學態度里,肯定都有水的影子。水的滲透力,也是世界上任何一種物質不可比擬的。風與微塵能通過細小的空隙,而水則能通過更為細小的空隙。如果一個物體連水都無法滲透的話,那么它就是天衣無縫了。水之細,對我寫小說很有啟發。小說要的就是這種無孔不入的細勁兒。水也是我小說的一個永恒的題材與主題。對水,我一輩子心存感激。
每當我開始寫作,我的幻覺就立即被激活:或波光粼粼,或流水淙淙,一片水光。我必須在這樣的情景中寫作,一旦這樣的情景不再,我就成了一條岸上的魚。
p80小小偵探家答案:
夫妻二人把生石灰放在魚缸下面,并把貓留在了家里再出門。貓渴了會去扒魚缸,魚缸一倒,里面的水撒到生石灰上就產生大量的熱,高溫使木桌子起火,從而點燃了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