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 丹
(鄭州輕工業學院外語學院,鄭州450002)
在文學發展史上,中國文學翻譯經歷了從誤解到理解、從對抗到對話的發展過程。在世界發展中,不會僅存在一種文明和語言,只有不同的文明和語言相互尊重和理解,理性交流,才是歷史發展的大趨勢,實現這個目標需要翻譯家們的不懈努力。在全世界文明融合與發展越來越快的信息化時代,各國之間的文學交流越來越頻繁,文學翻譯成為一種必不可少的橋梁和紐帶。加強不同國家和人民之間的交流與合作,加深各國人民之間的理解與友誼,就必須有大批的優秀的翻譯家,擔當人民交流的使命。然而,不論是中國認識世界,或是世界認識中國,“中國形象”不再是一種空洞意義的符號,經濟上的強大并不意味著中國在世界人民面前“好形象”的確立,更需要翻譯來化解外界對中國的陌生與偏見。
長期以來,中國文學翻譯整體性弱化的情況一直得不到有效改善,存在從事文學翻譯的人才越來越少、大師級翻譯家后繼無人、譯者報酬微薄、翻譯作品質量差等問題,無論是譯者、出版者、編者、讀者都不滿意,形成了中國文學翻譯行業內的惡性循環。隨著中國各行各業與世界各國的相互溝通愈加緊密,我國的文學翻譯顯然跟不上這樣的發展步伐。據北京外國語大學調查顯示:以目前市場上的稿酬標準,愿做商務翻譯的譯者高達94.3%,而愿做文學翻譯的僅有5.7%,由此可見中國文學翻譯所面臨的窘迫,而魯迅文學獎在近屆評獎中出現的文學翻譯獎空缺也顯現出中國文學翻譯的整體弱化。正如中國作協副主席高洪波認為,翻譯作品質量的下降,體現出當下出版行業的浮躁風氣以及文學翻譯行業不景氣的現狀。
一個國家的文化是其文明程度的標志,而文學又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面對中國文學翻譯發展的滯后,筆者認為主要問題如下:
在中國文學翻譯組織上,中國作家協會和中國翻譯協會作為文學翻譯的組織機構,也僅是對文學翻譯質量作指導,除僅一本專業期刊《世界文學》介紹國外文學外,并沒有專門的機構來開展有利于文學翻譯事業發展的具體工作。與國內其他翻譯機構相比,文學翻譯機構在人力、財力、物力上的投入明顯不足。諸如1953年成立的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這種由中共中央直接主管的專業翻譯組織,擁有大批的翻譯、研究和編輯人才,并常年聘請英、德、法、西、俄、日等語種的外國專家協助翻譯及編校工作。它還設有專門的辦公廳、編譯部、文獻翻譯部、研究所、研究會和各種研究中心、專業圖書館、文獻信息部和人事部等部門,并擁有專業出版社,每年出版大量著作,并辦有各種相關專業期刊。可以看出,從人力、財力和物力等方面,編譯局已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編譯保障機制,這種翻譯保障機制是中國文學翻譯難以相比的。
3.2.1 國內文學翻譯出版管理混亂
與其他出版物一樣,文學翻譯作品既有社會屬性,又有商品屬性。出版單位應堅持把社會效益放在首位,力求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的統一。但是近年來,許多出版單位出版文學翻譯作品都過于注重商業利益,在反映人性的深度和廣度方面還有欠缺。由于利益驅動,不少并不具備外國文學專業出版能力及版權管理能力的出版社一窩蜂地加入到翻譯文學熱門著作之列。目前,一般圖書支付國外原作者版稅加上譯者稿酬,就占到了圖書成本的一半以上,而國內圖書市場定價規則基本上還處在以篇幅論價格的階段,圖書內容的價值基本不能通過定價體現。在這樣的條件下,除了少數暢銷書有可能支付略高的稿酬外,圖書翻譯的稿酬相對于其他同類勞動的報酬而言日益微薄,很難對譯者形成吸引力。專業的翻譯出版社一方面要應對無序的競爭和市場飽和的壓力,另一方面要付出較高的代價保證翻譯的圖書質量,在雙重擠壓下步履艱難。
3.2.2 國外出版市場占有率低
考察我國的文學翻譯,不難發現存在國外譯入作品多,國內譯出作品少的問題。長期以來,這種文化交流在我國一直處于不平衡狀態。我國每年從世界各國譯入圖書近萬種,而從中國翻譯出的圖書只有幾百種,造成很大的逆差,使得國人對外了解更多一些,而國外讀者對中國了解較為膚淺,沒有從根本上認識中國文學的精華。在美國主流的連鎖書店中,中國名家文學作品出現的不多。雖然諸如莫言、蘇童、王安憶等名家的作品在主流書店也有售,但由于大部分書商沒有設置東亞或中國文學專柜,這些作品也只是和其他著作混放在一起,并不十分顯眼。另外,對作品是否獲得諾貝爾文學獎而言,中外讀者對作品的態度反差也很大,國外讀者對此反應較為平淡,不會像中國讀者那樣出現“莫言熱”等現象。在日本,中國文學的出版規模相對較大,這是其他國家不能相比的。然而,最近十年來,中國作家的長篇小說太長,在日本翻譯出版不方便。將中文翻譯成日語,字數比原中文版字數多了1.5倍甚至2倍,這就直接造成了書價的上漲。諸如王安憶的《長恨歌》、史鐵生的《務虛筆記》等優秀作品太長,在日本出版沒有利潤,也就很難譯成日文版。
我國從小學到大學都開設了專門的語文課,這對于文學翻譯來說,無疑是一個良好的基礎,然而,種種原因導致了如今中國文學教育弱化的現狀。在中小學教育階段,作業占據了學生的大量時間和精力,文學教育大多只局限于教育部門指定的教科書,學生沒有充足的時間和精力來開展課外文學閱讀活動,這阻礙了學生文學素養的培養和提高,而文學翻譯恰恰需要譯者有良好的母語基礎及文學素養。所以說,我國文學教育基礎的薄弱直接導致了如今中國文學翻譯弱化的現狀。
其次,中國文學譯者要了解外國讀者的偏好和文學出版市場,而達到這一要求的前提是充分了解中外文化的差異。翻譯本身既是語言的轉換,也是文化的交流,不同的語言在不同的歷史文化背景里有著不同的含義。現在中國的外語教學只注重對語言的訓練,不注重對中西文化差異的教育。只有擴大中外文化交流的深度和廣度,才能為文學翻譯作品的質量提供保證,為文學翻譯作品的引進和輸出創造良好的環境。
翻譯是文化交流的重要手段,盡管我國啟動了不少重大的翻譯項目,一些中外翻譯家也在辛勤地工作,但這對我們所面臨的文學翻譯整體弱化的形勢來說是遠遠不夠的。如何做好文學作品的翻譯工作,解決這一問題的核心是文學翻譯人才的培養。文學翻譯者必須熟悉自己的母語、文化和生活,同時應對翻譯目的語國家的傳統和文化有深入的了解,否則就容易出現文化誤讀現象。比較好的做法是中國譯者和外國譯者加強合作,綜合二者的優勢,克服各自的不足,這樣才能譯出質量好的作品。當一部文學作品集中了國內外翻譯專家的智慧,譯文經過國內外專家的審閱和修改,這樣的譯文質量才經得起推敲。另外,真正優秀的文學翻譯者一定是要精通兩種語言并對其要翻譯的作品有著深入的研究。
在我國,文學翻譯作品出版機構對翻譯工作質量的高低有很大的影響。在出版機構和翻譯者的關系中,譯者往往沒有決定權。稿費低挫傷了譯者的積極性,并且出版社為了搶時間,給譯者的時間太緊,也會影響翻譯質量。國外出版管理及運營體制比較成熟,有自身平衡的機制,如國外有文化基金會等資助機構會出資資助這些較難盈利卻很有文化保護及培育價值的出版行為。我國應當高度重視和關注文學翻譯及出版的現狀,提高對翻譯出版的學術價值和社會地位的認識,改革學術評價體系,給予翻譯出版以切實的支持,讓具備文學翻譯出版相應資質和版權管理能力的出版機構進入這一行業,對違法違規出版商加大懲罰力度,保障出版商的合法權益。同時,加強國內外出版機構相互合作的機制,進行信息反饋與合作交流,汲取國外成功的出版經驗,實現我國文學翻譯的良性發展。
從長遠看,我們要重視培養自己的譯者來承擔文學翻譯的工作。首先,在基礎教育方面,應重視母語教育,擴大學生的文學閱讀范圍,提高學生的文學素養,為文學翻譯隊伍的培養打下堅實的基礎。其次,在高等教育階段,可在高校翻譯專業中增強文學翻譯的相關課程建設,特別是在文學翻譯碩士的教學及培養中,引導學生在翻譯實踐上多下功夫,在具體實踐中提升自身的語言能力、文學修養及審美水平,并培養對文學翻譯工作的敬業精神。再次,提高文學翻譯稿酬標準,改變文學翻譯業界“等、靠、要”的不良現狀,保證翻譯隊伍的穩定性。最后,應加大對文學翻譯工作的支持和投入,可在高校或作協設立專項文學翻譯基金,對貢獻巨大的譯者進行相應重獎,激勵文學翻譯者的工作積極性。與此同時,還可以學習國外的相關經驗,鼓勵社會捐資,用于發展中國的文學翻譯事業。2003年,美國筆會組織PEN獲得了著名文學翻譯家、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斯拉夫文學教授邁克爾·海姆(Michael Heim)的73萬美元捐款,指定用途是資助文學翻譯。借助此捐款,PEN每年可以資助多位譯者的文學翻譯工作。截至目前,PEN已經資助了七十多部作品的翻譯。PEN所設的翻譯基金的資金來源,除了海姆先生個人的慷慨解囊之外,還包括一些企業及社會組織。
文學翻譯是促進中國人民與世界相互了解的一個文化窗口,也是提升國民文化素質的精神營養品。改變中國文學翻譯整體弱化的現狀是一個系統的文化戰略工程,需要政府、學校、翻譯組織、出版單位等多方面協作,建立良好的文學教育機制及文學作品翻譯出版機制,這樣才能從根本上促進我國文學翻譯事業的健康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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