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迪康
1989年9月,我隨地礦部成礦預測考察團赴蘇聯考察。出發前我們團集中北京閱讀有關蘇聯成礦預測方面的文獻資料,對蘇聯當前成礦預測的現狀、特點作了歸納,提出了我們這次赴蘇考察的目的和內容,并電傳通知蘇方。出發的日子到了,9月21日下午3時,我們登上了910航班波音767型飛機離開北京直飛莫斯科。
蘇聯是我青年時代向往的國家,是祖國社會主義建設初期的楷模,我即將親臨其境考察和了解這個國家的地礦行業,心潮起伏。飛機平穩地向西北飛去,我正欲閉目養神,翩翩往事在我腦子里翻開,陷于回憶的沉思之中……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時我在香港,年方16,進入高中讀書學習。步入青年期,也和其他千百萬青年一樣,憧憬著未來,想象如何展現自我,做一番事業。1950年我進入香島中學讀高二,接受了愛國主義、集體主義的教育,閱讀了許多蘇聯小說,如《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以及蘇聯電影,看到了當時蘇聯社會主義的優越性,使我認識到只有社會主義才能救中國,喚起我回國升學,參加社會主義建設的理想和信念。
是呀,剛進入香島中學,學校的校歌對我的影響深遠,每當唱起來心情都很激動,這時候我又情不自禁地哼起這首還依稀記得的校歌:“香島像一個熔爐,把千百青年鍛煉改造。香島又像一個大家庭,師生親愛如姐妹兄弟。誰有疑難,誰將獲得精誠指引;誰有疾苦,誰將獲得幫助同情。這里沒有落后因循,有的是認真學習,努力前進,我們齊一的步伐,踏上科學真理的途徑。啊!香島,你叫青年一代走向新生,有了你祖國多一份光榮。”在香島中學學習的兩年里總覺得日子過得非常慢,想早日回到祖國的懷抱。
1952年夏高中畢業了,學校為我們統一辦理回國升學手續。當我們踏上羅湖橋,步入祖國懷抱,日夜盼望的日子終于來到了,此時,心情無比激動,熱淚滿腔,感到自己的理想已經實現了關鍵的一步。到了廣州,“港澳同學回國升學指導委員會”熱情地接待我們,使我們倍感身在祖國懷抱的溫暖和幸福。在聽了報考大學專業介紹后,我選擇了地質專業,它是工業的尖兵,我覺得當一名地質工作者可為祖國建設解決礦產資源問題。就這樣,我被中南礦冶學院地質系錄取。大學畢業后,我就成為一名地質工作者,參加到社會主義建設的行列。
“莫斯科快到了!”鄰坐將我從深沉的回憶中驚醒,我看看表快23點了。不久飛機平穩地降落在伏努科沃國際機場。莫斯科在夕陽照耀下一片紅光!才18點,和北京時差5小時。
蘇方熱情地接待我們,但當我們考察第一個研究所——全蘇礦物原料研究所時,發覺蘇方對我國地質工作的水平、現狀了解甚少,尚停留在50年代末的水平上,給我們介紹的全是他們所里的機構設置、職能、成果、著作等,把我們當著參觀訪問者,對我們出發前電傳給蘇方提出的要求、內容未于認真考慮和安排。遇到這種情況,心里不免有些氣惱。為爭取主動,反客為主,到其他的院所以及圣彼得堡(那時叫“列寧格勒”)、烏茲別克等地考察時,就主動提出我們要了解關于蘇聯大中比例尺成礦預測的理論和方法,以及“預測普查方法”的實施效果等。蘇聯的同行們,尤其是年長的專家非常友好地臨時給我們做些介紹,或者相互探討,才使我們對蘇聯成礦預測工作有一些具體的認識和收獲。蘇聯成礦預測工作貫穿于地質礦產工作八個階段(蘇聯的工作階段劃分)的全過程,大中小比例尺的成礦預測均有具體的要求和規定,并以建造分析作為成礦預測的基礎理論,反映蘇聯成礦預測理論的獨特性。但在大比例尺成礦預測中,也特別強調建立礦床模型的重要性。通過對蘇聯的考察、歸納我得到的總印象是:蘇聯基礎地質工作扎實,技術規范,規程齊全,理論水平高,人員的技術素質強,經費充足,這些都是我們所不及的。但在大比例尺成礦預測方面,我們并不比他們落后,考察團的其他同志也有同感。具體的例子就是湖北大冶銅錄山銅鐵礦田的大比例尺成礦預測理論和方法的研究及取得的成果,可與蘇方相比。這一比較,又使我回憶起銅錄山礦田開展1∶10 000成礦預測的曲折過程。我在大冶工作了23個年頭,主要的精力也是集中在這項工作中,雖很平淡,但有些過程值得回味。
1961年冬至1962春,國家處于三年自然災害后期,中央為治理國民經濟,提出“調整、鞏固、充實、提高”的八字方針。湖北省地質局所屬隊伍也無例外,進入壓縮、調整時期。當時,我任鄂西北地質大隊技術負責,有一天,隊黨委書記作動員報告,說當前國家經濟處于困難時期,地質隊伍要精簡下放,每個人都要響應黨的號召向黨組織提出下放申請等等。散會后想想,國內我無家,下鄉無依托,和妻子商量一番后,覺得申請到農場或者到果林園當一名農工最好,并與其他同志的申請比較,更覺得自己的選擇不錯,隨即寫好申請書向黨組織提交,等待組織決定宣布去向。可是,第二天大隊黨委書記找我談話,說下放的事是普遍號召,沒有你的事,局里已經來通知,調我到鄂東地質大隊工作,調動的原因不清楚。那時候,在我們這輩人的思想里,組織調動是神圣的,地質工作者應當像軍人一樣,服從調動是起碼的職責。兩天后,一家三口連同全部家當一卡車拉到漢口,卸在地質局招待所。安頓好住宿后,就到局地礦處(那時,各野外隊技術負責人的工作由地礦處領導),處長非常熱情地接待了我,首先是肯定我的成績,表揚我擔任大隊技術負責人五年來的業績,說局領導對我的工作是滿意的,信賴的,但基于蔣介石叫喊反攻大陸,派遣特務潛入內地,美帝國主義積極配合等形勢,為防止敵人利用我的海外關系這一特殊情況,局認為我不宜擔任大隊技術負責人的職務,不宜在“小三線”工作。因此,決定將我調出鄂西北,到鄂東地區加強鐵銅礦的普查勘探工作。我覺得處長的講話是真誠的,他說明了免去我的職務、調動我工作的原委,我理解了組織和領導的用心。回憶我1952年執意離家,從香港回祖國升學,大學畢業后參加工作的愿望和理想,不就是為了祖國的富強壯大嗎?那么,為了大局,只要對國家、對社會主義建設有利犧牲一點自我也是應該的。聽完處長的講話后,我絲毫沒有猶豫,隨即表示服從分配。處長問我有什么困難和要求?我說只要給我工作,有為國家建設盡力的機會就可以啦。這樣,我就正式離開了“小三線”,離開了已經熟悉的山巒村舍,離開了鄂西北,放棄了大隊技術負責的崗位,來到鄂東的丘陵湖泊地帶,從事鐵銅礦產的普查勘探工作。
到鄂東地質大隊報到后,人事科長分配我到綜合分隊,任分隊技術負責。這和局地礦處長談話時考慮給我的工作又有變化,地礦處的意見是要我在大隊地質科負責普查工作的技術管理。聽了這位人事科長的分配意見后,我未提出異議,心想反正是下放,不如到基層更徹底些!
1962年7月,我到分隊上任了。雖說我在地質局向處長表態很好,但到接受現實時,思想上不免有些別扭,心情也不舒暢,總覺得并非我無能,而是不給予我發揮更大作用的機會,思想上有些委屈和苦惱。每當處于思想苦惱、矛盾斗爭時,我首先還是以國家利益和自己熱愛的地質事業來激勵自己,想到自己還年輕,分隊工作也能更好地考驗自己的實際工作能力,而且鄂東南地區礦產資源豐富,正是地質工作者的“用武之地”,自己應當放下包袱,以甘當普通一兵的決心來適應下放崗位的工作。這樣,使自己的情緒逐步穩定下來。也就在這時,地礦處長乘到隊上檢查工作之便,專程到分隊駐地看望我,問寒問暖,關心我的工作和生活,給我很大的鼓舞,很大的支持。經過這一番思想調整后,我也就輕裝上陣了,積極地組織起銅錄山銅鐵礦床及其外圍的綜合普查工作。為了不影響我妻子參加野外地質工作,我們把剛滿兩歲的孩子送到襄樊,委托鄂西北地質大隊的職工家屬撫養。
60年代初,地質部號召全國重點找礦地區開展地質、物探、化探綜合找礦試驗工作。當時,銅錄山外圍的綜合方法普查找礦工作就是其中之一。這項工作由我到任的綜合分隊承擔。由于湖北省地質局全局性人員調整,將一批具有大中專學歷的技術干部集中到綜合分隊,使分隊的技術力量得到充實,技術素質相對有了很大的提高。全分隊五六十人,大專生約27人,中專生20余人,工人很少,所缺的工人崗位包括槽井探工人,均由技術干部代替(即下放勞動當工人)。分隊的技術工作分五大組(即地質,磁法,電法(包括放射線測量工作),化探和槽井探等五個),十余個小組。我到綜合分隊時,正值1962年盛夏,又是各工種面積性工作任務繁重時期,為按時完成任務,全分隊職工“戰高溫,奪高產”,每天凌晨4時由分隊長敲鐘起床,早餐后4點半出發,中午12點收工。每天收工回來,同志們一個個都是汗水淋漓,非常辛苦,下午還要進行室內整理工作。那時,國家尚處在困難時期,口糧供應不足還搭配雜糧,如大麥面粉。對著大麥面粉做的饅頭連我那兩歲的兒子也對他媽媽說:“這不是飯!”因為他吃過這種饅頭,卻因吃后大便不暢順而哭泣過,所以認為它不是飯。那時副食品更加短缺,偶爾供應點臘肉,吃起來津津有味。那時的野外隊,不但工作和生活條件艱苦,而且政治思想的氛圍也特別緊張。每周有五天晚上學習時事政治,每周有一天安排學習政治及毛主席著作,每年春節前后安排一次冬訓,冬訓除了集中學習中央文件政策精神外,重點是每個人要做思想總結和自我批評,找差距,叫做“斗私批修”、“拔白旗,插紅旗”,必須人人過關,一些出身不好的同志,就變成“老運動員”了。這就是極左的政治路線干擾下的情況。
雖說環境艱苦,但廣大青年技術人員均抱有建設社會主義的理想和為共產主義奮斗的決心,不管條件如何艱苦和惡劣,均能保持旺盛的找礦熱情并拼力工作,確實是難能可貴,也是當今的青年地學工作者難以想象的。
1963年底,在完成野外工作后開始編寫報告。由于各項原始資料整理及時,樣品測試結果也按時收到,所以在很短的時間里編繪了一套1∶10 000的地質、物化探基礎性圖件,并完成文字報告的編寫。報告中總結出一套在淺覆蓋區編制基巖地質圖的方法和經驗,以銅錄山礦床為原形提取地質、地球物理和地球化學的找礦標志,試編了1∶10 000的礦田成礦規律及遠景區劃分圖,分出礦區(指正在勘探和詳查的礦床)、普查區、遠景區共三級。劃定的找礦遠景區共五個,這些遠景區指導了以后銅錄山礦田的找礦工作。報告剛編寫就緒,地質部地礦司田司長來隊檢查工作,我向他匯報了銅錄山礦床及其外圍綜合方法普查成果,田司長聽完匯報后給予很高的評價,尤其是1∶10 000大比例尺的成礦預測試驗工作,他認為是開創性的,全國未有過,國外也未見報道,對我們的工作給予充分肯定,并建議我們認真總結推廣。
1963年夏,地質部地質科學研究院綜合方法研究室(九室)吳功建等同志來隊,主要與綜合分隊,以科研結合生產、野外與室內相結合的方法開展綜合方法的研究和找礦工作。由于科研與生產相結合,發現異常及時研究,確定為礦致異常后能及時得到驗證,所以在1963—1964年相繼擴大了銅錄山銅鐵礦床、大廣山鐵(鈷)礦床的規模,發現了猴頭山銅鉬礦床、黃牛山鐵礦床,顯示出生產與科研相結合的綜合方法找礦的明顯效果和強大的生命力。可惜,正當銅錄山地區綜合方法研究逐漸趨于成熟、進入理論總結的時候,“四清”運動開始了。接踵而來的又是文化大革命,在這股政治運動洪流的沖擊下,這項“開創性”工作被迫終止了。
“四清”運動開始不久,提出這樣一個問題:為什么找礦工作老是圍繞著銅錄山礦床轉?不走出去開辟新區呢?答案是:因為這里交通方便、生活安定,從而批判我們這些技術干部貪圖舒服、享受,舍不得離開銅錄山礦田這個安樂窩了。為了糾正這種“錯誤”思想,提出“挺進大別山”找銅鐵礦,并付諸實施。那時候,有一些口號和提法是不能用科學的態度去認真分析和提出改進意見的,只能執行,錯了可以總結經驗,所謂“拿錢買經驗”。當然,挺進大別山也就無功而返了。
銅錄山礦床外圍綜合普查及大比例尺成礦預測的理論和方法研究就這樣停止下來了。接著而來的“文革”,使這項“開創性”的工作中斷了15個年頭。就當時的世界水平而言,大比例尺成礦預測工作也是剛起步,開始總結各類礦床的成礦模式,再用模式去指導找礦。我們當時也是以銅錄山為原型開展外圍的找礦預測工作的,差距不大。等到70年代末,當我們重新這項工作時,發現較之世界水平已經落后許多,確實是非常可惜,但更可惜的是浪費了一代優秀礦產地質工作者的寶貴年華。
“文革”初期,我被下放到邊遠的普查區工作,非常艱苦,但無所建樹。1970年,毛主席號召知識分子要“走上海機床廠的道路”,我又被下放到鉆機上當了個鉆探工人。完全脫離了技術崗位,我心里反倒覺得灑脫許多,好像我的腦子里真的被“凈化”了似的!
毛主席的“七·二一”指示發表了,各地、各單位紛紛辦起“七·二一”大學,我們地質隊也不例外。隊領導找了幾位技術骨干談話,但均不愿意接受這項辦學任務。最后,隊領導來動員我,我說辦大學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地質隊的條件辦不好的。隊領導給我做思想工作,說不要把大學看得太神秘了,大學大學就是大家來學,要克服困難,因陋就簡,創造條件上,一定能辦好。我經不起領導的“動員”,而且覺得辦學是對國家和人民有利的事業,自己應該去做,這樣我又作為一名教員走上講臺。由我和另外一位鉆探工程師負責籌備兩個專業各一個班,即礦產地質專業和鉆探技術專業。辦學方法是先招40名學生后建校,即勞動建校。學生報到后,清理巖心庫房,處理巖心,以木質巖心箱制作課桌椅,巖心庫房作教室、宿舍和食堂,不幾天“大學”就有了。老師們是邊寫講義邊上課,教師自己刻蠟版,印講義,確實體現了毛主席的“七·二一”精神。兩年后,我負責的礦產地質專業班20名學生,畢業時是17名,分配到各分隊從事地質技術工作,緩解了當時隊上任務重,工作量大,地質技術人員不足的矛盾。我作為教師能為隊上做一點貢獻,是感到欣慰的。快20年過去了,這批“大學生”大部分已經離開地質技術崗位,但留下的均已成為鄂東南地質大隊的骨干,有三人任分隊的技術負責,擔任起國家重點地質勘查項目的設計、管理和報告的編寫工作。我作為帶領他們“入門”的師傅,看到部分學生并不因為進了“七·二一”而菲薄自己,而是在工作中刻苦學習,鉆研技術理論,不斷進步,取得工程師職稱。看到他們的進步,我無比的高興。
1978年召開的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確實是劃時代的、偉大的歷史轉折。因此,地質工作者也擺脫了某些羈絆,又能重新以事實求是的科學態度來對待銅錄山礦田的找礦預測工作了,并使這一項工作進入一個新的發展時期。就在這一年我45歲時,部局又任命我為鄂東南地質大隊副主任工程師,負責全隊的普查找礦工作。1981年初地質部授予我地質礦產高級工程師職稱。次年地質部重新任命我為鄂東南地質大隊總工程師,將全隊的技術工作交給了我。
那時,隊上的勘探后備基地緊張,而自己已經有將近10年沒有參加普查找礦工作了,因此頓感壓力和責任重大,以往那種當工人、教師的輕松感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感到自己的知識和理論有用武之地了,心里暗暗鼓勵自己:要把握時機,努力工作,再創業績。
1979年8月,地質部為抓好成礦預測工作,專門成立了規劃院,領導全國部屬系統的成礦區劃工作,湖北局根據鄂東南地區的實際情況和銅錄山礦田的需要,以及60年代初已經取得的經驗,決定在銅錄山礦田開展大比例尺(1∶10 000)成礦區劃工作(即成礦預測)。當時的局領導包括主管這項工作的副局長及局總工程師,均非常重視這項工作,坐鎮隊上選拔和核定人選,組成銅錄山大比例尺成礦區劃專題組,由我兼任專題組組長。就這樣停頓15年的大比例尺成礦預測工作又重新開始了,好像經過長期的修養生息儲蓄著旺盛的精力一樣,專題組的同志們均充滿信心,覺得科研與生產相結合,應用新的成礦理論和找礦方法能夠把預測找礦工作做好。
部局下達給我組的任務很緊,要求于第二年6月提交報告,前后只有6個月的時間。專題組共10人,野外要修測地質圖,采集各類樣品;室內先后要編制12張平面圖,還要整理化驗分析資料和測試數據,編寫報告,任務十分繁重。接受任務后,我就帶領全組同志仔細研究并分解任務,劃分工作階段,將任務落實到人,詳細制定工作計劃。對關鍵疑難環節,擬定具體技術措施。制定的計劃落實后,每周檢查工作進度和工作質量,及時研究和解決出現的問題。全組同志均非常刻苦,大部分組員放棄公休假日,延長工作時間。在全組同志的努力下,按時完成了任務。1980年9月,我隨同局區劃匯報組到北京,向部規劃院匯報工作成果,受到好評。
銅錄山礦田1∶10 000成礦預測工作,是60年代開創性工作的繼續。根據當時規劃院掌握的資料,全國尚無別的地區開展這項工作,所以還是屬于首次。這項工作,是要在相對小的礦田面積內(銅錄山礦田為60 km2),在1∶10 000地質圖上,精確標定各種地質體的空間位置,表示各類物探、化探異常,以及它們形成的時間及與成礦作用的關系,尤其是工作區覆蓋廣,要揭去覆蓋層,難度是很大的。我根據當時國內外相似地質背景地區的文獻資料分析,經與組內同志研究,決定以構造地質和巖漿侵入活動及成巖成礦作用作為研究的重點。這次工作成果說明,我們的判斷是正確的。對銅錄山礦田成礦作用的空間展開、時間演化及成礦物質來源等方面取得規律性的認識,總結出礦田成礦模式,找礦的基本標志和輔助標志,為成礦預測奠定了基礎。為了使成礦預測達到70年代末的水平,即要預測礦床(體)的位置、類型,還要有量的概念。針對這些定位、定量高要求,我根據專題組人員對本區資料熟悉,而且都是本地區的地質專家這一特殊情況,首先對各類找礦標志對成礦的貢獻排序,并給定各自應得分數的上限,然后分區給各種找礦標志應用編碼法主觀打分,根據得分情況分出不同等級的預測區,而各區不同編碼,表示各預測區不同的控礦地質條件和找礦標志。這一方法和取得的成果,受到各方專家的好評。1981年本專題預測的A1類雞冠咀預測區驗證見礦。1985年夏,在地礦部太原普查會議上,介紹本專題的成果經驗;同年秋,本專題成果獲得部科技成果二等獎。1987年雞冠咀礦區經過詳查,證實為一銅、金共生的大型富礦,獲得部找礦二等獎。
1990年4月,蘇聯成礦預測考察團來我國回訪,第三站到湖北,我們向代表團介紹了我省近十年來,在大冶地區開展大中比例尺成礦預測的理論與方法,以及取得的成果,介紹了正在銅錄山礦田進行的1∶10 000立體成礦預測工作(也是該礦田的第三輪預測工作),并帶領他們在銅錄山礦田作實地考察。蘇方代表團離開武漢前和我們交換討論今后技術合作意向時,蘇方代表團團長、蘇聯貴金屬及有色地質勘探科學研究所副所長施切波耶夫博士說:“湖北擁有各方面的專家,大比例尺成礦預測找到隱伏礦床,是高水平的,是我們以前不清楚的,沒有想到的。”代表團回到北京后,還一再詢問地勘司的領導:“鄂東南地質大隊是否是中國最好的地質隊?……”
后記:“訪蘇聯想”是1990年地礦部組織“地質苦旅”征文時所寫的回憶,記錄了我1962—1985年在鄂東南地質大隊從事地質找礦工作的片斷。“地質苦旅”征文后,原計劃在昆明召開座談會,后取消,此文也未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