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有專門知識的人”制度存在的問題

文◎胡文麗

一、“有專門知識的人”的概念

新刑訴法規定：“公訴人、當事人和辯護人、訴訟代理人可以申請法庭通知有專門知識的人出庭，就鑒定人作出的鑒定意見提出意見。”從這一規定可看出，“專門知識的人”與鑒定人有所區別，在實踐中首先要定義何謂“專門知識的人”。2005年《司法鑒定人登記管理辦法》中有關司法鑒定人的規定。可看出鑒定人的條件很多，必須滿足以上規定的條件才能稱為鑒定人。而對“專門知識的人”還沒有如此細致準確的規定。新刑訴法雖然使用“有專門知識的人”這一名詞，與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中的有所區別，但在民事訴訟中的專門知識人仍有借鑒的意義。特別是審判機關經過多年的實踐，對“有專門知識的人”有了更深的認識。新刑訴法中所稱的“有專門知識的人”是指在刑事訴訟審判過程中，公訴人、當事人和辯護人、訴訟代理人就鑒定意見提出自己的意見，對鑒定意見所涉及的其它專業問題，委托在科學、技術或者其它專業領域具有特殊專門知識或經驗的人員。

二、“有專門知識的人”制度不足之處

（一）“有專門知識的人”訴訟地位沒有法律依據

新刑訴法第192條第4款規定：“有專門知識的人出庭，適用鑒定人的有關規定。”從字面上理解，“有專門知識的人”出庭應當與鑒定人一樣，具有刑事訴訟參與人的資格。然而，卻沒有在訴訟參與人中增加“有專門知識的人”這一主體的規定，這就引發了一個新問題，鑒定人出具的鑒定意見與“有專門知識的人”的意見完全不一致，甚至相反的結果，法庭采信證據陷入兩難。如采信鑒定人的意見，則沒有必要“有專門知識的人”出庭陳述，如采信“有專門知識的人”，則不符合法律程序，鑒定人是名正言順的訴訟參與人，其鑒定意見合法性、可靠性比較好。如果法庭同意“有專門知識的人”出庭作證，則意味著鑒定意見并不能查明案情，將導致鑒定意見與“有專門知識的人”出具的證言的證明力強弱問題。

（二）“有專門知識的人”的選任流程不規范

新刑訴法對“有專門知識的人”的規定也僅限于這一名詞的出現，并沒有規定概念、范圍、專業要求、資格條件等的選任人員最基本的條件。僅僅規定適用鑒定人的規定，但這是完全不能套用的兩個概念，不能通用和共用，鑒定人的選任條件有著明確的、規范的規定。如2005年全國人大常委會《關于司法鑒定管理問題的決定》中有關可以申請登記從事司法鑒定業務人員條件的規定。司法部于2009年實施的《司法鑒定人登記管理辦法》對其進行完善與具體化。“有專門知識的人”既沒有法律的配套規定，也沒有行業、專業領域的認證規范，更沒有監督、監管、認證機關。新刑訴法對“有專門知識的人”的原則性規定使得這一制度在實踐中難以操作，就如何認定“有專門知識的人”就已經是一個難題，會使得各地對選任“有專門知識的人”標準不一、資質不一，缺乏規范的選任制度，“有專門知識的人”的制度實施的效果難以保證，其立法的初衷也難以實現。

（三）選任“有專門知識的人”的主體不適合

新刑訴法第192條中僅規定“公訴人、當事人和辯護人、訴訟代理人可以申請法庭通知有專門知識的人出庭”。如案件涉及多個專業問題，公訴人、當事人、辯護人及訴訟代理人均對不同領域的專業性問題具有不同的意見，那么法庭是否準許全部的 “有專門知識的人”出庭作證，又該如何取決多個“有專門知識的人”的證言，法庭依據何種標準確定。當然，“有專門知識的人”所出具的證言只是具有輔助的作用，并不能作為定案依據，那如果定案依據與“有專門知識的人”所出具的證言相矛盾，那定案依據就不能排除合理懷疑。

三、完善“有專門知識的人”制度的建議

（一）確定“有專門知識的人”的訴訟地位

鑒于“有專門知識的人”與鑒定人概念、范圍有所區別，其選任的條件也有所不同，那么確定其訴訟地位，使其具有獨立的訴訟地位，這既解決了相互的證據的證明力問題，也使得“有專門知識的人”承擔起特有的訴訟任務，使得其在訴訟中發揮應有的作用。因此，對于“有專門知識的人”不能參照適用鑒定人的規則，否則與鑒定人沒有區別。明確規定“有專門知識的人”的訴訟地位，使其具有明確的身份參加訴訟。“有專門知識的人”應該是與鑒定人、翻譯人等并列為訴訟參與人，筆者認為應結合現行的法律和司法實踐，明確規定這一訴訟參與人所承擔的訴訟任務、協助的環節和規程等的可操作性的流程。由于鑒定意見和“有專門知識的人”所出具的證言都屬于言辭證據，此類證據只是這類訴訟參與人的個人觀點，那就要求 “有專門知識的人”披露相關學歷、經歷、科研成果、行業資格、公開發表論文等情況，證明其觀點得到的認可，并對作出鑒定意見的環境和方法、儀器設備等的推理過程是否正確，是否存在產生誤差的概率，概率的大小是否可以忽略等的方面進行闡述。

（二）確認“有專門知識的人”的證言采信規則

我國的 “有專門知識的人”在立法和實踐中均沒有成熟的做法，可以借鑒現行的科學專家證據的采信標準“道伯特標準”，畢竟美國實施此規定歷史悠久，對于剛處于起步階段的我國具有借鑒意義。“（1）該理論或技術是否已經得到或可以被檢驗；（2）該理論或技術是否得到同行的認可或已公開發表論文；（3）適用該理論或技術已知的或潛在的錯誤概率有多大；（4）該理論或技術是否已得到普遍的接受。”規范法庭采信“有專門知識的人”的證言可以解決此證言的證明力問題，更具有參考的意義，對“有專門知識的人”的觀點的科學性具有更直觀的規定，不至于使法官采信其證言無據可依。

（三）確定“有專門知識的人”的選任資格

如何選任“有專門知識的人”是這一制度首先要解決的問題，由于“有專門知識的人”是對鑒定人的鑒定意見提供自己的專業意見，那么在選任的條件上則應明確規定。“有專門知識的人”需要有執業證、具有相關的專業知識或經驗，有統一的監督、管理機構，對其選任條件的規定應該要符合此特點。筆者認為成立一個“有專門知識的人”協會，當然每一專業領域的“有專門知識的人”的人員可以成立人才庫，為了避免每次案件的“有專門知識的人”為同一個人，可以隨意選擇“有專門知識的人”進行出庭。而協會就需要對“有專門知識的人”這類人進行監督和管理，對入會的資格條件、會員的權利義務、法律責任等要明確告知。其選任資格應該要比鑒定人的條件高，如在學歷上，鑒定人要求本科，那么“有專門知識的人”則需要碩士或者博士以上。入會時應該要對其學術地位、科研成果、公開發表論文等方面進行嚴格的審查。最重要的是要有相應的懲罰措施，如果“有專門知識的人”故意或重大過失作出錯誤或不合理的意見等不誠實、不公正情形的法律責任，法律責任承擔形式上應包含協會除名、登報批評、同行業通報、記入誠信檔案等方式。

（四）規范“有專門知識的人”的選任方法

由于新刑訴法規定：“公訴人、當事人和辯護人、訴訟代理人可以申請法庭通知有專門知識的人出庭，就鑒定人作出的鑒定意見提出意見”。由于“有專門知識的人”的選任有控辯雙方，任何一方私自的委托都會引起對方的不滿，因此，筆者認為，可以參照仲裁員的選任方式，由控辯雙方共同來確定人選。若法庭決定需要“有專門知識的人”出庭，則由“有專門知識的人”協會提供的名單中，控辯雙方寫上確定人員，要是無法達成一致意見，則隨機抽取選擇，這就保證“有專門知識的人”出庭證言的中立性，比偏頗任何一方，避免引起任何一方的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