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漢國
中國當代社會史研究日益成為深化國史研究的重要領域。它的研究對象涉及中國社會的方方面面,但重點是當代中國社會的基本構成、社會建設和社會變遷等三大部分,應以剖析社會結構為基礎、以論述社會建設為核心、以揭示社會變遷及其規律為目標。社會構成研究應包括人口數量的劇增與人口結構的漸變、城鄉二元社會結構的形成與弱化、社會單位體制的形成與弱化、階級和階層的劃分及其演變;社會建設研究應包括社會調控機制的變化、社會保障體系的建立和發展、醫療衛生保健體系的建立與完善、社會管理體系的籌建和完善;社會生活變遷研究應包括當代社會分工與勞動生活的變化、民眾的日常生活變遷、民眾的文化生活變遷、社會習俗的變革。為解決中國當代社會史研究資料匱乏的問題,應深入檔案館、圖書館做系統而全面的文本調研,深入鄉村、社區、廠礦和企業等收集各基層組織所藏的單位人員的生活資料,深入城鄉居民收集口述史資料;為解決中國當代社會史研究面廣量大的難題,在具體研究中要注意整合個案研究與整體研究,要注重結合靜態分析和動態研究。同時,中國當代社會史研究所涉問題深受政治變動影響,如何處理社會史和政治史的關系,把握社會史自身發展脈絡,這是富有挑戰性的理論問題,也是當代社會史研究必須解決的難點問題。 (吳志軍摘自《史學集刊》2012年第5期,全文約13600字)
閆 健
在海外中共研究的發展史上,“文革”時期無疑占有突出地位。“文革”爆發后,大字報、小報、日記、文件等大量紅衛兵和造反派材料流傳海外,有效改善了以往海外中共研究的資料狀況,使其具有了更為堅實的學術基礎,從而更貼近中國的實際情況。在繼續將研究重點集中于中共高層、中共領導的政治運動的同時,海外學者開始關注中共政治體系的具體運作過程,即黨如何通過國家機器實現對國家和社會的控制與改造,中共研究的范圍和深度由此得到拓展與深化。更為重要的是,這一時期海外中共研究的進展,體現了研究范式的轉變。“文革”使原先主導海外中共研究領域的極權主義模式遭到質疑。海外學者普遍意識到,中共精英內部和中國內部也存在各種沖突與緊張關系,中共對政治體系和中國社會的控制并非無所不在,而是一種被稀釋的有限控制。受到當時比較政治學領域興起的行為主義理論影響,海外學者將原本用于分析西方政治體系的“利益集團”模式借用至對共產主義體制的分析,以“派系斗爭”為代表的政治沖突逐步成為海外學者的新解釋框架,這種研究范式轉變的影響一直持續至今。當然,這一時期的研究仍呈現若干局限性,如對中共黨內各種組織機構和決策程序的關注不夠,已有成果大多側重描述而輕忽分析;海外學者對中國社會的經驗性了解仍舊十分有限,很少能深入理解中共政治體系與中國社會之間的互動關系;在信息來源方面高度仰賴中國官方媒體報道,很難判斷輾轉獲取的二手資料的真實性。因此,這一時期的海外中共研究仍然無法改變“遠觀”中國的境地。海外學者與中國社會的真正接觸一直要等到改革開放之后。(吳志軍摘自《當代世界與社會主義》2012年第4期,全文約12000字)
郭道暉
1982年憲法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繼“五四憲法”、“七五憲法”、“七八憲法”之后的第四部憲法,也是這四部憲法中居優者。“八二憲法”第一次把“公民基本權利義務”這一章挪到前面作為第二章 (過去是擺在國家機構后面作為第三章),從而提升了公民權利的憲政地位,表明公民權利是本,國家機構不得侵犯人權和公民權利;“八二憲法”重新定位黨的權力與國家權力的關系、軍隊和四項基本原則的憲法地位,從而初步擺正了執政黨在國家憲制中的適當角色,在本質上界定了領導黨和執政黨之間的區劃;“八二憲法”最大的亮點在于確立了追究違憲行為責任的根本原則,指出任何組織或個人都不得擁有超越憲法的特權;“八二憲法”還確立了以現代化建設為中心的指導思想,扭轉了中國多年來以階級斗爭為綱的情勢。 “八二憲法”在后來的30年間進行了四次修正,最重要的是把“實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 “依法治國,建立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國家保障和尊重人權”等原則納入憲法,體現了憲法的民主性、時代性和開放性。當然,“八二憲法”也存在一些不足,離社會主義憲政的要求還有一定差距。因此,中國要堅持和完善真正的社會主義制度,理順憲法至上與黨的領導的關系,充分培育有組織的公民社會,發展良性的社會力量,實現社會權力對國家權力的制衡,加快政治體制改革,推進和完善憲政社會主義建設。
(吳志軍摘自《哈爾濱工業大學學報》2012年第6期,全文約12600字)
王 毅
九一八事變后,以《再生》雜志為平臺聚集起來的自由主義知識分子在唯物辯證法論戰的背景下,對中共的指導理論進行了諸多批評。他們認為共產黨的理論“毒素太重”,反對共產黨以唯物辯證法為根據而推行的階級斗爭,否認階級沖突和矛盾必然導致革命的結果。他們整合民族主義和自由主義的政治理念,批評共產黨制造“內亂”、無視民族外患,將救國希望寄托于國民黨,建議國民黨改良政治、提高教育、建設民生,以民主政治實現建國理政,這體現了自由主義知識分子的國家主義特征。同時,他們強烈反對蘇俄的政治建制形式,反對中共學習蘇俄政治,批評中共與共產國際的緊密聯系,卻無視中共在30年代中期已逐步擺脫“左”傾思想,并提出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這一實質性變化。總的看來,《再生》對共產黨的理論非常不信任,明顯有意氣用事因素的影響,也受到當時關于共產黨的社會輿論或道聽途說的消息的盲目引導。此外,《再生》對共產黨的批判,還彰顯了這批知識分子在知識文化領域和政治舞臺極力擴大影響力,從而達到尋求并建設話語權勢的意圖。這種強硬的敵對態度影響著這批知識分子后來的諸多政治抉擇,使得大多數人在國共兩黨中選擇了前者。當然,對這批自由主義知識分子30年代政治態度的考察只是為思考他們未來的政治取向提供了一種參考,而非絕對標準。(吳志軍摘自《史學月刊》2012年第9期,全文約12900字)
徐 彬
由于民主本身概念理解上的分歧以及推進中國政治體制改革的艱難等一系列原因的影響,國內學術界很難心平氣和地、較為系統地研究中國共產黨的民主思想。事實上,通過發掘和確立國家民主、政黨民主、社會民主和法律民主等在中國共產黨的民主思想和民主實踐中的豐富內容和歷史地位,可以在黨史資源中進一步尋求民主的合法性資源以及民主的生長點。這一研究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可以為理解民主曲折發展的歷程提供除經濟決定論、制度決定論之外的觀念形態和意識作用的理論闡釋,豐富和發展民主思想研究的思路;可以為中國共產黨的民主思想這一客觀歷史存在提供理論合法性論證與辯護,進而為加強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提供豐富的理論涵養;可以校正有人把中國共產黨簡單視為革命黨而強調民主工具理性的偏激觀念,大力彰顯中國共產黨作為執政黨而強調民主價值理性的思維邏輯和價值傾向,進而為加強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提供執政規律支撐。如果單純以“革命黨——執政黨”的二元思維邏輯來研究和理解中國共產黨的民主思想,是不符合歷史實際的。 (吳志軍摘自《當代社科視野》2012年第7—8期,全文約76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