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浩月
據《經濟參考報》報道,“開一張鑒定證書收費兩千元,有的專家一天最多時能開出一千多張證書”。原來在文物鑒定界成為一個百萬富翁竟然如此容易,只要心足夠狠嘴足夠黑就可以了。但問題是,做假鑒定、開假證書這事情在幾年前就曾被媒體曝光過,央視也做過專門的報道,為何到現在此歪風仍如此盛行?
想管好文物鑒定黑嘴專家并非難事,作為最高主管部門,國家文物局應對文物鑒定界亂象進行嚴格的治理;另外,單靠國家文物局一家單位,還不足以把黑嘴專家清理出文物鑒定界,完全可以像“掃黃打非”那樣,與工商、公安等多部門進行聯合執法,對有詐騙嫌疑的黑嘴專家進行追責,然后在源頭上封堵黑嘴專家的出路,包括嚴格審核文物鑒定專家的資質,明確開假證書的懲罰標準,將鑒定專家納入系統管理制度之內等。
現在一些文物鑒定專家如同黑出租車,各種運營證件都沒有,甚至連張像樣的專家證書也拿不出來,單憑在電視上露過幾次臉,就能出來拉客蒙事了。文物鑒定已經被形式多樣的“鑒定個體戶”們搞得烏煙瘴氣,真正有良心的鑒定專家反而沒了市場,劣幣驅逐良幣,黑嘴專家成為文物鑒定界名副其實的投機主義者。
黑嘴專家能存在多年,這個現象的確匪夷所思,難道沒人追究他們的責任嗎?問題的癥結在于,對于收藏這個行當來說,“民不告官不究”,沒人向管理部門提出維權申請,管理部門也就掌握不了那么多違規信息。至于為什么有人明知被專家忽悠了卻選擇沉默,道理很簡單,有了專家開的假證書,假文物搖身一變成了“真文物”,廉價贗品變成了昂貴珍品,在有利可圖的前提下,假文物持有者怎會主動暴露真相?
其實,黑嘴專家在這個連環騙局中還屬于低端掠食者,真正能通過假文物鑒定大發其財的,是那些委托者。如報道所言,山東一個老板拿五六百張畫鑒定,每張畫都開一個鑒定證書,光鑒定費就花了上百萬元,似乎虧得很大;可試想一下,這五六百張帶著鑒定證書的畫賣出去所帶來的利潤,將會比鑒定前高出難以想象的倍數。由此可見,黑嘴專家充其量是文物鑒定亂象的幫兇,那些靠周轉假文物賺錢的商人才是真正的大投機者。
富起來的中國人缺乏投資渠道和機會,股市無力,房市疲軟,于是,新興起的文物收藏行業備受青睞,加上國人自古就有愛好收藏名畫古董、各種文物的傳統,難怪有無數人把手里的閑錢變成文物藏于自家。但對于絕大多數收藏者而言,藏品的品質還真不好說,至于如何鑒定真假更是毫無認知,全憑文物鑒定機構和文物鑒定專家的一紙證書或一張嘴,如果發證單位和專家的嘴都無法自控對錢財的貪婪,不能憑良心去鑒定,那么最終倒霉的,只有處在收藏界最弱勢地位的普通收藏者了。
【原載2012年11月9日《檢察日報·綠海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