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3月,我生在遼寧省撫順市東北郊區會元鄉上黃金村,一個漢族鄉村教師家庭。家父為我取了一個許多人不大認識的名字——陳鳳翚。
少年時代就讀于家鄉小學、中學。后進入東北電器工業高級職業學校,并開始從事青年工作。
1952年秋,隨學校北遷哈爾濱。其后的經歷,可簡化為兩度進出團市委,前后近八年;兩度進出青年宮,前后十八年;兩度進出市委宣傳部,前后八年。最后一站,是省委宣傳部和省政協,又是八年。其間,兩度成為“運動員”,兩度下放:一次下放農村、農場;一次發送干校,煤店。
回頭看,走過幾十年坎坎坷坷,彎彎曲曲,酸甜苦辣,五味雜陳的人生路,可為我佐證的,只有書架上十幾本書。多用筆名江南塵、關東草、塞北雪、易家言、司馬、白鷗等,發表的三千多篇千字文里,留下我的閱讀,觀察,思考,體驗,感悟,包括我的內心世界和我所關注的外部世界。也因此,我被朋友們目為“寫雜文的”。還忝列中國作家協會一員。我出版的第一本書本來想取名《“論狗拿耗子”集》或《千里驢集》,朋友以為不妥,力主改為《陳鳳翚雜文選》。
我寫作的起點來自閱讀。解放初期,我在撫順市第二初中讀書,從語文課堂上知道了魯迅,印象深刻,受到震撼,我開始喜歡雜文,并且學著寫一些千字文。從1950年開始,為《撫順日報》寫稿。編過一則“學生要求參加抗美援朝”的故事,在1951年“新年征文”中獲獎。也許是獎勵的激發,我竟然做起文學之夢。
到哈爾濱后,業余時間依舊熱心于學習寫作,曾在市文聯內部刊物發表過詩歌習作。在《中國青年報》、《黑龍江日報》和《哈爾濱日報》發表過稚嫩的雜文評論習作。
1957年政治風暴,把我吹到右邊,撤職降級,下放勞動,作家夢碎。曾經發誓,遠離雜文這個高風險文種。
唯一例外的是1962年夏天,應編輯要求,為《哈爾濱晚報》“梨園漫話”專欄撰寫幾則小文。想不到為此付出沉重代價。
1978年平反后,走出“另冊”。老友再來拉夫,余悸在心,不想再操舊業,無奈面對朋友的真誠,無法推辭,只好從命,寫點雜文隨筆評論。時間久了,一些編輯知道“陳鳳翚”就是“江南塵”,不斷索稿。那時,我已出任市委宣傳部副部長和常委部長,拒絕誰,都怕說“官升脾氣長”,所以來者不拒,一一應酬,還為幾家報紙和雜志寫過專欄,為《思與行》(后改《思行月刊》)寫了十八年。日前檢點寫作目錄,已有三千三百余篇。
可見我走進雜文界,一是朋友鼓勵,二是雜文編輯督促,我戲稱“逼”和“綁架”的結果。他們是我的雜文助推器。1991年出版第一本雜文集《陳鳳翚雜文集》,高占祥題寫書名,這本書也是他鼓勵的結果。每次看到他,他總是問我寫作情況,讓我不要放棄,堅持寫下去,鼓勵我出書。
當然,也緣于我喜歡雜文。雜文和時代直接呼應,和現實短兵相接。我寫雜文時,是我最繁忙的時候,所以,選擇短平快的文學樣式,易于表達見解,抒發感情。
有人說,中國是詩的國度,不妨說,也是一個雜文的國度,雜文也有悠久傳統。雜文是文學體裁里的微雕藝術,易寫而難工,是中國文藝百花園里一枝奇花異葩。雜文把思想濃縮千八百字里,確實不易。好雜文影響久遠,魯迅雜文,不管有多少人想“打倒”,但偉大雜文家魯迅是不朽的。
我多次說,我的文字,思想深度不夠,缺少文采,從來不敢以雜文家自命。這些文字多是對社會生活的評論,對時事的關注,判定為真善美,便為之鼓吹,看到假惡丑,就給以批評。雖然也極力追求持之有故,言之成理,終究限于理論、知識準備不足,愿望與實踐有很大距離。我只相信一點,如果可能,還會繼續寫下去,得與失,非我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