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仁甫,生于1910年,曾化名李少林、關滄州、羅鎮(zhèn)、沙歐,河北省鹽山縣舊縣鎮(zhèn)東街人,1929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37年七七事變后,他響應黨的號召,在津南、魯北地區(qū)開展了抗日救亡運動,并任國民革命軍別動總隊第三十一游擊支隊司令員。三十一支隊在邢仁甫的帶領下,收復了大批失地,隊伍迅速擴大,在原來只有3路的基礎上擴編到24路,兵力發(fā)展到3000余人。
由于他戰(zhàn)功卓著,1938年7月部隊改編時,他被任命為“八路軍冀魯邊區(qū)游擊支隊”(平津支隊)司令,9月平津支隊編為八路軍東進挺進縱隊六支隊,他任支隊長。1941年2月,六支隊升格為八路軍一一五師教導第六旅,他任旅長。1941年3月,成立冀魯邊軍區(qū)時,上級又任命他為軍區(qū)司令員。
令人扼腕的是,就是這么一個很有前途的八路軍領導干部,最終卻墮落成了人民的罪人。
在成績和榮譽面前,邢仁甫開始居功自傲,生活腐化墮落。他認為權力在手,便可以無法無天了,于是在部隊中我行我素,為所欲為。他已有結發(fā)妻子和3個女兒,卻又看中了部隊宣傳隊的青年女隊員宋魁玲。
宋魁玲長得非常漂亮,且能歌善舞,但其愛慕虛榮,革命立場很不堅定(后來賣身求榮,隨邢仁甫投靠了日本人)。邢仁甫經(jīng)常約宋魁玲到他的住處陪他玩樂,兩人臭味相投,有了茍且之事。邢仁甫后竟無視黨紀、軍紀,將宋魁玲公開納為偏房,做了他的小老婆。
1942年,日寇對冀魯邊區(qū)步步逼近,組織大規(guī)?!皰呤帯保厖^(qū)抗戰(zhàn)進入最艱苦階段。邊區(qū)廣大軍民積極響應黨中央提出“咬緊牙關,渡過困難”的號召,頑強拼搏,浴血奮戰(zhàn)。但身為軍區(qū)司令員的邢仁甫,置黨中央指示和邊區(qū)艱苦抗戰(zhàn)的環(huán)境于不顧,為了自身安全,竟在新??h海邊找了一個荒島——望子島(現(xiàn)屬海興縣),讓戰(zhàn)士和民工在這塊方圓不到2里的海島上修建房屋和工事,為他建造個人安樂窩。在敵人封鎖嚴密、資金材料緊缺的情況下,部隊干部戰(zhàn)士經(jīng)過一個冬春的艱難施工,為他建立了一塊所謂的“后方基地”。他帶著小老婆和警衛(wèi)部隊住進去后,每天大吃大喝,追求享受。他多次派人冒著生命危險到敵占城市天津為他購買奢侈品,供他和他的小老婆享用。他利用職權私吞公款3.7萬元(折糧70萬斤)供自己揮霍,在當?shù)馗刹咳罕娭性斐闪撕軔毫拥挠绊憽?/p>
邢仁甫不僅生活腐化,對于冀魯邊區(qū)艱苦抗戰(zhàn)的形勢不聞不問,而且還熱衷于搞宗派、拉山頭,制造事端。三十一支隊整編后,上級曾先后選派一批紅軍和老八路骨干到部隊,加強思想政治工作和各級的領導力量,但邢仁甫對此卻大為不滿,認為冀魯邊區(qū)是他打下的天下,老八路進三十一支隊是搶占了他的地盤,于是便肆無忌憚地進行反老八路活動。他到處安插親信,培植勢力,并不擇手段地對老八路骨干進行造謠誣蔑,散布流言蜚語,損害老八路的形象和聲譽。
1941年6月,因工作的需要,上級派黃驊同志到冀魯邊軍區(qū)任副司令員兼一一五師教導六旅副旅長。黃驊同志是湖北省陽新縣人,曾參加過二萬五千里長征,工作有經(jīng)驗、有能力,是一位黨性強、作風硬的好干部。黃驊身居要職,體弱多病,按當時規(guī)定他可以吃“保健飯”、“保健菜”,但他不肯吃,而是和廣大戰(zhàn)士同甘苦,共患難。黃驊經(jīng)常教育干部和戰(zhàn)士:“不要忘記過去,不要忘記老百姓,要時刻關心群眾的疾苦?!痹诳谷諔?zhàn)爭最艱苦的時期,八路軍過的是軍事共產主義生活,菜金非常低,每人每天不到1角5分錢,在這種情況下,黃驊常對人講:“我們還要省下一點錢糧,去救濟苦難的同胞。”黃驊穿著也極為樸素,夏天穿綠軍裝,冬天穿黃軍裝,和戰(zhàn)士們一樣。在1937年(26歲)他結婚時,也沒有換一件衣服,并經(jīng)常告誡自己叮囑妻子:“要樸素,不要與別人比穿得好,要比學習好,比工作好?!?/p>
在冀魯邊軍區(qū)上任后,黃驊抓了隊伍的整頓和軍事紀律教育,很快在部隊和地方干部群眾中建立起了很高的威信。
邢仁甫站在極端個人利己主義的立場上,對黃驊同志極為忌妒和不滿,視之為眼中釘,經(jīng)常在部隊干部戰(zhàn)士中散布黃驊同志的壞話,罵黃驊是“南蠻子”,污蔑說“南蠻子排擠地方干部,是為了搶占地盤”等,挑撥地方干部與黃驊同志的關系。
1943年春,上級決定調邢仁甫到延安黨校學習,軍區(qū)司令員的職務由黃驊接替。邢仁甫接到通知后,不但不認為這是一次接受教育的好機會,反認為是黃驊在背后搗鬼,有意奪他的軍權,于是對黃驊更加懷恨在心。邢仁甫拒不執(zhí)行上級決定,借口青紗帳還沒起來,沒有掩護不安全,要等青紗帳起來再走,拖延時間,準備對策。
1943年5月,邢仁甫召集其親信楊靜侯、潘特、劉永生、邢朝興等人來島上開會,說:“上面調我去受訓,實際是撤我的職。我一走你們好比沒娘的孩子,多可憐。這一切全是‘南蠻子黃驊搞的,如果沒有他,我們也不會到今天這地步,不如干脆把他干掉。沒有了黃驊,邊區(qū)就沒有了軍事干部,上面也就不會再讓我走了……”于是,一個刺殺黃驊同志的行動方案,在邢仁甫的直接授意下策劃出來。
1943年6月30日,冀魯邊軍區(qū)司令部在當時的新青縣大趙村召開偵察會議。這一天,天空陰暗,細雨蒙蒙。黃驊一早起床,飯也顧不得吃,即由小趙村到大趙村參加會議。會議由黃驊主持召開,參加這次會議的還有司令部參謀長陸成道、偵察副股長崔光華、鋤奸科長陳云彪等人。
會議緊張地進行了一天,約到下午6時左右,會議室門外走進一個名叫周云洪的人,此人進屋后向黃驊同志遞交了介紹信。黃驊同志閱后,令周云洪暫到管理股休息,周云洪當時沒有立即退出會場,和其他同志說話。這時從外面進來一個名叫馮冠奎的人,周云洪看到馮冠奎后,向旁邊一閃身,馮冠奎即在周云洪的旁邊伸出手槍打響了,首先中彈的是黃驊和陸成道同志,接著是齊耀庭等同志,前后僅約2分鐘的時間。警衛(wèi)員聽到槍聲趕到時,和行刺后逃跑的兇手馮冠奎相遇,當場被馮冠奎打死。警衛(wèi)連聞訊趕到,馮冠奎等已逃出村外,再加上遍地都是青紗帳,已無法追蹤。在這次慘案中有黃驊、陸成道、陳云彪等8名同志犧牲,有4名同志身負重傷。
兇手馮冠奎是軍區(qū)新編手槍隊隊長,他受邢仁甫指使,帶著11個心腹制造了這起駭人聽聞的“大趙村慘案”。在黨和群眾中威信很高的黃驊,就這樣被殺害了。為了紀念黃驊同志,1945年8月新青縣正式改名為黃驊縣,1989年撤縣建市,即今天的河北省黃驊市。
刺殺黃驊的陰謀得逞后,邢仁甫欣喜若狂,天天在島上飲酒作樂,編織著他一統(tǒng)天下,獨攬軍政大權的美夢。然而沒有不透風的墻,邢仁甫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然而事情最終還是敗露了。邢仁甫知道黨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于是他決定要搞武裝獨立,迅速把部隊拉出來。但是,由于黨心所向,他的這一分裂行為遭到部隊干部和戰(zhàn)士的堅決抵制。他身邊的工作人員也紛紛擺脫他的控制,回到了黨的懷抱。邢仁甫成了一名光桿司令被孤立起來,在四面楚歌的情況下,他于1943年7月帶著小老婆宋魁玲以及極少數(shù)貼身隨從逃到天津。在天津為了混上一碗飯吃,邢仁甫竟無恥地投靠了日寇。為博得主子的歡心,他親筆撰寫了《效忠天皇》《剿共滅匪計劃》等叛變自首材料。他在材料中惡毒地攻擊共產黨和地方黨、政、軍領導干部,供出了他所知道的共產黨、八路軍在冀魯邊區(qū)的全部情況,以此換取了津南六縣剿共司令的職位。1945年日寇投降后,邢仁甫搖身一變,化名羅鎮(zhèn)又當上了國民黨天津軍統(tǒng)站的一級少校組長、河北省第三專署專員兼保安司令。
邢仁甫的叛變投敵,使黨的事業(yè)遭受了不應有的損失,他自己也墮入了罪惡的萬丈深淵。
歷史是無情的,任何賣國求榮的人,終將得到應有的懲罰。1949年1月5日,在解放天津的戰(zhàn)斗中,人民解放軍抓獲了一個名叫羅鎮(zhèn)的國民黨專員兼保安司令。他不是別人,正是雙手沾滿烈士鮮血、惡貫滿盈的大叛徒——邢仁甫。一年多后,邢仁甫被人民公審處決,于是便出現(xiàn)了本文開頭的一幕。
(摘自中國友誼出版公司《民國大腕》 作者:劉繼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