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蕾蕾
(河海大學,江蘇南京 210098)
隨著電子信息技術的發展,互聯網的應用已經遠遠超出其發明之初的信息傳遞與共享功能,演變成了一個“以計算機為中介”(computer-mediated)的“虛擬社會”,[1]為人們的社會生活與社會行動提供了一個全新的平臺。截至2012年12月底中國網民數量已達到5.64億,互聯網普及率為42.1%。[2]網絡已衍生成一種巨大的潛在力量,使人類的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和思維方式發生著巨大的變化。網戀即是網絡帶來的一種新型婚戀情感模式,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在網上尋求親密關系的建立,許多未曾謀面甚至遠隔重洋的男女通過網絡相識、相戀,對傳統“面對面”互動的戀愛方式產生了巨大的沖擊。
目前學術界對網戀的定義還存在爭議,爭論的焦點主要表現在:網戀究竟是通過網絡戀愛,還是純粹的網戀。前者是指將網絡作為工具的戀愛形式,雙方在網絡上相識、相知,并慢慢發展為戀情,就像通過電話、鴻雁傳書戀愛一樣,在時機成熟后向網下發展,其實質與傳統戀愛殊途同歸;[3]后者是指將網絡作為載體的戀愛形式,僅指停留于精神層次的戀愛而無關現實,雙方在網上相識,在網上相戀,甚至在網上結婚。
可以看出盡管“網戀”還沒有統一的界定,但是大多數學者基本認同將“網戀”認定為在網絡上相識,并發展為戀愛關系,至于會不會“下載”到現實中來,則各有論斷。因此,本文中的“網戀”即是指個體以超越時空限制的網絡為工具或載體,與情感對象相識、相知、相戀,進行虛擬或虛擬與現實兼而有之的情感互動過程。[4]
網戀是兩個陌生人通過網絡相識,并相互了解最終建立起親密關系。在現實社會中我們每天也遇到很多陌生人,但是我們一再被告誡“不要和陌生人說話”,更不用說和他們交流甚至戀愛了。但是為什么在網絡上,不需要任何原由,兩個陌生人以一句“可以聊會嗎?”或者“你好!”就能輕易地開啟彼此間的交流,而不會覺得有任何的唐突或不安全,相反,正是因為這句話卻很有可能誕生一段美好的姻緣。除了網絡交互平臺的技術便利性外,更在于它是一個不同于現實社會的人際互動的全新場域。這個場域中人們進行的是一種“去角色互動”,[5]人們可以不用受到現實中的社會地位和身份以及基于這種身份的期望的制約,而且個體還有重新自主選擇某種虛擬身份的自由,即使重新選擇了身份,也可以不用按照現實社會對這種身份的規范去行動,從而表現出有別于現實社會生活中的角色化互動。這種“去角色互動”的條件有:
按照符號互動論的觀點,人是在面對面的互動中產生角色和期望的。“面對面”的社會學意義在于它本身便是一種社會制約,它具有真實性,雙方必須按照應有的角色規范去扮演。如果不按照規范去行動,雙方的互動可能無法順利進行,甚至還會受到一定的“懲戒”。對于熟人而言,是否面對面對雙方來說沒有實質的影響,因為雙方的行為規范已經事先確定下來了。但是對于陌生人而言,非面對面的意義甚大,因為在網絡空間中所有面對面交往中可見可感制約交往的因素部分或全部地消失了。也就是說,人們對“臉”或“面”已經不那么在乎了,即便是丟臉也不會覺的那么難堪,因為這時的“臉”或“面”已經沒有意義了,它只是虛擬的“臉”,而不是那個真實的“臉”。
網絡中人們的喜怒哀樂、嬉笑怒罵都是通過鍵盤的敲打傳達給對方的,甚至人們的身份也具有符號性,在網絡空間中不同人際交往情景的個體可以隨意組合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比如,有的女扮男,有的老扮嫩。由于交往主體以及內容的符號化,給個體留下了巨大的想象空間和發揮余地。
現實社會中我們多半和互知“底細”的人交往,即便是不認識,我們大多也因某種社會關系知道該如何與他交往。比如在一個大的公司中,雖然并不是每個人都互相熟悉,但相同的組織成員身份也使得彼此知道該如何交往。但是在網絡社會中人們是互相不知道彼此身份的,這是一個“假面舞會”,每個人呈現在他人面前的只是一個虛擬的ID,就連性別也是隱匿的。因此,在現實社會中,因為禁忌、利益、關系等考慮,有些事情、觀念、想法,我們難于啟齒告訴身邊的親人、朋友等,但在網絡上我們可以毫無顧慮地向一個素昧平生的人講述。
3.1.1 網絡戀愛具有超俗性
現實社會中“面對面”的戀愛方式往往是雙方先接觸,在對外貌等感性的方面了解后再決定是否繼續交往。因此,現實中的愛情難免帶有功利主義色彩,往往受到一些世俗性因素的制約。而網戀是雙方先通過精神交流,若能情投意合才決定接觸。與傳統戀愛相比,網戀通過網絡社會互動的“去角色化”過濾了金錢、身份、地位等因素,擺脫了附加在愛情身上的諸多非愛情的東西,給個體追求真愛提供了空間。
3.1.2 網絡擴大了擇偶空間
我國當前正處于社會轉型期,多元文化的存在往往給個人帶來迷茫,工業社會中人際關系的“原子化”使個體感到脆弱;同時城市生活的高度異質性又易導致人際間的冷漠,個體體會不到參與感、融入感,現實社會交往遇到巨大困境。但是網絡能夠超越時空的限制,通過一根網線就可以使不同地區、不同國家、不同文化的人們瞬時鏈接起來,擴大了人們的交友范圍,提高了愛情的幸福滿意度。
3.2.1 網絡戀愛的不確定性、欺騙性
曾堅朋運用戈夫曼的“戲劇論”認為,網戀也有“前臺”與“后臺”之分[6]。在“見光”之前所有的網上交流都屬于前臺,但等“下載”到現實中后,所有的談婚論嫁都要接受現實的檢驗。首先是鑒別“前臺”中交流的信息是否真實。若雙方在網絡上表現的是真實的自我,預期與現實狀況相符,那么現實中的交往就有可能持續下去;若雙方輸出的信息都不真實,或者有一方信息不真實,造成預期與現實的反差,那么可能就會“見光死”。其次是看雙方的資源狀況是否充足到支撐“網事成真”的成本。一方面是物質性的固定成本,比如雙方克服地域限制的信息成本、交通成本,以及結婚所必須的房子等設施成本;另一方面是精神性成本,比如生活習慣的適應性、雙方父母是否應允等。如果雙方的資源總和大于成本,那么雙方就有“喜結良緣”的可能性。若雙方的資源總和遠遠小于成本,“網事”往往就不能成真。所以網絡的虛擬性使得網戀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與欺騙性,社會惡性事件頻發。
3.2.2 摧毀家庭的“高科技炸彈”
由于網絡的虛擬性,許多對自己的感情不滿意,但是又不愿離婚的已婚男女喜歡在網絡上尋找真愛的伴侶,畢竟這與現實的情感“越軌”相比危害小的多?,F實中已婚群體的網戀已逐漸增多,作為一種特殊形式的婚外戀,由于已婚群體網戀的純精神性和網戀的虛擬性,這部分群體的網戀常常受到道德輿論的忽視。但是已婚群體的網戀導致的家庭角色沖突問題是不可忽視的,而且它正悄無聲息地危害著家庭的和諧與穩定,成為破壞家庭的“高科技炸彈”。
由于網絡自身的虛擬性等特點,網絡戀愛不可避免的會給個人、家庭以及社會帶來危害,對現實婚戀存在一定的沖擊。但是,網絡對婚戀也存在積極意義,因此我們應采取有效的措施保證網戀的合理性價值,防范其不良后果的產生。
網絡是一種開放型文化系統,精華與糟粕共存,寶藏與猛獸同在。人們在享受網絡空間的交往自由的同時,也應增強自己的防范意識,提高自己的鑒別能力。同時,應建立嚴格的網絡監管系統,減少不良影響源。網民應選擇權威、安全的網絡交友平臺,多讓虛擬情感接受現實檢驗。
愛情是情愛與性愛的統一,是高尚的道德情感。網戀在提升其精神性的同時,不應該忽略其自然屬性。因此,未婚戀的青少年應該多關注現實生活,少沉湎于網絡世界。網絡是交友的一種選擇,而不是戀愛的唯一渠道。明智的做法是在網上相識,在現實中相處,在生活中相戀。
已婚群體成員網戀導致的角色沖突的根源往往在于其角色意識淡薄,沒有盡力扮演好自己的家庭角色。因此夫妻雙方應明確與這一角色相對應的權利與義務規范,以及對方對該角色的期望。培養家庭責任感,加強道德約束。同時雙方應注重情感溝通,提高婚姻生活質量。
網戀的存在有其必然性,它是人們在面對社會轉型期帶來的現實交往困境下,對社會關系的重建。而網絡為人們的互動提供了一個全新的場域,成為觸網方便的現代人交友的“理想”工具或載體。只要網絡還存在虛擬性,網絡戀愛就不可避免的存在弊端或問題。它對傳統“面對面”互動的戀愛方式既有積極意義,也有消極影響,但是無法取代之。網絡作為一種高科技的戀愛方式,應該成為傳統戀愛方式的有益補充,這就需要人們理性的運用,在“網上”相識,在“網下”相戀。已婚群體應該自律、自重,網絡是獲取知識和信息的重要渠道,而不應成為尋芳獵艷的手段。
[1]屈勇.去角色互動:賽博空間中陌生人互動的研究[D].南京大學,2011:1
[2]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Z].2013-1-15
[3]李倫,陳韜.“網戀”及其倫理問題辨析[J].倫理學研究,15(1):72
[4]程燕,余林.大學生網戀透視[J].山西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2006,33(3):146
[5]屈勇.去角色互動:賽博空間中陌生人互動的研究[D].南京大學,2011:124
[6]曾堅朋.虛擬與現實:對“網戀”現象的理論分析[J].中國青年研究,2002,(6):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