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礪儒：勵精圖治 教改先驅

陳浩 徐永秋

林礪儒先生（1889.07.18—1977.01.20）是我國著名的教育改革家，一生堅守教育陣地，并身體力行地倡導教育應保持其獨有的自主性和開放性。在多年的從教生涯中，他治學嚴謹，尤其是在擔任北師大校長期間所進行的一系列教育改革措施，直到今天仍在繼續沿用，他為中國教育事業的發展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林礪儒是我國著名教育家，原名林繩直，1889年出生于廣東省信宜市北界鎮一個書香之家，從小接受了良好的教育。1911年，林礪儒通過公費留學日本的考試，報考了東京高等師范學校，從此決定將自己的職業生涯獻給教育事業。歷任北京高師附中主任（即校長）、中山大學教授兼教務長、廣州師范學校校長、廣東省立教育學院院長等。1922年，他擔任北師大附中校長，期間他借鑒日本，以美國中小學教育為藍本，根據我國國情首次試行“六三三”的改革學制，至今仍在沿用；他倡導的“全人格教育”，推動了中學生人格獨立，健全發展，先后培養出了包括錢學森、于光遠、張岱年等十幾位院士在內的一大批精英人士。新中國成立后，林礪儒歷任北京師范大學校長，中央教育部中等教育司司長、副部長，在推動我國教育事業改革過程中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追求真理 勵精圖治

林礪儒不僅是一位知名教育家，更是一位不畏強權的戰士。他一生堅守教育陣地，并身體力行地倡導教育應保持其獨有的自主性和開放性。縱觀林礪儒的一生，幾乎在每個時期都充滿了挫折與抗爭，但他憑借自己獨特的人格魅力和不畏艱苦的精神，始終滿懷激情在中華教育事業中堅韌前進。

1928年，北京師范大學并入北平大學，改稱第一師范學院，林礪儒任臨時院務委員會主席。他著手對第一師范學院進行改革，增設了社會系，支持師生參加社會上的進步活動。他的這些做法不為當局所容忍，終于到1931年，國民黨教育部解除了林礪儒的職務。林礪儒憤然南下廣州，在中山大學任教授兼教務長，不久又兼任廣州師范學校校長。

抗日戰爭時期，許多教育界愛國人士受到國民政府的迫害。林礪儒作為一名堅持真理的無產階級戰士，無懼反動政府的強權，1937年義無反顧地受聘于廣東文理學院任教。在此期間，他在學院開創性地設立“新哲學”“國際政治”等課程，并訂閱了《群眾》《新華日報》等進步期刊，將進步文章介紹給自己的師生閱讀，為師生引入了大量的新思想。這一時期，林礪儒堅持白天給學生們授課，晚上則帶領師生下鄉進行抗日宣傳。

1942年，林礪儒在桂林學院任教時，時常受反動政府的監視與限制。于是他閉門謝客，創作大量批判國民政府的文章，以另一種方式對抗反動政府的黑暗，并鼓勵廣大師生敢于同反動勢力作斗爭。林礪儒關心國家命運、勇于追求真理的精神，在教育界得到廣大師生的響應。

“文革”時期，林礪儒依然關心著國家教育改革。他曾寫道：“智育第一論必須批判，但馬克思把教育理解為三件事，第一就是智育。對于真理，必須深深領會。無產階級的教育，必須無限地提高人民文化水平，也鼓勵人民無止境地進攻科學。要這樣，才有足夠的力量發展壯大無產階級政權，解放全人類，也解放自己。”為了進一步闡明自己的觀點，他還說：“孟子之道性善，固然是先驗論，而荀子言性惡，不也是先驗論嗎？”

孜孜以求 教改先驅

談起我國教育制度的改革，便不得不提及林礪儒的重大貢獻。林礪儒一生都在從事教育改革的實驗。如今學校實行的“六三三”學制（小學六年，中學三年，高中三年），最早的實驗者便是林礪儒。

清末至民初，隨著國外自然科學的引進，我國陳舊的教育體制已經很難跟得上時代的發展與需要。探求能與西方先進的現代教育對接而又符合國情的新學制，才是當務之急，辦好中國現代教育的關鍵已成為國人的共識。堅定不移的人生追求，獨特的求學經歷，擁有能顯身手的舞臺（師大附中），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俱備，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探求新學制的艱巨重任，就自然而然地落在林礪儒肩上，這是歷史的選擇。

林礪儒早年曾留學日本，親眼目睹了日本教育改革所取得的巨大成功。而日本的教育改革，效仿的正是西方歐美先進的教育制度。林礪儒在北師大附中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教育改革，他借鑒日本，參考美國，將中學學制定為6年，但不照搬外國從中學一年級到六年級的模式，而是將中學分為初中3年和高中3年——初小相當于掃盲，高小學會一般記賬、結算和簡單的閱讀、記事；初中粗通文理和表達，可充低級文員；高中則達到相當的文化程度，可勝任文秘工作，很好地解決了教育與就業對接的問題。

林礪儒所倡導的“六三三”學制在社會上產生了巨大的積極影響。兩年后（1922年），當時的北洋政府教育部即舉薦、推廣“六三三”學制，隨之便在全國范圍內實施。

80多年的實踐證明，“六三三”學制符合國情、符合實際，獲得官方和民間的肯定與推崇。僅此一點而論，林礪儒先生的貢獻卓越。新的學制確立之后，林礪儒又帶領一大批高素質高文化的師生團隊，進行新教材、新學科的設立與編寫。

除了改革學制的貢獻外，林礪儒在教學風格的轉變，以及注重教學教研方面的貢獻也值得大書特書。林礪儒曾提出教育應以生活為主，注重培養學生主動發現問題、解決難題的能力，提倡“師生互相親愛、互相協助”的精神。這些與時俱進的改革措施，為我國培養出大量具有開創性和實用性的各方面人才。

在課程設置上他打破常規，增添了一批公共必修課，如“新哲學”“經濟學”“現代經濟學”“國際政治”“世界革命史”等；重視給學生以系統的科學知識，在高中增設了第二外國語、解析幾何、微積分初步、初等力學、電磁學、分析化學等課程；同時，在全校普及體育。

在校風學風整頓方面，林礪儒提倡“師生互相親愛、互相協助”的精神，聘任了一批有學識、有改革精神的新教員。針對過去教育脫離實際的做法，他提出教育應以生活為主，培養學生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他還提倡思想自由、學術研究自由，學生可以組織各種社團，探討各種問題。

新中國成立后，中國教育事業百廢待興，他針對兒童教育、中學教育、民族教育等問題做了大量細致的調查研究，發表了《中等教育的兩個問題》《了解少年兒童是教育工作的先決條件》《教因材施，材也由教成》等論文，提出從中國的實際出發辦好教育的主張。轉任教育部副部長后，他先后主持起草了《中學暫行規程》草案和《師范學校暫行規程》草案，并就少年兒童教育、中學教育、民族教育等問題進行了一系列調查研究。

嘔心瀝血 誨人不倦

林礪儒是倡導“全人格教育”的先驅。1922年9月，在就任北師大附中主任的就職演講中，林礪儒明確指出：“中學教育是全人格教育。”顧名思義，全人格教育的核心理念，在于幫助學生培養牢固的整體素質人格化，包括文化素養的人格化、思想道德的人格化和理想情操的人格化等，使中學生確立獨立的人格，從而達到全面發展的目的。

談到林礪儒的全人格教育理念，我們不妨以錢學森為例。林礪儒曾擔任過錢學森的中學老師，而錢學森生前一直保存著他在北師大附中的畢業證書。

對此，錢學森曾回憶說：“校長林礪儒把學生的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看得很重，當時一般學生都是70多分，優秀學生80多分，幾乎沒人刻意追求滿分。能考80分以上就是好學生。”“但這80分是真正學來的扎扎實實的知識。什么時候考試，都能考出這樣的成績。”于光遠同為這個時期的北師大附中學生，他也認為一味地追求高分實在是件浪費時間的事情，只要能考80分就可以去學習其他新的東西。

現今，那句著名的“不要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成為許多父母督促孩子學習的時髦口號。孩子們自打上幼兒園就開始比拼，到了中學，分數更是成為學習的唯一評判標準。在這種環境下，林礪儒更成為許多人懷念和景仰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