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秋的顏色

文 Article / 圖 Pictures_盧鳳霞

剛上高速，窗外閃過的大平原一覽無余，黃土地平展展的，空曠，遼闊，代替了夏天金黃的麥田和伏天一望無際的綠色玉米秧田。大地上整齊大氣的統一色彩，由幾千萬農民不約而同地涂抹而成。

綠化帶里種植的大概是小葉黃楊吧，葉子正在轉黃，而不時的，被一圈瑰麗的玫紅纏繞。有的在頭頂戴一圈兒花冠，有的在腰間系個紅腰帶，漂亮得要命。我知道，那是爬山虎的紅葉。我有一年在房前種過一棵，爬到屋脊上了，一到秋天，紅得奪目，讓人心動。可這種植物的腳太有勁了，爬滿我家的屋子不說，還串到鄰家，把鄰居的屋頂頂漏了，于是，狠心砍掉了。但我對自然的色彩似乎很敏感，看到路邊這誘惑的紅，我有推開車門跳下去的沖動。

車行二百里，漸顯山的輪廓。想象著，山里熟透的柿子，五彩的葉子，還不知是怎樣一種打翻了上帝水彩盒的漂亮色彩。走到石板巖鄉，找到春天在這里尋找露水河時用餐的農家，上了露臺，山色、水色盡入眼來。河里是拍婚紗照的一對對情侶，河橋下、山坳里是寫生的學生，太陽光是金色的，太行山是彩色的，山水怡人啊！

長得十分標致的女主人，照舊是咬著舌頭的普通話，歡快地推薦著山里菜，我們照例要的是山雞蛋炒山韭菜，地皮、三干炒肉之類，又要了一盆木耳雞蛋湯，端上來一看，好家伙，十塊錢，一大海盆，這哪喝得完吶，山里人那個實在啊！

發源于山西的露水河水流清清，透亮見底。水量不大，水少的地方像溪流，遠比不上去年秋天的那場水勢。但有水，總是滋潤些山色，水秀，才更襯得山色美嘛。想象里的五彩，剛剛見了點影子，葉子還有些青，葉紅葉黃，還要等上二十天或一個月。倒是路邊山崖上，一叢叢細碎的山菊花正黃得爛漫耀眼。隱在山色里的人家，一兩米長半米寬的紅色石板做瓦，紅石壘墻，白灰抹縫，房子像極了卡通屋。石瓦板上曬著黃的玉米，切片兒的山里紅，一小塊一小塊的水彩，紅紅火火的，秋天山里小院兒的豐收顏色。不定在哪里，閃出一棵未摘的柿子樹，橘紅色的果實掛滿枝頭，點綴整個山色。

在露水河中劃了兩個小時的橡皮艇，一開始不會用船槳，小艇在這一片寬闊的水域中團團轉，好在時光是慢節奏的，隨它，就讓它在原地轉吧。枕臂仰躺在小船上，看秋天湛藍的天，映在清澈見底的水里，把水染得藍藍的，而且那藍隨著水波蕩漾著，心隨著藍色澄澈，什么都不用想，只傻呆呆地看著天是藍的，陽光是金黃的，遠處水中的青色蘆葦叢也被陽光染成了金色。

站在河邊，我想起了露水，早晨螞蚱、蚰子喝的露水。還有早年間網絡上流傳的那個珠兒、甘露與芝草的愛情故事，就像它說的，世上最珍貴的東西，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當下，現世所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