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 楊
野蠻的桑科
文/胡 楊

朋友寫過很多關于桑科的詩,說起桑科就能想起他的詩。在我的想象里,桑科是個藏族男人,有一股豪氣。就在我要去桑科的那個早晨,我喝了一杯馬奶酒,朋友說:“這樣你才可以去桑科了。”我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但我知道,這是桑科的禮節。
桑科是一片草原。在沒有去桑科之前,我曾斷言:“中國最好的草原在山丹。”去了桑科之后,我又斷言:“中國最野蠻的草原叫桑科。”
僅僅是無邊無際、形式多樣的草,還稱不上野蠻。我說的是那條河,它奔騰不息、滾滾向前,如同一匹脫韁的野馬,橫沖直撞。而那里的藏族漢子無論是舞之蹈之,還是在馬背上撒歡,都有著這條河流的性格。那條河流叫大夏河,有人說,沒有大夏河,就沒有桑科草原。
在桑科草原,一個人在草原上走走看看,四野的風吹來,人很有可能會成為一匹有奔馳欲望的馬,就像我終于撕下矜持的表面,狂奔了起來,狂呼了起來。這是自然而然的事。人的天性只有在草原上才能得以展現,得以發揮。你看草原上的漢子和女子,唱歌的時候,盡情地唱,旁若無人;跳舞的時候,忘情地跳,動作自如。人們說草原上的人是天生的舞蹈家和歌唱家,其實那是天性使然,也完全是自然的造化。這一切也都透著一股野氣。應該聲明的是,我這里所講的野蠻,完全是一種自由開放的境界,是自然的本相,絕無半點貶義。我向來討厭那種一本正經的斯文,喜歡天性淳樸的真味。
我記得最清楚的是桑科的朋友們招待我們的晚餐,其中的一道菜讓我們眼界大開:一個鼓脹的牛肚熱氣騰騰地擺放在桌子上,服務員說叫“牛肚燜牛肉”。隨后,服務員用一把刀子把牛肚割開,牛肚里燒紅的石頭已經把牛肉蒸熟,有撲鼻的香味,吃起來也是風味獨特。朋友說這是桑科乃至全國最獨特的一道菜。后來,我在研究嘉峪關新城魏晉墓磚壁畫上的飲食時,意外地從文獻中查到了這道菜,它的名字叫“胡炮肉”,記載中的做法跟桑科草原上的一模一樣,只不過也有用羊肉羊肚做的。
應該說,這道菜也充滿了野氣,它絕對是桑科草原性格的組成部分。
(李小然摘自《飛天》2013年7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