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他們已不再年輕

一

“傻孩子，你知道否，四十二歲的他們，已不再年輕。”

當你開始審視自己時，你突然發現，1995年的你離那個既憧憬又矛盾的十八歲，真的不遠了。然后你便開始迷惘、不安，緊張地等待著宣判你長大的鐘聲敲響，繼而心平氣和地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改變。你說，不想長大，去瘋吧，趁著年輕，還經得起失敗。

一年年，你都驚喜地發現自己正在一點點拔高，一厘米，兩厘米……等到有一天，你終于不用再仰視他們的時候，你自豪地笑了。可你想過沒有，這到底是因為你的成長，還是因為他們的老去……

傻孩子，不要想著一路向前展望，等你驀然回首時才明白：

“四十二歲，他們真的早已不再年輕。”

二

“傻孩子，不要總是忘記，最愛你的人，他在哪里。”

你以為，憑你那尚且說得過去的成績就足以讓他們滿足、開心。可事實呢，有多少次，你讓他們流了無數眼淚。為什么在他們面前，你總是那么吝嗇“謝謝”、“對不起”和“我愛你”。可對于你的朋友甚至于陌生人，哪怕只是一顆糖或者一張紙，都足以讓你感激涕零。當你窩在溫暖的沙發上心安理得地啃著一塊德芙時，你是不是忘了，它來自于哪里；你是不是忘了，該說一聲“謝謝你”。

邁入十八歲的你愛上了party，抓住一切閑暇的時間和朋友在一起。你還會用一套一套的理論去解釋這一切，你自以為博學地告訴不太支持的他們：“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在成長的過程中，感情的天平會逐漸偏移到朋友這邊。因為這個年齡最需要朋友，最害怕孤獨。”聽完之后，他們默默地轉過了身讓光鮮亮麗的你出門。可是孩子你感受到了嗎，那無聲的背影在默默地訴說：

“他們也很需要你，他們也會孤單。”

在你漸漸遠離他們的同時，他們卻變得更加依賴你。

他們生日的那兩天，你竟然都沉浸在朋友的生日聚會里，為他們唱著《生日歌》。

感性的你會因為一些很小的事情感動，繼而把它歸咎到愛的范疇。但是，我必須說：“傻孩子，不要總是忘記，最愛你的人，他就在這里。而你，就在他們心里。

三

“傻孩子，歲月流過，被沖刷過的記憶依舊熠熠生輝。”

那些點點滴滴的曾經，你還記不記得？

他們教你說話，教你唱兒歌，教你用筷子，教你綁鞋帶。每年新年的時候，一定會給你買一件新衣裳，讓你開開心心地過年。可是，他們的身上，還穿著五年前的舊大衣。他們總是說，有得穿就行，這衣服還很好呢。他們甚至不惜傾盡所有，只為讓你有一個更好的成長的環境。只要你有了一點點的進步，他們都會很開心。他們每天晚上守望著你回家，你卻把這當成莫大的壓力。他們總是小心翼翼地照顧著你的情緒，你卻肆無忌憚地發泄你的任性。

他們滿腦子都是你，而你呢，你的腦子里，還有他們嗎？

四

“傻孩子，青春就像頹圮的古墻，終歸會一塊塊斑駁地剝落。那些剝落的，是易逝的時光，是烏黑的絲發。”

傻孩子，什么時候起，他們開始頻繁地讓你為他們拔去扎眼的白發。那時候，你總是打趣他們，白頭發好呀，不用染了，多洋氣！他們總是很揪心地問你，多嗎？你卻總是說，好多啊，一大把呢！

什么時候起，當他們探視性央求你為他們拔白發時，你的態度變得如此生硬，只丟下一句：“沒時間，我看書呢，反正拔不完，還浪費我時間。”說罷，便揚長而去。

什么時候起，你偶然就看到殘陽下的他們一手拿著鏡子，一手艱難而笨拙地想找準那簇白發。他們看到你時，還無奈地說道，前面的拔完了，后面的老是拔不到，看起來，真的老了。這時候，你終于開始心疼，心疼眼前這個陪伴你十八年，眼圈已凹陷的人。

又是什么時候起，你會主動地上前為他們拔白發。他們不再問你：多嗎？而是笑著說，多吧！你也會小心翼翼地回答，不多，怎么會多呢，就一兩根，我都看不到呢。而眼前那一簇簇的雪白，卻已是深深戳傷了你。

傻孩子，當你發現時，他們真的老了啊！

五

“傻孩子，珍惜擁有的一切。時光帶走很多，但希望留下的不是子欲養而親不在的遺憾。”

龍應臺先生曾寫過一篇文章《目送》，其中痛入骨髓的一段文字這樣寫道：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不必追”只三個字，卻足以痛徹心扉。無法逃避的是，總會有這么一天，注定無奈地目送他們漸行漸遠，只希望那時候，給你留下的千萬不要是子欲養而親不在的終身遺憾。

孟子有三樂——父母俱存，兄弟無故，得天下英才教育之。其中第一樂便是父母俱存，雖然很多事情你無法改變，可是你唯一能做到的便是，他們在你身邊時，好好孝敬，好好珍惜。這樣，在他們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時，你才可以安然地對他們呢喃：“請走好。”

只希望這一天，晚一些，晚一些到來……

“傻孩子，當你的幸福漸漸清晰，也請讓他們幸福地老去。”

那個傻孩子，就是我自己；那個他們，就是我的父親母親。請原諒卑微的我現在只能用單薄的文字來表達我的感激。

最后我想說的是：我愛我的家，因為家里有我愛的爸爸媽媽。

感謝天下所有的父母，為孩子們做的一切，祝愿天下所有的父親母親，幸福安好。

（雪茄摘自《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