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新加坡一所學校的教師辦公室里,一個年輕女孩正苦苦哀求著:“老師,請您批準我報名吧,這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機會了。”
“不行,這是學校的規定,你回去吧。”老師回答得很干脆。
女孩走出學校,無助地望著前方,她蹲在街邊,低頭失聲痛哭起來。
“孩子,發生了什么事?”一個和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女孩抬起頭,面前是一位修女,面容慈祥,讓她想起遙遠的母親。
她告訴修女,自己叫吳溫清恩,來自馬來西亞,小時候,因家境貧寒,被迫輟學,但她一直夢想著能重回校園。父親的一個友人慷慨解囊,資助她重返學校念書,因此,20歲的她遠離家鄉,只身一人來到新加坡求學,沒想到,因年齡太大,沒有一個學校愿意接收她。
修女帶著吳溫清恩去了修道院學校。在那里,她是年紀最大的學生,但也是最刻苦、勤奮、好學的學生,一年后,她以優異的成績考入醫科大學,畢業后在安德烈教會醫院工作,然后結婚、生子,生活安寧、幸福。
41歲那年,一件事情改變了吳溫清恩的后半生。那天,幾個女人焦急地抱著一個嬰兒走進她的辦公室。看上去,嬰兒只有兩個多月大,已是奄奄一息。吳溫清恩立即與同事們對孩子進行搶救。幾個小時后,孩子還是去了。孩子被遺棄在大街上,被人發現時,已生命垂危。幾個女人是寄養委員會的工作人員,她們告訴吳溫清恩,每年,都會有一些孩子被遺棄,或因家庭暴力等原因無家可歸,寄養委員會是一個慈善機構,專門收養這些孩子,并為他們尋找寄養家庭,讓他們從寄養父母那里重新獲得家的溫暖。
那天,吳溫清恩萌生了一個想法:加入寄養委員會。第二天,她向寄養委員會提交了申請并如愿加入。對于當年修女嬤嬤給予自己的幫助,她一直心存感激,而現在,她終于可以用做義工這種方式,把這種感激回饋于社會。她熱情、勤懇的工作態度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1977年,她被推選為寄養委員會主席。
吳溫清恩幫助過的孩子不計其數,她讓這些孩子重新獲得新生。有一個名叫小美的女孩,吳溫清恩至今依然清晰地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景。當時,小美僅有6歲。6歲,本該是在父母身邊撒嬌的年齡,而小美稚嫩的肩上,已挑起了生活的重擔。那是個不幸的家庭,小美的父母都患有精神病,母親常年神智不清,父親頭腦清醒時,會外出打工掙錢,但一旦發病,便喪失記憶與理智,常把小美與母親當做攻擊的對象。小小的女孩,不能像別的孩子那樣上學,每天要照顧母親的生活起居,為父母買藥治病。每天,安頓母親睡下后,小美就拿出鄰居送的舊課本,坐在昏暗的路燈下學習。
站在小美家徒四壁的家里,看著那個瘦弱而懂事的小女孩,吳溫清恩流下了淚,她抱住小美,輕輕說道:“別擔心,奶奶會幫助你。”她四處奔波,把小美的父母安頓妥當,又為小美找到一個寄養家庭,那是一對熱心善良的教師。在他們的精心栽培下,從小學到大學,小美的成績一直很優秀。每年,小美會利用假期來寄養委員會做義工,給那些孩子帶去陽光般明媚的笑靨與希望。看著小美的成長,吳溫清恩欣慰地笑了,這樣的成功例子給了她無窮的動力。
2012年月日10月12日,對吳溫清恩來說,是個特殊的日子,她獲得了新加坡“杰出終身義工獎”。86歲的她站在領獎臺上,百感交集。從41歲到86歲,她用45年的光陰溫暖了無數家庭與孩子,但她認為這是自己的本能,不足為奇。面對臺下一雙雙欽佩的眼睛,她說:“照顧自己的孩子是人的天性,但要敞開心屝接納一個陌生的孩子進入自己的家庭,需要很大的愛與包容。我要感謝那些寄養家庭的父母,是他們的愛支撐起那些孩子的人生,這樣的大愛,是這個社會的光明與希望。”
(馮國偉摘自《晚報文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