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世，我還是想做你的媽媽

回憶起五年前第一次在小博上發表的文章，于是我又想起你，想起我第一次拿到樣刊時你的喜極而泣，想起那些有關我們倆的年年月月。

來世，我還是想做你的媽媽

文：夕里雪

我坐在電腦前碼字，忽然很想念你。

上海又到了陰雨綿綿的季節，陰沉沉的讓人心里發堵，一點都沒有東北春天的干爽通透。想起五年前，我躲在臥室里偷偷地寫你的好與壞，你突然破門而入把我抓了個現行；而現在，我經常在電腦前一坐就是一個下午，耳邊再也沒有了你的絮絮叨叨。

奶奶，最近你好嗎？

五年。五年的時間，變化在我的生活里潛滋暗長。五年前你支撐著我整個世界，用溫暖卻也霸道的方式將我的生活包裹得嚴絲合縫——你要求我剪短發，要求我準時吃三餐，不準我到處亂跑，不準我每天看電視超過一小時。

如今，我的寸頭變成了齊腰的長發，我為了減肥從來不吃晚飯，我走遍了半個中國，我的身影開始出現在各種國際賽事現場甚至央視節目的鏡頭下。時間的變遷在我的身上刻下了讓你驚訝的痕跡，而唯一不變的，是在距上海2600多公里以外的東北小城里，你對我一如既往的牽念。

我始終記得，三年前離家上大學的時候，你站在小區的門口送行，微笑著看躊躇滿志的我拎著行李忙上忙下，始終找不到空閑插一句話。最后，你說：走之前再讓奶奶抱一下吧。我說好，于是那個匆匆的懷抱，變成了我留給你最大的念想。你催促我趕緊走，不要耽誤了火車，可是當車子已經走了很久，我回頭，發現你還站在小區大門口，矮小瘦削的身體微微前探，像曾經多少次你站在同一個地方等我放學回家一樣。

那個瞬間，原本滿心充盈著對上海的期冀的我，忽然紅了眼眶。

忘了是誰在網上說：離家之后，從此故鄉只有冬夏，再無春秋。爸爸打電話說：你剛離開的那段時間，奶奶每天連走路都搖搖晃晃——我的離開抽走了你生活里的重心，你忽然發現我已經掙脫了你的懷抱去擁抱世界，而你的臂彎里只剩一片空白。

奶奶，我想，那時的你，一定很難過，很寂寞吧。

去年夏天為了去香港，我暑假沒有回家。寒假回家的時候，大雪封路，我在高速公路上滯留了七個小時，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從小區大門往家走的時候我一直在猶豫怎么叫醒你，可是才走到樓下，就看到了廚房窗戶里透出的燈光，和癡癡地站在燈光里的你。爸爸說，那天奶奶一直沒睡，就坐在沙發上等我，等得實在困了，竟然就那么坐著睡著了。爸爸給她蓋上衣服，她卻突然蹦了起來，嘴里嘀咕著“回來了么回來了么”，就往門口跑。后來，怕自己睡著，也怕夜路太黑我會摔倒，索性點亮了廚房的燈，搬了張凳子坐在燈下，一直等到我回來。

那時我突然明白，奶奶，即使我走得再遠，我依舊是你的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