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聲:總有一些人,生生把一篇好稿子的名字取得那么坑,完事兒你還不好改!
猛料:第一節的事兒,小太爺真的干過!老太爺可以作證!很多當事人都可以作證!
【我不是故意闖男廁所】
當時的情況是——一個工人伯伯正抱著六中活像大猩猩的大門——六中為了跟園林級學校貼點邊,愣是把個校門建得像動物園一樣——另半邊門像另一只大猩猩站在下面晃,晃得陳匯心發慌。
陳姑娘想:這六中,真的就要拆了?好多地方我還沒去過呢!
比如男廁所。
陳匯看了看天色,目測時辰尚早,于是轉身上馬,一騎絕塵就沖進了六中。她先是裝著旅游觀光的樣子轉了幾圈拍了幾張,然后腳下就開始慢慢地往男廁所大門挪——六中設施古舊,全教學樓就那么一個廁所。陳姑娘挪到門口,放下打掩護的手機,沖里面探頭探腦地喊:“有人沒得?”
半晌無聲。
陳姑娘回頭環視見左右無人一個箭步就沖了進去……
她探索著周圍的一切,仰天長笑。而后拍下數張周圍景觀以作留念。她暗忖:這要是二十年后再同學聚會什么的,我這可算是秘密武器啊。
她準備撤退,可意外就在這時發生了。
就在她一腳踏出男廁所門口的時候,一個外表看起來一定是個男生的人與她擦肩而過。頃刻之間二人住腳,望向對方——陳匯捂起了耳朵,男生張開了嘴。
“啊——”
十幾天之后,陳匯和老王逛晚市。老王和陳匯是好朋友好同學,一貫了解陳匯的行事作風。但在聽聞此事之后還是嚇得直掉眼鏡,抖了半天跟陳匯說:“匯兒,照片給我傳一張。”
陳匯頭也不抬繼續跟老板砍價,“這書您就15賣我吧,我這么誠心。”
賣書的老頭很倔:“你自己看看這品相,多好啊,20不講。”
陳匯領了老王,轉身走了。
“不就是本舊書嗎?”老王問。
“你不知道,”陳匯禿嚕一口面湯,“那版《堂吉訶德》是楊絳譯的,1978年版。比現在那些湊系列的書好多了。”
“還挺懂。”一個陌生的聲音插話進來。“就怕流氓有文化。”
老王一愣,陳匯愣了兩愣。
倆人抬頭,然后目光隨這個不請自來最重要的是還沒事兒人似地坐下了的人下降。
“怎么著,請吃飯吧。嚇我那么一跳。”那人招呼過老板點了一堆東西,給倆姑娘嚇得沒敢吭聲。
“壯壯壯壯士……”陳匯打斷,“再點,我就得把自己押這兒了!”
吳瀚微笑,回頭問老板:“缺短期工?”
老板不要命地點點頭。
陳匯對老王介紹:“這,就是那男的。”
【我們需要的一種人】
自助餐。
老王此時的內心是糾結的。
她面對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面容清秀內心腹黑的少年,激動得無法自控。
她無數次的后悔:為什么!為什么當時不是我和陳匯一起上刀山下火海!為什么我不是第一時間遇見了他!
趁著吳瀚去端東西的空當,陳匯趕緊解釋:“現在在他眼里我就是一女流氓,還是你形象比較好。上次他不由分說一頓點到最后我耍賴不付賬,還是你很主動地掏錢包——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只是裝的!但是!他對你印象一定很好。”
媽媽桑陳匯換了一副臉色:“介紹你和他認識啊美女!”
老王雖然很想抗拒,但是她的眉毛出賣了她的眼睛:“好啊好啊。”
吳瀚回來,滿盤子甜食,小山一樣堆得很高。食物們趾高氣揚地表示:“陳匯你摳啊,請吃飯都請自助餐。”
吳瀚看著陳匯愁眉苦臉的小樣兒,又看看老王——他開了腔:“其實吧……我是說其實啊,咱早就認識。”
陳匯略略驚訝:“啊?”
“中考的時候貼大榜,你倆名字挨著,我名字在你倆名字上面。知道我怎么記住的嗎?那天我去看,旁邊那人就嘀咕:‘這名字夠奇怪的,吳瀚啊’。然后,你就知道了……”
陳匯做出想起來的樣子,而后她驚得掉了下巴。
因為她記得當年自己是這樣說的——
“吳瀚啊,死而無憾啊……”
她瞪一眼吳瀚,覺得這小子忒記仇,不好。吳瀚倒是沒事兒人似的,低頭繼續吃。
開學前夕,陳匯在圖書館遇見了在補作業的吳瀚。她走過去拍了拍吳瀚的肩膀,吳瀚回頭,半靠在椅子上跟她笑笑。
吳瀚問:“你也來補作業?”
陳匯拎拎手里的包:“都是閑書。作業早糊弄完啦,哈哈。”
吳瀚各種不服氣:“敢情你是這么學的。老子費了那么大勁,誒……”
“什么?”
吳瀚眼皮一抬:“我跟你一個考場好多次你愣是沒發現?”
陳匯茫然地搖頭。再想想,又搖了搖頭。
“有一次考試,我們這幫人休息的時候都鉆出去翻復習資料,就你一個,沒事兒人似的坐那兒看小說。叫啥來著?《榮寶齋》——我當時想這人怎么這么……”
“能裝啊。”陳匯從牙縫里鉆出幾個字。
“對。”
陳匯和氣地說:“我是覺得既然我已經準備得很好了,就不需要這段時間來質疑我自己了——后來我就把看閑書的時間段調到回家以后了,我現在愛運動。”
倆人說完揮手作別,約定來日再把酒話家常。
吳瀚看著陳匯走下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來她在卷子背面抄的那首詩: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吳瀚暗想:這人雖然痞得像什么一樣,但是能保持那么積極向上也是種能耐。
生活需要好奇心。
需要這種人啊。
【便是人間好時節】
開學后的第二次考試,吳瀚依舊堅守著原來的戰場。他一頓掃視,卻沒發現自己的隊友。轉遍整個這層樓的五個考場,也沒發現隊友的影子。
“難不成她已經挺進一樓了?”
第二天吳瀚見到了陳匯本人。她還是很有活力的樣子,一身校服松松垮垮,頭發扎得不成樣子。
“去哪兒了?”吳瀚問。
“二十三。”陳匯嬉皮笑臉地答。
“你缺考了幾科啊都去二十三考場了?”吳瀚很吃驚。
陳匯攤開手:“上次那個月考的作文題目,我不想寫,就放棄了。”
吳瀚倒抽口冷氣,陳匯滿臉微笑。
吳瀚表示:這種人政府一定要控制住,否則出點什么幺蛾子社會實在是承受不住。
倆人最后一次見面的地點是寢室樓門前的那塊大石頭前。放短假,吳瀚拎個箱子陳匯背個包,雙方就國際形勢進行了深刻探討,會議在一片融洽和諧的氣氛中進行。
會議的最后,陳匯定定地望了吳瀚一會兒然后說:“我要走啦。去外地,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
吳瀚作為一個事先收到風聲的對方代表,表現得波瀾不驚:“祝一切都好。”
她走在前面,背對著他招招手。
“我先一步奔著素質教育去啦,請未成功的同志繼續努力。”她叫囂。
吳瀚在大石頭的臺子上坐了一會兒,覺得這一切都跟做夢似的。
比如他們總是很奇怪地相逢,聯系不大但卻又千絲萬縷難以分割;比如她帶來了他最需要的東西,質疑和勇氣,可又匆匆地走遠。
總有一些人讓你覺得長大是件幸福的事。從此之后不再有人和他討論1982年的憲法中變相城市土改到底對不對,不再有人和他絮叨并不一定是每支國民黨部隊都會武裝到牙齒,不再有人能做出像她一樣的傻事。
從此他會遇見更多的人和事。
而陳匯匆匆忙忙地如過客,可能只是個教會了他一點東西的過客。
曾經認識,就是緣分。他會帶著陳匯給他的勇氣,獨立決絕地走得更遠。
他想了想,再看看天上的太陽,起身拉起自己的箱子。忽然背后傳來了一句他的名字。
“吳瀚。”
他回頭。
老王說:“順路,咱倆一起走吧。”
這,是另一種勇氣的開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