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覺得鐘晴長得多么貌若天仙、沉魚落雁,可她就是有本事背著曲東飛出去勾搭一個又一個小男生。曲東飛是金牌律師,要相貌有相貌,要口才有口才,是個不可多得的金主,可他只喜歡鐘晴,每天下班按時回家做飯。
鐘晴很嘚瑟地跟楊敏娜說,我這叫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楊敏娜狠狠剜了一眼鐘晴,飄你妹!你就嘚瑟吧,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楊敏娜是鐘晴的死黨,是那種迷死人不償命的風格。曲東飛說,你們就是兩只妖精。
市中心的咖啡廳是難得的安靜之地,光線透過明亮的落地玻璃窗照了進來,顯得十分柔和。鐘晴穿著普拉達連衣裙,坐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臉上是似有若無的笑。
對面的男生白白凈凈,不停地攪著咖啡。忽然,他抬起頭來問:“為什么分手?”
鐘晴掰著剛剛做過指甲的纖細手指說:“其一,你比我小;其二,你賺的錢不夠養我;其三,我有男朋友。”然后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主要是試用期到了。”鐘晴跟男生事先約法三章,其中之一就是戀愛試用期。兩人無論怎樣纏綿,只要到了三個月,雙方都可以無條件提出分手。
男生憤懣地離開后,楊敏娜從一旁的桌子挪過來問:“第幾個了?”
“第八個。”說完,鐘晴甜甜地笑了。
曲東飛坐在大而舒適的真皮沙發上削著蘋果,鐘晴躺在他的腿上玩賞著自己的指甲,楊敏娜則蜷在小沙發上看電視。
“我在市南區給你看了套房子,現在還送車庫。”曲東飛把削好的蘋果遞給鐘晴說。
鐘晴撇了撇嘴:“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楊敏娜好奇地湊過來:“曲東飛,你這么愛鐘晴怎么不結婚呢?用戒指拴住她比用房子強。”
曲東飛似乎有些尷尬:“我覺得小晴還沒有做好接受我的準備。”
借著曲東飛到衛生間的工夫,楊敏娜一步跨到鐘晴身旁,低聲說:“影像部新來了個攝像師,我幫你約了,明天下班后一起出去玩。”
鐘晴無所謂地點了點頭。楊敏娜狠狠在她腦袋上戳了兩下,有這么好的男朋友還出去勾搭,小心我給你接管了。
楊敏娜介紹的攝影師叫李光光,是個藝術氣息濃厚的青年。經過交往,鐘晴發現他是個不錯的男孩,不僅隨叫隨到,而且平常上班的時候都會保持互相不熟的樣子。這點是搞外遇很重要的方面,既然是見光死的戀情,那么盡量保持低調尤為重要。
對于這么優質的外遇,鐘晴沒覺得寶貴,兩個月后毅然決然地提出了分手。李光光疑惑地問:“戀愛試用期不是三個月嗎?”
鐘晴搖搖頭:“不,現在是兩個月。”
李光光一臉作到死的表情說:“鐘晴我是真的愛上你了。而且我這人軸,認定的事兒決不放棄。”
鐘晴仍舊甜笑:“不放棄是你的權利和自由,現在主要是我行使自己的權利。”
鐘晴沒想到,女人為了愛情能豁得出去,男人更能。李光光每天“護送”自己上下班,還總買玫瑰花往辦公室里送。為這,寫字樓的清潔阿姨年輕了好幾歲,李光光花重金買的大束玫瑰花都貼她臉上去了。
楊敏娜拍著李光光的肩膀調侃,花店沒送你個錦旗,寫上“絕代情種、救店英豪”?
這個周末曲東飛要去公司加班,楊敏娜又被她老媽拎去相親了,鐘晴百無聊賴地在中山大道上逛街。
李光光笑嘻嘻地出現在鐘晴面前,說:“鐘小姐,我是李光光,您的新任男朋友。請問這次的試用期還是兩個月嗎?”
見鐘晴沒出聲,李光光將她拉到懷里,輕輕地在她的頭上吻了一下。鐘晴一偏頭看到曲東飛正站在前方不遠處。曲東飛顯然看到了剛才的一幕,臉色有些難看。
鐘晴面色尷尬,說:“這是我男朋友曲東飛。”李光光大方地將手伸向曲東飛:“你好,我是鐘晴的同事……我正在追求她,不過她沒同意。”
曲東飛不愧是極品男人,連對待戀人出格這種事的方式都與眾不同。中山大道一事后不但仍舊買了房子,還在贈送的車庫里添了輛新車。
楊敏娜蒼蠅似的,一直圍繞在鐘晴周圍嗡嗡:你丫的上輩子給男人做牛做馬外帶懷孕被踹出門了嗎?曲東飛看到李光光愣是沒吃醋?還買房買車?
周末,鐘晴正想收拾收拾找楊敏娜出門閑逛,誰知快遞送來一份曲東飛的包裹。包裹上本來寫的是曲東飛辦公室的地址,大概是因為他這兩天碰巧不在本市,又轉到家里來了。
鐘晴三兩下把包裹撕開了。包裹里面是個精致的四方盒子,盒子里放著厚厚一沓照片,上面幾乎全都是自己跟前任外遇親密的瞬間。加上李光光一共九個,牽手、親吻、情侶裝、街邊相擁,統統都有。
鐘晴臉色蒼白,呆呆地盯著滿盒子相片看了一會兒,忽然抱起盒子向外跑去。
到了楊敏娜的公寓,鐘晴把盒子摔在桌子上,冷冷地說,都是你拍的吧。楊敏娜看見一盒子照片伸了伸舌頭,翻了幾張說,你開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干這種事兒?
鐘晴猛地將所有照片都倒了出來,然后跪在地上扒拉了半天,拿出一張說,當時你就在這個位置,我記得很清楚。
楊敏娜看著鐘晴的眼睛還有笑意,只是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冷,就算是我拍的又怎么了?曲東飛現在知道你是什么貨色了吧。這么好的男人不珍惜,活該。
曲東飛連照片影都沒看到,這次你倒是失算了。鐘晴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得意地笑。
楊敏娜點了支煙狠狠吸了兩口,指著鐘晴說,這些照片我都有底片,還可以直接去找曲東飛。
你喜歡曲東飛多久了?除了第一個,其他外遇都是你派來的吧,包括李光光。鐘晴趕了趕飄過來的煙。
楊敏娜怔了怔,你說這話有什么依據?
鐘晴又在地上扒拉了一張照片,這張本來根本拍不到我的臉,但是這男人故意蜷起了身子。還有,李光光是剛到單位的,你看上去也就二十一二,他上來就喊你姐。再后來,他對我的行蹤了如指掌,除了你還有誰這么了解我?
楊敏娜透過煙霧瞇著眼睛看鐘晴,靠在沙發背上頗有種痞氣。就算是,又怎么樣?
鐘晴忽然笑了,你派來的演員還真是敬業,李光光這種尋死上吊、一哭二鬧得加錢吧?
楊敏娜沉下臉,惱怒地說,他是真的喜歡上你了。
鐘晴好像是受不了滿屋子的煙味,抱著盒子準備離開,忽然又轉過身子說:“這些照片我會一張不落地給曲東飛看,你要是喜歡他盡管去表白。”說完揚長而去。
楊敏娜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會非死不活地看上死黨的男朋友,這種感情就像是一種毒,染上了不但擺脫不了反而會越發嚴重,而且無藥可解。
楊敏娜再到鐘晴家的時候,身后還跟著李光光。曲東飛臉色蒼白神情陰沉,鐘晴也一臉黯然,眼圈有些發紅。兩人顯然是剛剛吵過架。
楊敏娜拽著李光光進門,解釋道:“你們別誤會,我帶他來就是壯壯膽。”
鐘晴冷笑:“曲東飛,給你表白的人來了。”
楊敏娜捋了捋頭發,忽然大聲說:“給鐘晴介紹外遇是因為我喜歡你。我承認自己有點不擇手段,但是我好養活,你看要不要考慮跟我在一起。”
鐘晴第一次見到楊敏娜這么手足無措,“撲哧”笑了。曲東飛剛想說什么,李光光開口說:“鐘晴前面的外遇都是假的,是楊敏娜派人去的,包括我。所以,你要還愛她不要顧慮這些照片。”
曲東飛饒有興趣地打量了李光光一番,說:“看來你是真的喜歡鐘晴。”
還是那句話,我追求她,可被拒絕了唄。
要是我答應呢?冷在一旁的鐘晴忽然說。如果我答應了,你能不能馬上跟我去登記結婚?
什么?!楊敏娜忘了來的目的,上去摸了摸鐘晴的額頭,不發燒啊,怎么都說胡話了。
曲東飛的臉色越發難看,站在一邊只字不說。李光光閉著眼吼了一聲:我同意。
鐘晴臉色蒼白地看著李光光,眼淚噴涌而出,忽然又笑了,笑得很無力。而后輕輕說了聲“謝謝”,軟綿綿地躺了下去。
鐘晴被送進醫院躺了三天,出院后到公司遞了辭呈,給楊敏娜和李光光留了封信便失蹤了。信是這樣寫的:
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們已經乘上了去美國的飛機。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和隱瞞。東飛兩年前診斷出來骨癌晚期,這么久一直靠藥物維持。骨癌晚期的治愈率很低,東飛知道我是個愛鉆牛角尖的人,所以約定在他離開前要我先愛上別人。很荒謬吧,可是兩年了我始終做不到。
這段時間,東飛的病情惡化得很厲害,我苦苦哀求他去美國化療,他說不想給我留下不帥的樣子。我們大吵了一場后,他終于妥協,如果有人愿意接納我照顧我,他就去美國治療。
所以,李光光,謝謝你。還有就是對不起,我利用了你的感情。
楊敏娜拿著信,眼睛有些濕潤,嘟囔著說:“這丫頭片子早不告訴我,害得我單相思那么久。李光光你也別想了,出去另尋芳草吧。”
李光光盯著那封信,輕輕說:“我等著,她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