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東坡說:“書乃有神、氣、骨、肉、血,五者闕一,不為書也。”蕭衍評王僧虔書:“凜凜皆有一種風流氣魄。”此評同樣適用于紫砂藝術的要求。紫砂文化有極大的包容性,它把詩書畫作為自己的同盟軍,以達到擴充自身,壯大自身,然而又不淹沒自身,相反使自身的氣血更健,風格更呈多種多樣的目的。現在來看,除了紫砂文化的包容性,還有就是中國書畫的滲透性。
清代繪畫大師石濤的《畫語錄》創立了“一畫論”,他認為,在繪畫領域一筆畫下去,等于劈開混沌,形象就開始形成了,“太樸一散,而法立矣” ,有了法,就有了“一”字,這就是“有”,而這“一”字也就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一”字。繪畫如此,紫砂陶藝何嘗不是呢?所謂方無一式,圓非一相,陶藝家可以像畫家一樣把線條長短、粗細、疏密、濃淡加以發揮而使你的紫砂器呈高呈矮、或大或小、可長可扁……歸根結蒂要把“一”的規律透至心,運化于手,把景、情、哲理融合為一體,創造出自感而又感人的藝術作品,奉獻于人類。
要真正創造出感己感人的藝術作品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因此,紫砂陶藝家,要想借書畫這一藝術種類來提高紫砂陶藝的品位也應該由書畫家及紫砂陶藝家相互協手,共同努力。
紫砂陶藝家不僅要會制壺,更要懂得為什么制壺,怎樣從文學、歷史、哲學、美學等等的豐沃土壤中去吮吸養料。二十一世紀的到來,要求我們紫砂隊伍中要產生學者型的大師,能扛著大旗帶領或影響一般藝人走正道,走明道,人品、藝品都要達到爐火純青的程度。
紫砂器自清代陳曼生等文化人的介入之后,一改往日單一的面孔,而是顯現出“壺隨字貴,字隨壺傳”的新局面,陳曼生的功績在于他與紫砂藝人密切結合,不斷創造,力作層出。當今也有一些書畫名家諸如唐云、謝稚柳、朱屺瞻、馮其庸、亞明等等涉足紫砂領域,并留下許多珍貴的紫砂藝術作品。
當今繪畫的材料、手法名目繁多,為使能創作出好的作品,書畫家可以不擇手段,現今紫砂陶藝的表現手法也開拓了許多,如絞泥、鑲泥、拼泥、嵌泥、鑲金銀絲等,有的圖案式,有的繪畫式,有的花紋式,林林種種。不管采用什么手法,設計什么式樣,總之要讓各種手法相互融和,各類造型相互借鑒,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提高紫砂陶藝的品位和審美情趣。
一砣粗粗的泥巴,要在陶藝家的手中演繹成具有美學內蘊的藝術品,其間線條的搭配、線面的交織、身把比例的選取,并非三言兩語就能道得明白的。因此,紫砂壺就是紫砂文化中頗具代表的具有美學價值的藝術作品。在多年的創作實踐中藝術大師顧景舟深切體會到:“一切生命都是從一個中心迸生出,然后由內到外,滋長發芽,燦然開花。要設想形象(紫砂壺)正迎著你,向你突出,向你訴說,向你表達。這種形象具有一種強烈的內在沖動。”(《紫砂春秋》) 制壺藝術家高明之處,在于他已感覺到所要制作的壺并非一把具體的壺,而是一個形象,有血有肉的形象,制作的過程就是給這形象壯骨輸血、立影充神,最后成為一個活脫脫的生命。
尋找美,挖掘美,對于陶藝家來講,要善于從許許多多事物里、經驗里按主客觀條件來考察美的對象的構成,改造我們的感情,使它能夠發現美。
由此,我想我們的陶藝家的思維、創作領域可以開闊許多許多。歷來名家傳世之作也就那么幾件,如果不是用心血和生命去創作的作品能成為傳世之作?
美在本質上是神秘的,當再也說不出道理的時候,才是美的深層結構。
正負、男女、陰陽、上下、左右、善惡、戰爭和平、生死、愛恨、引力斥力……
同樣,顧景舟的《提壁壺》,象征了許多:
天地、日月、虛實、瑕瑜、堅柔、軟硬、起伏、騰跌……
我們尋找到了美嗎?或許發現接觸到美的力量,而美的無限豐富的內容卻有待藝術家去拓展,同時期盼著更多的評論家、批評家、紫砂陶藝愛好者、收藏者共同來關注這一塊陣地,不僅僅要聽到贊美聲,更要聽到批評聲、善責聲。讓紫砂文化在新的世紀里綻放出更鮮更美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