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藝術的標準

雷本本

1977年出生于江西，2006年畢業于北京電影學院，作品被上海美術館、加拿大美術館、當代藝術新聞以及Pierre Huber 私人收藏。個展包括：2011年《傾斜的海岸線》 北京Boers-Li畫廊；2011年《一念之差》 北京西門子藝術空間；2009年《雷本本2008私影志》北京西五藝術中心；2007年《頭發很長和頭發不見了》上海現在畫廊；2007年《如影隨形》北京798罐子書屋。

很多攝影人喜歡攝影的藝術功能、藝術成份。如果說當代藝術最主要的功能是一種終極思考，那我們攝影人思考的又是什么？我們是否用自我的影像表達出來了這份思考？本期我們邀請女性攝影師雷本本來聊聊她的影像思考，通過影像來揭開她眼中關于藝術、生命、生活、風尚的“本來面目”。

觀念攝影或當代影像藝術作品很難被理解，不被理解的原因是作品太深奧還是觀者不曾開啟自己的“心之眼”？或許二者皆有之吧。

很多人并不認同“觀念”攝影，認為是個偽概念：這個詞沒被引進攝影領域之前攝影作品里不也早就出現了觀念？我們不討論這個標簽貼得對不對，先看看怎樣的攝影被稱作觀念攝影，來思考一番這標簽說明了什么。

所謂觀念攝影：一是觀念先行，拍前便有明確的觀點和思路；二是理念為主，所有技術手段和藝術效果都是為表達理念服務；三是擺拍為重，自由抓拍到的永遠不會完全朝著藝術家想象的方向發展。本期雷本本的作品便是這么一組“觀念”作品。

與“觀念”并肩而立的還有“當代藝術”一詞，也正面臨被藝術評論家們“彈劾”的危險，它的組成并不像藝術史上的其他流派如“巴洛克與洛可可”、“現代主義”、“后現代主義”一樣已被蓋棺定論，有評論甚至認為去掉這刻意提出來的標簽，大家可以更好地去理解藝術。當代藝術中，“觀念”、“表達”、“解構”等，都是組成其意義的關鍵詞，而其最主要的功能可概括為一種終極思考——“問題性”就是當代藝術的特點。比如雷本本的此組作品《苯萊湎苜》，便意在告誡我們：人類已走得太遠，要回到出發的原點——回歸自然，才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什么是藝術？藝術是一種靈性與信念，是“與生命緊密關聯的最本質、最本真的內核”，是“生活的”、“生命的”永恒的本真。藝術是開啟我們“心之眼”的神器，是撥動自己那一絲心弦的共鳴。藝術是人生、社會以及人與大自然的關系，是一種內心的、深層的無我與天人合一。這是采訪中雷本本給出的答案。

藝術的形式有哪些？可以是舞蹈、可以是繪畫、可以是音樂、可以是其他等等。雷本本屬于跨界藝術家，很多人難以做到超越，按雷本本的話說是放不下小我，就無法成就大我。“藝術就是一種修行方式，一種讓自己升華的方式，是一種讓自己做到超越的途徑”。

藝術在哪里？在生活中，在夢境里，在潛意識處。聽多了藝術的高不可攀，突然就被拉下了神殿，竟有些不適應。這就是當代藝術的一個特點，總與當下發生著某種關聯。雷本本說藝術對于她來說應該是一種生活方式。藝術在生活中并行，因而她的生活“不會被一種平庸的、凡俗的、瑣碎的、重復的生活給磨滅掉。”于是，對于作品舞動的“我”是生活還是藝術，是現實還是夢境，很多人會繞在里面分不清。這時，陶醉的便不只是藝術家一個人了。

好的東西都會被追捧，所以藝術一直是個流行的字眼，甚至攝影都曾想“霸占”。流行是一個“被膚淺”了的詞，作為一直思行前衛的雷本本，也是將藝術與時尚看作兩個極端。在她眼中，時尚是“短暫”的，“都是表象的，就像是浮云一樣”，“經不起時間的考驗。”這讓我們更看清了藝術家對藝術不含雜質的態度。這種態度讓藝術家的作品能穿越時光，穿透思想，穿梭于人與自然、形與神之間，來印證藝術、生命、生活的“苯萊湎苜”。

《數碼攝影》：為什么起這么個藝名？

雷本本：喜歡本這個字的內涵。

《數碼攝影》：作品名字為什么是《苯萊湎苜》，而不寫作《本來面目》？

雷本本：“本來面目”過于直接。而“苯萊湎苜”部首都是草和水，與主題切合。

《數碼攝影》：這組作品有著什么深刻的寓意？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想法？

雷本本：作品靈感來源于我曾做過的幾個和自然有關的夢。在夢里，我徹底地融入一些自然環境，那一刻我感到了在實際生活中從未體驗過的安寧和幸福，那是一種接近于回歸母體的感覺。這些夢對我來說似乎是一種強烈的暗示，究竟人類終極幸福的意義為何？人類文明不斷發展進步，是為了向上帝或是外星人證明人類的強大還是為了為人類自身創造幸福？假如是前者，未免太過虛榮的可笑，假如是后者，是否這個美好的初衷已經在這條朝著更高更快更強的路上走的太遠……或許，到了該停下來的時候了，回過頭看一看，我們所找尋的那份幸福和安全感或許就在出發的那個原點。那個被稱作大自然的神秘的造物主。

《數碼攝影》：最初的想象與最終實現效果有多少差別？

雷本本：夢里的那種感覺實際上是沒有“我”的，我是不存在的，是與自然環境徹底融和的。為了表現融入，采用了在我身上進行彩繪的方式。

《數碼攝影》：你的這組作品為什么是選了五個并列的內容？

雷本本：這是一組視頻作品，同時也拍了平面照片。雖然是五個畫面五個不同的角色，但概念是一樣的，只是為了更豐富的視覺呈現。我扮演成不同的自然生靈，組成一個完整的作品，如果只選一個二個出來，力量就會比較單薄，而且這樣自然界一些重要元素都會囊括進來，比如花、樹、山、水、人等，畫面里都有了。

《數碼攝影》：這種跨界創作是為了好玩呢還是有明確的藝術方向上的追求？

雷本本：對我來說藝術還是一件比較嚴肅的事情。我最早想做一名鋼琴家，但家庭條件不允許，而我自己的身體條件也更適合學更省錢的舞蹈。學了很多年之后我成了一名舞蹈老師，但我發現我的最初夢想其實是做一名藝術家。舞蹈作為一種載體，似乎不足以表達我內心的一些東西，總會有所限制。運用攝影這種形式也是一種機緣巧合，認識了一些攝影師朋友，被一些攝影作品所打動。當攝影拍到一定程度以后，我發現攝影也是有限制的，它最終實現的還是定格在一個平面上，對于流動性的，有韻律的東西不容易去表現，所以才想到用錄像的方式去表達。

對我來說所有的跨界都是自然而然的，沒有預設，不是為了好玩，不是為了展示多才多藝，而是為了表達需要，會根據自己想表達的內容選擇一種最最合適的媒介去表達。

《數碼攝影》：您是如何對自己的藝術生涯定位的？

雷本本：現在說定位還太早了。藝術現在對我來說應該是一種生活方式，藝術讓自己的生活不會被一種平庸的、凡俗的、瑣碎的、重復的生活給磨滅掉，藝術應該是讓生活“活”起來的一種不可缺少的元素。有些藝術家是為了藝術而藝術，對我來說為生活而藝術更重要一些。我更愿意把生活想象成一條河流，因為有了藝術的加入，這條河會不停地奔涌向前，而不是一潭死水。生活這條河流看上去是不變的，但它是每分每秒都在流動，都是新的。

《數碼攝影》：你認為藝術是生活的本真嗎？

雷本本：我心目中的藝術是這樣的，不光是生活的本真，應該是生命的本真吧。

《數碼攝影》：你做藝術的目的和態度是什么？

雷本本：尋找、體驗和傳達生命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