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發活力須革除體制障礙

楊亮

文化產業發展迅猛，但當下滋生的某些亂象表明，文化產業發展大多還是粗放型，過于注重數量和 GDP，而輕視質量和產業結構調整，要在“十二五”期末成為國民經濟支柱產業，有一定的難度。最大的阻礙是深層次上依舊存在一些體制性弊端，諸如，多頭執法，多環節申報、審批，人為割裂完整的產業鏈，監管執法不到位，難以實現文化資源的多環節開發，行政運作的成本高，并且為部門利益與權力尋租提供可能。這些都在制約著文化產業的規模化、集群化和專業化發展。

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一次會議通過職責整合，組建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為文化產業大發展提供了體制保障。這次機構改革的核心是簡政放權和職能轉變，通過政府向市場、向社會、向下放權與削權，減少對微觀事務的干預，提高行政效能和政府的決策政策制定水平，同時改善和加強宏觀管理，嚴格事后監管。在文化建設上，體現了以尊重文化發展規律為前提的思路，著重處理好政府、市場和社會三者之間的關系，處理好傳統媒體與新媒體之間的關系，革除職能中的越位與缺位現象，重點加強以產業鏈為核心的文化生產規劃統籌和文化生產內容與質量的監管，旨在激發文化創造的活力并提升文化的競爭力。

就管理范圍而言，圖書報紙期刊出版與廣播電影電視同屬于傳媒領域，在文化體制改革推動下這些領域市場化程度普遍較高，很多環節完全可以發揮市場的積極作用。通過體制上的職能整合、職責優化，可以促進文化事業單位和文化企業的資源開發，降低經營成本并實現多環節贏利，這為文化企業之間實現跨地域、跨行業、跨門類、跨所有制以及跨國界經營，提供了現實基礎，為一些大的文化企業集團擴大經營范圍提供了可能，使之朝著形成競爭優勢的產業集群化方向發展。

實踐中，推動文化產業做大做強，鼓勵國有文化企業兼并重組的政策取向適應了國際媒體企業重組聯合的趨勢。但因體制性障礙，此前在具體運作中存在嚴重的缺陷：

其一，沒有遵循規律。從國際經驗看，企業兼并重組主要發生在產業鏈上下游之間，或者發生在相關產業之間，通過優勢互補，取長補短，降低成本，提高效率，提升附加值，實現經濟效益的最大化。而我國近年來成立的一些大型國有文化企業集團，一般是通過行政化方式，在一個行業和系統內采取同類型國有文化單位合并，如把一個部委或者省內若干家出版社合并在一起組建出版集團，或者將若干家報刊組合在一起成立報業集團，或把若干劇團組合在一起成立演藝集團。這種簡單合并同類型企業的做法，雖使國有文化企業的資產總量有提升，但并沒有實現“四跨”的目的，更阻礙了以資本為紐帶的集團業務的多元化、內容的多層次開發及戰略聯盟的形成。說到底，沒有遵循文化產業的發展規律。這種行政化組合，背離了改革的初衷，引起頗多非議。

其二，存在思維誤區。因在職能上過于強調管理，而輕視服務，過于倚重國有文化企業，忽視民營文化企業的力量，導致在新媒體時代，鼓勵以傳統媒體企業為主體去兼并重組，很難達到預期效果。新媒體的崛起，使得傳統媒體的生存發展空間被壓縮，它不僅改寫了傳媒產業的發展格局，還帶來了觀念的變化。新媒體不是傳統媒體的網絡空間延伸或數字化發展，相反，傳統媒體的意義和生存要從新媒體的視野中獲得理解，依托和應用新技術的新媒體代表先進生產力。按國際慣例，都是新媒體企業去兼并重組傳統媒體，來擴大經營范圍和拓展產業鏈。現階段中國文化產業發展，必須在體制上破除體制性障礙和行政壁壘，轉變政府職能，從政府主導產業發展的狹隘思維中超越出來，充分重視增量領域中民營企業的力量，鼓勵傳統媒體與新興媒體的融合，鼓勵社會資本更大程度上參與文化生產，鼓勵以資本為紐帶，按照產業鏈進行兼并重組，實現優勢互補。

當然，現有的改革不能完全解決文化建設和文化產業發展的所有問題，但畢竟是在尊重文化發展規律的前提下往前邁進了一大步。在國情復雜的背景下，任何制度的建設必有先后順序，若總是對一些改革措施貶斥多于褒揚，否定多于肯定，那么制度建設很可能會原地踏步。從新世紀以來的文化政策變化和機構調整來看，中央政府試圖建立一種新的文化價值體系框架，主要解決兩大問題：一是如何適應建立市場經濟體制的要求，調整和完善文化政策體系，理順關系、革除行政壁壘；二是如何適應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要求，通過調整和完善文化政策，以文化促進社會融合，實現文化的經濟價值。從國家大部制改革的方向和趨勢看，將來文化和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合并是大勢所趨。只有在產業發展和管理體制的與時俱進中，在尊重文化的發展規律中完善管人管事管資產管導向相結合的國有文化資產管理體制，才能真正落實中央提出的“牢牢把握意識形態工作主導權，掌握文化改革發展領導權”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