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怪的一天

休·格拉特

很多大人都會給小孩講妖怪的故事，仿佛妖怪們無法無天，甚至很多小孩會有自己如果是妖怪多好的愚蠢想法。你知道嗎？做個妖怪也挺不容易的。

有的人一看見你就瘋跑，不然就是沖著你的耳朵用高音尖叫；遇到膽子大的，可能會拿著把干草叉子跟在你屁股后頭瞎轉悠。不過大多數時候，做個妖怪還是件很愜意的事情，當成功把人們嚇得逃跑后，你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跑到他們的房子里去，拿上你想吃的所有東西，回家。不！準確地說，是回洞。我們妖怪從來不會挨餓，而且我們從小就練就了一身能搬能扛的好本事，堪比螞蟻。

說了這么多，還沒來得及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甘道夫，我是咱們洞里最小的一只小妖怪，我長得比較矮，大概是人類小孩九歲時的身高。我跟其他妖怪一樣，一身怪味。沒辦法，這是天生的。我有棕色的頭發，頭上有兩只角，鼻子上還有一個。我們洞里有些妖怪姑娘總喜歡在尾巴上扎個絲帶，也許會漂亮點吧，我不知道，反正我的尾巴就是一根柴棍子。這就是我，記住了嗎？下次看到我，一定過來打個招呼哦。

我總會忍受伙伴們的嘮叨，“甘道夫，你怎么都不刷刷牙呢？”“甘道夫，你吃得太胖了，該減減肥了。”可我從不把他們的話當一回事兒，我是個妖怪，得有妖怪的風采。我皮糙肉厚，很少有什么東西能真的傷到我，更別說幾句話了。再說，我就不明白，他們也都是妖怪，干嗎總想活得像個人一樣？

不過，再堅強的妖怪也有倒霉失落的時候，我也不例外。前兩天我就經歷了一件讓我很難過的倒霉事。

那天早上我起來，像往常一樣用樹枝刮了刮頭發，就沖廚房去了。其實也不算什么廚房，就是山洞里的另一塊空地，那是每個妖怪的洞穴都有的空地，我們在那兒燒著一個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會滅的火堆，這樣才能保證我們隨時都能烤東西吃。雖然沒有人類的廚房干凈，但是不用繳天然氣費。話說回來，當我走到廚房一看的時候，我發現那兒只剩下一大堆骨頭了，熏雞腿、烤豬蹄、燒穿山甲，什么都沒了，只有一堆硬邦邦的骨頭，我不得不下山去干嚇人的活兒找點吃的。

在下山的路上，我還抽空練習了已經有些生疏的鬼臉和怪相。在進鎮子之前，我特意到河邊裹了一身稀泥，才正式開始行動。

很幸運，我剛到鎮里，就發現一家人的屋里滿是食物。火腿、香腸、面包棒、南瓜，還有一只大火雞，看得我口水滴在窗沿上，嗒嗒響。接著，我敲了敲門，我最喜歡看到當人打開門時，看到我那一瞬間的驚愕樣。

門“呼”地開了，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出現在門口，我做出最古怪的表情，沖他大吼大叫。但是，那個男人只驚了三秒，“啪”地給了我一巴掌！他怒吼道：“杰米！你又在扮妖怪了！我說過你再扮妖怪我會打你的！”我委屈極了，我不是什么杰米，我真是妖怪啊！

男人一把抓起我，把我提進屋里，扔進浴室，大吼：“你看你那一身泥！趕緊給我洗干凈！你還有一大堆作業呢！”我是個妖怪，從來不洗澡的，作業也不關我的事。我很想沖出去，但是考慮到我和他體型的差距，我得再忍耐一下。

我正在浴室里思考下一步該怎么辦，就聽見屋里的電話響了。很快，男人的咆哮又出現在浴室門口：“杰米！剛才老師打電話說你的考試又沒有及格，而且還逃課！洗完澡趕緊出來，我告訴你，你完蛋了！”

這番話聽得我心驚膽戰，我嚇人的勇氣全跑光了。我小心翼翼地走出浴室，看見男人在門口踱來踱去，像頭暴躁的獅子。

“你怎么還是這個樣子？為什么不洗澡！”他一見我就大吼。

“我，我其實就是妖怪……”我戰戰兢兢地回答。

“什么？妖怪？啊，我知道了！你是來找杰米的，他愛扮妖怪和學習不好，一定都是受你影響！真讓人生氣！我要好好收拾你！”男人邊說邊解下皮帶，看樣子他想抽我！

我委屈得快要哭出來，不過現在來不及多想，逃命重要！我使出全身的力氣，沖出門去，一刻不停地瘋跑，直到聽不見他的怒吼。

所以，小孩兒，下次當你再抱怨做人總是很倒霉的時候，千萬別再幻想你要是不做人，而做個什么別的就會好過許多。我告訴你，哪怕你變成了和我一樣的一個妖怪，你還是一樣可能會倒霉的，誰都一樣，總會有倒霉的時候。

好了，現在，恕我失陪了。我得去向其他妖怪要點吃的，下次再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