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
大哥破產弟妹齊伸援手
2000年冬天的一天,37歲的錢海歐無奈地看著自己的紡織廠里一片狼藉,所有值錢的機器都被債主拿走,倉庫里的貨品,也被工人搬走。
錢海歐是臨海市人,兄弟姐妹五人,他是老大,其他弟妹也做生意。由于市場競爭大,設備跟不上了,工廠接不到訂單,而原來生產的紗又因為質量不合格而被拒收,客戶還以法律程序索賠,紡織廠瞬間破產,還欠下一百多萬元債務。錢海歐自己躲在雜亂廠房的角落里,任憑電話響個不停,他也不愿意接聽。
2000年12月23日,廠房的門突然被打--開,一束陽光照進來,妻子李荷仙帶著幾個人找了過來,是錢海歐的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李荷仙看到滿臉胡茬的錢海歐,一下子跑過來抱住他,哭著說:“我們終于找到你了。”大妹曉春說,全家全城找了三天三夜,爸媽都急病了。
聽說爸媽病了,錢海歐心急起來,便安慰妻子和弟弟妹妹,說就是想出來散散心。曉春又說:“做生意有賺有賠,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雖然我們都有了各自的家庭,但還是一家人。雖然二妹巧萍沒來,但我們在家就商量好了,把所有積蓄拿出來,另外再借些錢,貸些款,差不多夠你還債的。”
小弟海東拍拍身上挎著的一個包說:“大哥,我向幾個好哥們借了10萬元,你先拿著。”小妹春萍看了一眼大嫂,說:“今天,我和嫂子把我家市里的那套房子抵押貸了40萬元?!?/p>
聽到這,海歐愣了,他眼里閃著感動的淚光:“你自己的辦公用品店生意都不好,怎么能給我抵押貸款?”春萍笑著答:“當初開店的錢還是你支持的呢?!?/p>
看著妹妹弟弟傾囊幫自己,海歐的鼻子酸酸的,心里暖暖的。
見錢海歐雙眼紅紅的,曉春又安慰大哥,說:“大哥,你要振作起來,父親常說‘五個指頭握緊就是一個拳頭,我們現在就是一個拳頭。”
聽到這句話,錢海歐更是百感交集,腦海里全是兒時兄弟姐妹相處的溫暖情景。他還記得父親說的這句話,還記得他們幾個伸出手指,掰著數:“大哥是大拇指,曉春是二拇指……”
想到此,他站起身走出廠房,外面陽光正強,他心里一下子又充滿了力量。
親情是最大的財富
在弟弟妹妹們的幫助下,錢海歐還完債務,改行做起副食品批發生意。生意有了起色后,他也一點點把弟弟妹妹借來的錢歸還了,但這個時候,他發現小妹春萍的辦公用品店生意越來越差,小弟海東新開的服裝加工廠生意也因經驗不足,瀕臨倒閉。
一天,兄弟姐妹回爸媽家吃飯的時候,小弟發牢騷,抱怨生意難做,市區沒有銷售渠道。小妹春萍說:“辦公用品在鄉鎮有市場,但是在市區沒渠道?!?/p>
聽著弟妹的牢騷,錢海歐突然有了一個主意。他平靜一下說:“你們一個有市區銷售渠道,一個有鄉鎮銷售渠道,如果把你們的銷售渠道都帶來和我一起做副食品批發生意,是一塊很大的市場。”
海東搖搖頭:“我和春萍賣的產品和你不一樣,你是賣吃的,我們是賣用的?!?/p>
春萍也一臉納悶:“即便我們想同你合伙做生意,但銷售渠道也不是一路啊?!?/p>
錢海歐繼續解釋:“銷售渠道雖不一樣,但銷售的本質是一樣的,都是賣產品?!弊詈?,他又提議讓大妹曉春做會計和管理,二妹是老師,工作穩定,先不讓她入伙,這樣大家抱團做生意,比“單槍匹馬”有競爭力。
李荷仙聽說丈夫要同他四個弟弟妹妹合伙做生意,有點擔心彼此間會有矛盾。錢海歐便勸慰妻子,說:“我們就算糊涂賬,股份平分,利潤平分?!?/p>
但弟弟妹妹聽說大哥要平分股分和利潤時,都不同意,覺得自己占了大哥的便宜。這時,錢父出面發言了,他說:“如果你們覺得大哥吃虧,那就在生意上同大哥一道努力,補償他,發揮你們各自的‘拳頭作用?!甭牭竭@句話,兄弟姐妹心里升起一股暖暖的力量。
幾天后,曉春、春萍、海東正式加入錢海歐的副食品批發公司。曉春干練,很快把公司賬目理順,管理規范起來。春萍勤奮,跑遍臨海市所有的鄉鎮。海東就細化臨海市銷售渠道,專攻農貿市場里的小經銷商。錢海歐從沒給他們規定工作,但他們每個人都把公司當成自己的。兩個月過去了,公司的銷售額大幅攀升。
但在2006年,公司遭遇了一場大風暴。有兩家油類企業找到錢海歐,讓他做市代理。一家是老企業,做高端常規油;一家是新企業,做綠色新品中端油。海歐果斷地選擇了后者,現在人對健康的要求越來越高,低脂的健康油肯定會受市場歡迎。當時,對市場熟悉的春萍和海東提醒海歐,消費者認牌子不認品種,還有,對新企業的實力不是很了解。但,海歐堅持自己的判斷。隨后,他將上年大家的利潤和積蓄全拿出來,批發新牌子綠色食用油。
綠色食用油進入臨海市和各鄉鎮店鋪后,卻賣不動。錢海歐要求廠家在廣告上給予支持,廠家說合同里沒明示,不能給予支持。他心急如焚,只得自己大力做宣傳和促銷活動。半年過去了,雖然有人開始購買該食用油了,但銷售額還不夠做活動的費用。2006年年底,海歐按合同向廠家退貨,但廠家的電話打不通了,按廠址找過去,工廠大門緊閉,旁邊貼一個告示:工廠已申請破產,經濟合同糾紛請走司法程序。
錢海歐的心一沉,幾十萬的貨款,怎么面對弟弟妹妹?都是他們的辛苦錢啊。但是,弟弟妹妹們對他不但沒有一句埋怨,還和他開玩笑,海東壞笑著說:“失敗是成功的媽媽。”曉春說:“交的學費高,才能學業好。”錢父拿來一瓶酒,給每個人加滿說:“傷痕是男人別在胸前的勛章。”然后提議大家舉起杯,為錢海歐的勛章干杯。
看著家人對自己的寬容和樂觀,錢海歐心里說不出地溫暖。此后,無論生意上遇到什么問題,他都廣泛征集大家的意見,也更加用心做生意。
四世同堂的新式“大家庭”
錢海歐一直同父母住在一起,由于工作忙,都是父母做飯。白天大家外出工作,晚飯成了大家聚會的時間。每天晚上飯桌上,大家七嘴八舌,非常熱鬧,吃完各自回家時,又都依依不舍。有一天,海東說:“還是爸媽做的飯香,可惜一天只能吃一頓?!卞X父一聽,就說:“想經常吃就搬來住,一大家人在一起多好,反正房子多,你們一家一個房間都能住得下?!?/p>
沒想到,對父親的提議,眾兄弟姐妹熱烈響應。第二天,曉春就帶著一家子從市里搬了過來,接著,曉萍拖家帶口地也搬來了。大嫂笑著問海東一家什么時候搬過來。海東笑笑,望望太太沒說話。他私下問過太太的意見了,他太太說,怕婆媳、妯娌住一起會有矛盾。后來,在海東勸說下,她答應先搬過來試試,不行再搬回去。
全都搬過來了,錢父成了名副其實的大家長,他說:“以后我們就吃大鍋飯了,我們的鍋要換大的。但是,每家每月都要交生活費,人口多的多交,有沒有意見?”
“沒意見!”大家齊口說。
錢海東一家搬過來后,海東的妻子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做得不好,引發女人間的矛盾,但她發現多慮了。大嫂從不安排妹妹和弟媳做家務事,都是她先動手做,然后大家陸續來幫忙。時間長了,大家竟學會主動做家務事。幾個月過去了,海東妻子同大家相處融洽,不愿搬走了。
一家人四世同堂,且生活得和和美美,他們的生意也越做越大,2011年已成為臨海最大的副食品批發公司和代理商。
2013年春節,是錢家父母的金婚。金婚宴會上,全家人祝福兩位老人“金婚快樂”!隨后,錢海歐招呼兄弟姐妹圍成一圈,他先伸出手掌,大妹一下明白,她用力拍了上去,接下來是二妹、小妹、小弟,五個手掌緊緊疊在一起,像喊口令似的,兄弟姐妹齊聲說:“五個手指緊握就是一個拳頭!”第四代的孩子們也跟著喊起來,他們也圍成一個圈,疊加著小手掌(未經作者同意,本文禁止轉載、網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