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中古中西高等教育

汪鳳瓊

中圖分類號：G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5811（2013）03-0095-02

摘要：中國中古時代的中央官學和歐洲中世紀的大學同屬于高等教育，由于不同的歷史背景，以太學、國子監(jiān)和書院為主的中古中國官學和歐洲中世紀大學在形成原因和發(fā)展特點方面各有特色，本文試圖分析中古時代中西方高等教育發(fā)展的不同面貌，以求為中西方現代意義上大學的形成發(fā)展的不同作一個簡單的比較。

關鍵詞：中央官學 中世紀大學 中西高等教育

從世界歷史的發(fā)展而言，世界史被劃分為三個大的階段：上古、中古、近現代，上古是指古代社會的奴隸時代，中古是古代社會發(fā)展的封建時代，近現代是資本主義發(fā)展至今的時代。中古世紀的世界為近代資本主義發(fā)展的前夜，創(chuàng)造的文明成果推動了歷史的進步，為一個更高的社會制度創(chuàng)造了條件，也深深影響了近代乃至今天的社會生活。近代社會以前的古代世界，交通閉塞，信息不便，中西方社會聯系不多，相互之間比較封閉，中西方各自在一條平行線上獨立發(fā)展，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文明。

中古時期的高等教育，在其形成原因和發(fā)展特點上，中西方不可同日而語，本文擬以中西方中古世紀的高等教育為角度，中國封建社會時期形成的中央官辦高等教育與西方中世紀產生的大學為中心在其形成原因和發(fā)展特點方面做一個簡單的比較。

一、從源起看中西高等教育的發(fā)展

高等教育泛指聚集在特定地點整理、研究和傳播高深領域知識的機構。中國自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統(tǒng)一六國便進入了中古封建時代，比西方早近700年，高等教育的發(fā)源也比西方來得早，最早的學校大約出現在夏代后期，據古籍記載，夏商時期不僅出現了學校，還有了小學和名為上庠、東序、右學的大學之分，[1]當然此之大學非今日之大學或中世紀大學，它只能算是一種高等教育。類似于大學的高等教育機構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有魯國的稗下學官，漢代有中央太學，隋唐中央開設國子監(jiān)，宋明清以后出現高等書院，中國中古時期的中央官學主要有太學、國子監(jiān)和書院，下面就其形成原因做一簡要概括。

中國古代是一個專制主義中央集權高度集中的時代，封建統(tǒng)治者在社會各個方面的控制極其嚴峻，封建社會產出的高等教育機構也成了封建政治的附庸。自秦始皇焚書坑儒，禁私學，以吏為師，到漢武帝采取董仲舒的建議，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再到隋唐以后的科舉制度，明清的文字獄，統(tǒng)治者對社會的思想控制可見一斑。中國古代的高等教育便是在統(tǒng)治者高度的思想控制下產生的，作用莫過于迎合封建政統(tǒng)的需要，為鞏固集權統(tǒng)治培養(yǎng)封建官吏人才，以此奴役人民。不難看出中國古代的高等教育是統(tǒng)治者主觀建成的，是皇權的一部分，這個原則在中國兩千多年的歷史長河里鮮有改變，從而也使得漫長的封建時代得以長期延續(xù)。

與此相反，西方的高等教育則是順應時代的需要長成的，是一系列社會政治經濟文化原因逐步演變成形的，成果就是中世紀的大學，也是今天大學的前身。相對來說，西方沒有古代中國這么森嚴的專制主義中央集權制度，其政權統(tǒng)治的一個特點就是存在君主和教權，這種多元的統(tǒng)治結構必然導致權力的分散，夾在其縫隙中的勞動人民就有了呼吸的可能。西方的高等教育是在皇權與教權的較量中求得生存與發(fā)展的。中世紀以前的教育一直為教會把持，雖然那時的教會提倡禁欲，比較蒙昧，但是教會是中世紀前期唯一的文化組織，保存了大量古代文化典籍，經院哲學也有利于培養(yǎng)邏輯思維和辯證思想，所創(chuàng)立的教堂和修道院以及修道院學校或多或少地為中世紀大學的產生積累了知識基礎和辦學借鑒的模式。

“10-11世紀，歐洲封建制度進入鞏固和發(fā)展時期，農業(yè)開始出現穩(wěn)步上升的趨勢，與農業(yè)有關的副業(yè)也日益發(fā)達，同時手工業(yè)逐漸從農業(yè)中分離出來，城市在歐洲大地如雨后春筍般迅速發(fā)展，從事商業(yè)和手工業(yè)的市民階層重新興起，”[2]12世紀的西歐成了城市的世界，集起了知識的生產者和消費者，城市不僅成了商業(yè)中心，也成了知識中心。一方面城市需要大量受過訓的管理者、律師、文書、醫(yī)生和牧師，教區(qū)學校就不再能滿足城市社會生活的需要，而要相應的改革以滿足社會對高等學校的需求；另一方面，在城市中，不同行業(yè)的手工業(yè)者出于保護自身利益的需要，自發(fā)組織起來，形成各種類似于行會的社團組織，以教師和學生為主體的行會組織相應地產生了，這樣一個以知識為主體的行會組織發(fā)展到后來就成了中世紀的大學。城市、教會和世俗王權，這三個既獨立又有聯系的社會主體演繹了中世紀社會發(fā)展的全貌。城市、行會既要忠實于王國，又要忠實于作為整體的基督教世界，從而賦予中世紀大學獨特的性質，這是中國古代的太學、國子監(jiān)不能達到的。

由此可以看出中國古代的高等教育是官辦的，而西方的大學則是市民推動形成的；中國古代的官辦高等教育是人為的主動的，西方的高等教育則是時代發(fā)展的產物，是自然的客觀的。

二、從存在特點比較中西高等教育

基于封建統(tǒng)治者的文化高壓和思想控制，本著為國家培養(yǎng)后備官僚的目的，中國古代的官辦教育在人才培養(yǎng)對象和主體、授課內容和教學方式上極為單一。最早的太學，其授學對象是封建士大夫或皇親國戚的子弟，學而優(yōu)則仕，且官俸待遇優(yōu)厚，普通老百姓被排除在仕門之外；在太學授課的老師即為博士與博士弟子，他們都是享受國家俸祿的公職人員。太學是被直接置于中央行政機構管理之下的，皇權絕對控制了學校；博士們空有才學，卻只能依靠接受統(tǒng)治者的俸祿為生，缺乏一定的經濟獨立：太學在社會活動中難以有作為一個教育機構應有的作用。

太學的授課內容以傳授儒家經典為主，有漢初的“五經”：《詩》、《書》、《禮》、《易》、《春秋》，到后來的“四書”：《論語》、《大學》、《中庸》、《孟子》，[3]即四書五經。在漢代，不同的儒經傳本，不同研究者的學術思想，形成了不同的學術流派，但只有那些適合統(tǒng)治者統(tǒng)治需要的經學研究才能得到政府的提倡并在太學傳授。中國古代有一個道德準則即尊師重道，要求學生遵循經典所言，聽從圣人之言，服從老師所言。這雖然有利于維持學術穩(wěn)定和思想統(tǒng)一，但這種做法禁錮了學生的思想，不利于開發(fā)學生的聰明才智，束縛了思想文化的發(fā)展，使教育失去了生命力。

古代官學的教學方法以說經、互相問難、討論經義為主要的教學形式，教學內容不能脫離儒家思想范圍，以儒家經典作為考試和衡量是非的一切準繩，這使得教師與學生在教學過程中只注重對儒學經典的鉆研與記背，學生只要將各類儒家經典爛熟于胸，就可以進入官僚階層。過度的思想專制不容許任何的質疑，中國學術是沒有懷疑精神的，而懷疑是所有學術創(chuàng)新的原動力，因此中國數千年學術進展的緩慢也是必然的。

如果說中國古代官辦教育是封閉的，單一的；那么中世紀大學就是開放的，自由的。首先中世紀大學對所有人都開放，誰都可以自由進入任何一所大學求學，且學校會保障個人的人身財產權利，[4]由此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外國求學者，而且學生還可以自由地從一所學校轉到另外一所學校，教師也可以在多所不同的學校授學。中世紀的西歐，文化傳承統(tǒng)一使用拉丁語，且整個西歐同在基督教文化統(tǒng)治下，各國之間沒有很大的文化差異：西歐的各個大學不僅統(tǒng)一使用拉丁語，而且各個大學授課的內容基本上沒有區(qū)別。中世紀大學分為四個學院：文學院、法學院、醫(yī)學院和神學院。[5]文學院的主要課程是七藝（文法、修辭、邏輯、算術、幾何、天文和音樂）、亞里斯多德的邏輯學和普利士興的文法等。“法學院課程分為民法和寺院法，民法主要是羅馬法，寺院法的教材是《古氏法令》（Decretum Grotiani），醫(yī)學院主要研究加倫、希波格拉底和阿威森納等人的著作。神學院的課程和教材是彼得的《意見》和阿奎納的《神學大全》以及《圣經》。”[6]相比中國古代的官辦教育教授儒家經典，西歐中世紀的教學內容基本上涉及到了人文社會自然科學的多個方面，而中國官辦教育明顯缺乏社會學科和自然科學精神。

中世紀大學的教學方法主要以講授、背誦、辯論為主。亞里士多德時代，邏輯便成為正式的教育內容。中世紀的時候，形式邏輯進一步發(fā)展，形成了一個龐大的認識論體系，教會希望用形式邏輯消除社會對上帝的懷疑，辯證法便被看成是通往上帝真理的門徑，經院哲學就是在此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勒戈夫認為“經院哲學把模仿的法則同理性的法則結合在一起，把權威的規(guī)定同科學的論證結合在一起。不僅如此，神學還立足在理性的基礎上，從而變成了科學——這是本世紀（中世紀——筆者注）具有決定性意義的一大進步”。可見邏輯學和辨證法的教學在中世紀大學占有的重要地位。

三、總結

從人才培養(yǎng)對象和主體、授課內容和教學方式上可以對比出古代官辦高等教育與中世紀大學的不同特點。官辦高等教育授課主體和對象局限在統(tǒng)治者內部，是少數人的教育，是封閉的；其課程內容極為單一，不能激發(fā)創(chuàng)造思維和理性光輝；其教學方法極為死板，沒有質疑和辯證的眼光，是片面的教育，此可謂解釋為什么現代意義上的大學不能產生在中國土壤上的原因。西方中世紀大學獨立于官府自治，不為任何世俗權力而折腰，有自由的學術精神，是開放的，自由的，民主的，平等的，此美好的傳統(tǒng)是中世紀大學留給世界的一份寶貴遺產，仍是現代人孜孜不倦奮斗的目標。

古代中華文明雖世界領先，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也特別完善，但中古時代中國類似于高等教育的太學、國子監(jiān)、書院等與現代意義上的大學關系甚遠，可以說中國古代無大學。可中世紀大學則是西方大學的濫觴，中西方高等教育發(fā)展的最終不同歸宿跟它們存在之初形成的原因、特點和目的密切相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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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劉新科.國外教育發(fā)展史綱[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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