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的脾氣

王曉河

一段時間以來，官員的脾氣，常常成為各地媒體的頭條新聞，態度粗暴，權力撒野，時有耳聞。在深深被刺痛、憤怒之余，只想問，在講法治、尊重人民尊嚴、建設和諧社會的今天，不大的官員憑什么有這樣大的脾氣？

脾氣有來頭，不是憑空而來，陡然而生，是有恃仗的資本。大款有脾氣，有錢撐著；大腕有脾氣，有名撐著。當乞丐的沒脾氣，做奴才的也沒脾氣，因為沒有資本，沒有身份，脾氣長不出來。當官就不一樣了，有道是“官大脾氣長”，千年老話，大有道理。

別管大官小官，在一個官位上，總有一些權力。因為有權，霸氣附體，說話要算數；因為有位，官氣附體，辦事要順溜。那權威就是命根子，一些官員成天琢磨怎么像個官，怎么才威風，脾氣只能大不能小，因而耍威風、擺架子、以勢壓人、以權壓人、以公器壓人，成了常態。平頭百姓麻煩不得、觸犯不得、批評不得、質詢不得，稍有冒犯，即火冒三丈；稍有不恭，便惡語相向。那工作不過是為官威造勢的附屬物，什么立黨為公、執政為民，什么讓人民更有尊嚴，更有幸福感，統統是裝潢門面。

官員脾氣大，也不是一根筋、一副面孔，好多是看人下菜碟，到什么山唱什么歌，見什么人使什么態度。官大的、錢多的、資格老的、關系廣的……多仰視，高看一眼，厚愛一層，畢恭畢敬；官小的、身份低的、尤其是那些八竿子撥拉不著的平頭百姓……多俯視，不屑一顧，一句話不投機就會翻臉露出本相。譬如一句笑罵，如果是有權有錢人，恐怕是哈哈一笑，還要拍拍肩膀；平頭百姓來句笑罵，少不了惱羞成怒。不少這樣的情況，在強權強勢面前，心不服、受委屈、有憤怒，也得壓下去換作笑臉，服服帖帖沒脾氣。這種脾氣不是率性而發，而是扭曲施放，不過是“下三爛脾氣”，是卑微思想的一種面具。

脾氣反映心態，心里高興，脾氣就燦爛；心底憤怒，脾氣就火爆；心理受刺激，脾氣就喜怒無常。“一闊臉就變”，實是心態變。不可否認，官員處在矛盾沖突的焦點上，麻煩事多，也難免不遂心意，但心態不正，動不動就怒發沖冠，語無倫次，只能是丟人現眼，人心盡失。

臺灣學者南懷瑾先生在《論語別裁》一書中對脾氣有一段妙論：上等人有本事沒脾氣，中等人有本事有脾氣，下等人沒本事有脾氣。以本事論脾氣，以脾氣看人品，甚為精當。以此論看，有脾氣、脾氣大不是什么好事，是被歸于下等人品的。視人民為草芥，把自己當主人，無異于和人民群眾開鴻溝、筑高墻，脾氣越大越壞事。

官員是凡人，不是圣人，多長些見識，多長些本事，多干些實事，少長些脾氣，才有底蘊、底氣和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