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

走進崔睿的“新家”,一眼望去,一片水泥墻掩映在蔥蘢的花木中,午后濃稠的陽光透過樹葉投下光影,印在帶有卷草紋的綠地毯上,竹餐桌、干樹枝、大花瓶、小陶器……清涼、自然、素雅,禪意備生,讓人忍不住想要在這里住上一段時間,多花點時間來慢慢欣賞。
清雅國風 留一點白
崔睿是自然簡單生活理念的追隨者,喜歡插花,家里就被花草填滿;熱愛燒制陶瓷,就跑去景德鎮學習并將它變成一項事業;喜歡裝飾家,就做起了室內設計。她說:“喜歡就去做咯。”語調柔和,氣場堅定。
談起重裝,正用自己在景德鎮燒制的茶具泡茶的崔睿說:“生活味道是我最忠實的東西,所以這一次重裝,我在一些生活小細節上耗了不少精力。”作為非常規設計師,崔睿設計的空間通常都帶著明顯的、屬于她的標簽——安靜、自然,卻富有生活氣息。這次重裝自己的家,她不但延續了自己一貫的自然風格,更是將它發揮到極致,大膽嘗試了一些新的東西,比如水泥墻。
水泥墻占據客廳和餐廳的一整面墻,顯得特別的安靜、深遠。“我用整面水泥墻,是想讓空間有結構感,水泥深沉的質感和顏色讓空間有了延伸的層次。”不過,她并不推廣這種“模式”,因為會影響采光,且水泥墻容易帶來冰冷的感覺。崔睿的家采光特別好,她又擅長裝飾,才大膽啟用。為了緩解水泥的僵硬,客廳這邊,崔睿在靠窗處高低錯落擺放了不少綠植,正如近年米蘭等大家居展流行的內外空間的交錯設計:外景入內,內景移外。餐廳這邊,墻上掛了一幅朋友贈送的手抄絹畫《心經》,可謂點睛之筆,營造出一種溫暖的禪意。
仔細觀察,會發現整個家里墻上裝飾畫很少,這次翻修,崔睿刻意留白了一些墻面。喜歡中國水墨字畫的她,在做空間設計時會不自覺地融入字畫的構圖和畫面感。她覺得家里的每一幅字畫應該跟生活有所淵源,是一種遇見,是有記憶和故事,不能著急。“以后遇見了,會添置一些裝飾畫,但不會太多。”
構圖的到位讓這個家處處成景,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是一幅畫,尤其書房。墻上一把古琴,墻下一張泛黃的陳年竹制羅漢床,床邊黃酒壇充當花瓶,瓶中一支桃花,正芬芳吐香。古琴、舊床、酒壇、桃花,好一幅國風寫意畫!禪意,就在這看似不經意間點點透出。
提及風格,她說:“其實我不太喜歡去給一個家定義風格,我想要的是一個簡單、寧靜的氛圍,要舒適、放松,但不刻意、做作。”她覺得,作為中國人,房子一定要有一點中國味,但并不是大眾意義上那種中式風格。“很多人覺得中式風格就是一個個中式元素符號化的堆砌,我覺得這樣太膚淺,中式應該是一種精神和氛圍的滲透。”她笑,“因為我們是中國人。”
取竹為桌 得一分雅
走在這個家里,那些藏在角落、擺在桌上的花草、盆景、樹枝,不時散發出自然的氣息。中國元素的滲透,讓這個極簡的家,給人以溫暖,心靈入水的茶葉,自由地舒展開來。
除了硬質結構上的調整,竹家具的入駐,更是帶來趣味十足的自然氛圍。用竹做家具,源于多年前她第一次去景德鎮,住在三寶陶藝村,后院滿山遍野的竹林,如同畫境般美麗,令她十分心動。那個時候,她就結識了景德鎮經驗豐富的竹料工匠師傅。
此次裝修,崔睿特意找了這位師傅,繪制好圖紙,定制了一批家具。“竹子生長周期短,很容易得到,是一個非常環保又適合使用的家居材料。而且,竹子充滿山野的清新野趣,放在家里,給人以寧靜、悠遠的感覺,仿佛和自然融到了一起。”
竹餐桌為混搭設計,支撐結構是竹子,桌面是玻璃。“一開始還猶豫到底用木頭還是玻璃來做桌面,最后用玻璃,是因為它更現代,而玻璃的清透可以讓人忽略它的存在,更能感受到竹子的存在和質感。”的確,清爽的綠色,配上清涼的玻璃,別有一番味道。
整套竹家具里還包括一個衣帽架、一個收納架、一個書桌支撐、一個竹梯,及一些小收納,工費不過三千,但把它們從景德鎮運到北京,運費卻花了三千。收到后,崔睿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得空就給它們打蠟,期望以此對付北京干燥的空氣。
盡管如此,用了一年多后,竹家具們還是紛紛開裂。夏日里,空氣潮濕尚無反應,一到冬天,北京干燥的空氣,竹家具完全扛不住。“有時候晚上經過,還能聽到噼里啪啦的聲音。”崔睿笑,她并不回避使用竹子帶來的實際問題,并視之為甜蜜的小麻煩。“一開始做就知道肯定會存在問題,但是沒關系,你需要它,就去了解它,發現再改善。”只不過,她現在還沒找到改善的辦法。
翻新留舊 守一絲情
家里的老物件很多,崔睿一一介紹,沙發后面的鐵皮柜是當時開家居店留下的,用了很多年,感覺有了自己的味道,就搬到了家里。客廳角落的儲物柜,也是從小跟著的物件,收藏了不少她的心愛之物,有竹編小籃、面雕……
崔睿還喜歡改造,有一次在辦公樓下的垃圾堆里發現一個包豪斯樣式的扶手椅,盡管座椅又臟又破,她卻一眼就愛上了,激動之下立刻拉到工廠,要求翻新,并貢獻了一件舊羊絨大衣作為椅面材料。一番改造后,“灰姑娘”變成了優雅的“公主”,放在客廳最顯眼處。她還在自家樓下撿了一個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流行的舊柜子,桌面已經破敗不堪,工廠花費數日才修補好。其實家具翻新遠比復制一件新的要繁瑣許多,直接復制不是更好?“做不出來的,邊角的磨痕、歲月的磨礪所造就的獨特手感,工廠是做不出來的。”
為何如此喜歡老物件?“最主要是親切,老物件是記憶里的東西,代表著一個時代,一段經歷,且這些舊舊的東西會讓我心里覺得踏實。”而動手改造更是能帶來成就感,借自己的手,讓一件“死去”的舊物重新活過,變成自己專屬的東西,非常有樂趣,她為此孜孜不倦。
過年時,她發現媽媽還收藏著兒時的貼花白床單,上面有自己兒時寫作業畫下的圓珠筆痕,于是把它們重新拼接鋪在主臥室里。臥室定制的門也是舊式樣,門上半部的玻璃被木條隔成兩三塊,外罩的白簾子抽皺,照在上面的光,斑斑駁駁。
老物件還有來自南方的古樸有點泛黃的竹質碗柜、山西帶雕花的中式老木桌,上世紀二三十年代老上海風格的柜子……它們遍布每一個角落,用親切溫暖著家,溫暖著主人的心。
作為非專業制陶藝人,崔睿家里擺滿了她制作的作品,她喜歡給它們找個合適的位置,和那些卡通小玩意兒、各式器皿、小竹凳、插畫、小盆景擺放在一起,格外賞心悅目。一個家,除去溫暖,還在于,你可以在每個細節里聽到自己的回聲,在那里有個鮮活的你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