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名稱:A群流腦疫苗
姓名:盧佳潤
性別:女
出生日期:2009年5月25日
采訪地點:河南商丘市梁園區
2009年12月21日上午9點,媽媽帶著盧佳潤去商丘市平原預防保健所打了A群流腦疫苗,回家后女兒就蔫蔫的,到了下午4點左右又開始抽搐。他們向平原預防保健所的醫生咨詢,對方說可能打針嚇到了吧。第二天孩子仍在抽搐,他們又去了商丘市第三人民醫院,醫生以為孩子是缺鈣,開了幾天補鈣的藥,可用藥后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有加重的趨勢。他們馬不停蹄轉到了鄭州大學一附院,專家認為有可能是疫苗引起的異常反應,但治療效果并不理想。
其實早在孩子開始發病的第三天,孩子的父親盧衛衛就找了防疫站,但人家矢口否認與疫苗有關,后來又改口說“你們是全國第一例”。2010年6月,孩子病情突然惡化,又送到商丘市人民醫院搶救。這邊醫生催著要趕緊轉去省城的醫院保命,那邊平原街道辦事處派人看守不許離開,逼著去做鑒定,鑒定完才能轉院。“那是他們設的一個圈套,一旦結果出來與疫苗無關,就具有法律效力了,那時候就隨便你去哪里鬧了。”盧衛衛當時不懂,即使懂,為給孩子保命他也只能聽從。
果然,2010年7月,在進行了半個小時的鑒定后,商丘市醫學會出具了鑒定報告:本病例不屬于預防接種異常反應。當時盧衛衛家已經山窮水盡了,賣掉了唯一的房子后,帶著孩子去了北京。
鬧也鬧了,訪也訪了,最后還得回到地方政府這里來解決。2011年3月,盧衛衛與平原區福祿居委會簽了協議,以不再上訪為條件換回了12萬元的“救濟款”。而這些錢,只支撐到了2012年底,他們家又一次面臨絕境。
疫苗名稱:A群流腦疫苗
姓名:董梓欣
性別:女
出生日期:2009年5月4日
采訪地點:湖北荊門
2009年5月,董梓欣的出生給家人帶來了莫大的快樂。同年12月,奶奶帶孩子去衛生所接種了A群流腦疫苗和口服輪狀病毒疫苗,結果孩子當天就開始發燒,奶奶又將小孩抱去村衛生所,醫生認為打了疫苗發燒屬正常反應。直到兩天后孩子高燒到40攝氏度,才住進市里的醫院,后來出現抽搐,又被轉至荊門市第一人民醫院,但很快就出現了腦壞死。醫院告訴他們:腦損害不可逆轉,任何治療均不再有價值。
從醫院回來,奶奶懷里的董梓欣已不再是那個愛笑的嬰兒,只是一具不再有意識、卻每天在長大的軀殼。爺爺奶奶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每日以淚洗面。父親董永去找當地疾控中心,卻被直接告知與疫苗無關,對方連鑒定都不肯做。激憤之下,董永決定去北京上訪,時值全國兩會,地方有關部門聞訊打來電話,“回來好商量,給你們做鑒定”。很快,荊門市醫學會預防接種異常反應鑒定組便出具了鑒定報告,結論是“本病例不能排除預防接種異常反應”,并在當年與董家簽訂協議,一次性賠償30萬元,條件是不得再上訪。
一切看似塵埃落定。奶奶說:“孩子出事后,她媽媽就很少回來了。我們不怕累。只是我們一天天老去,孩子一天天長大,現在都已經快抱不動了。等我們走了,孩子怎么辦呢?”
疫苗名稱:麻疹減毒活疫苗
姓名:張文
性別:女
出生日期:1997年4月11日
采訪地點:湖北荊門市東寶區
疫苗名稱:麻疹減毒活疫苗
16歲的張文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多才多藝,身上有種男孩子似的好勝心和好奇心,玩滑板、學美聲、打架子鼓,樣樣玩得漂亮。幾年時間,就把架子鼓打到了十級,這孩子自信,一心想考藝術專業”。
2009年10月,張文跟著母親去荊門市疾控中心注射了麻疹疫苗。一個星期后她開始咳嗽、流鼻涕,家人以為是感冒。又過了幾天,張文突然覺得腰背很痛,而且痛感逐漸強烈。那時她父親張德云在宜昌做生意,接到妻子電話:“你快回來吧,感覺不太對勁。”隨后張文就出現了排尿困難,住進了醫院的ICU(重癥)監護室。
張德云去疾控中心反映情況,一開始對方還想否認,軍人出身的張德云拍了桌子,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劍眉倒豎、怒目圓睜,把他們嚇到了。但張德云當時的精力還不在這上面,女兒癱瘓了,一直說渾身疼痛,‘就像在穿燒紅的鐵鞋,每天生不如死,她幾次求父母放棄治療。
三個月后,張文的病情逐漸穩定,她一邊做康復治療一邊進高壓氧艙,一點一點重新學習站立和走路。荊門市疾控中心的鑒定報告也下來了:接種麻疹減毒活疫苗導致急性播散性腦脊髓炎的可能性很大。
事雖至此,厄運仍未遠離。2010年10月份,孩子又突然癱瘓,視力只剩下0.1,幾乎瞎了。張德云跟醫生說:“我不怕花錢,我只想要女兒。”疾控中心的賠償卻在一年之后才姍姍而來,35萬,還不到他們總花費的零頭。但張德云在意的是女兒,她出院后一直身體虛弱,不能勞神費心。張德云特意向學校申請,希望能夠允許女兒每天上午不上課。而那架子鼓早已被堆在陰暗的地下室,任由灰塵覆蓋。
疫苗名稱:甲型H1N1流感疫苗
姓名:費晶銘
性別:女
出生日期:1992年7月26日
采訪地點:江蘇鹽城
疫苗名稱:甲型H1N1流感疫苗
2009年,費晶銘正值花季,天生一副好嗓子的她正在學美聲,夢想考上解放軍藝術學院。當年11月,她問父母要不要打甲流疫苗,“當時孩子說網上有很多關于這個疫苗出事的報道,她不想打。我們考慮她馬上要參加藝術考試,老去人多的地方,還是打了放心”。
這是個讓父母悔恨終身的決定。
第二天晶晶就回學校打了疫苗。到了晚上,她覺得關節痛。過了幾天,身上又有感冒的癥狀,一直低燒。“她老是跟我說睡不夠,每天都好累。”
12月5日,母親尤志華陪女兒參加全國高考藝術類基礎知識考試,考試結束后還在考場外拍照留念,這是晶晶生前最后一張照片。“那時候臉胖胖的,其實已經發病了。”第二天,尤志華發現孩子眼睛出血,趕緊去了醫院,診斷為“急性重癥再生障礙性貧血”,大驚之下父母立刻將孩子送往更好的大醫院。醫生告訴他們,唯一可能治愈的辦法就是換骨髓。于是晶晶在入院到去世前的三個月時間里做了四次骨髓穿刺,隨后,尤志華被告知骨髓配型成功,晶晶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歡快的神情。可惜,她沒能等到。次年3月8日,在做最后一次換骨髓前的穿刺時,晶晶的生命體征突然異常。當搶救無望時,尤志華沖進手術室,晶晶說了最后一句話:“媽媽,我把這里弄臟了。”
不久之后,她發現女兒所注射的疫苗生產商——江蘇延申生物制品股份有限公司因為生產假疫苗被勒令停產整頓,“生產假疫苗的廠家是如何通過審驗而進入政府采購的?還有多少個家庭像我一樣失去了孩子?”
據統計,中國每年疫苗預防接種達10億劑次。這是個驚人的數字,即使按照中國疾控中心主任王宇公布的疫苗不良反應概率是百萬分之一到二,那也意味著每年要有超過1000個孩子患上各種疫苗后遺癥,留下終身殘疾。從公共衛生的角度來看,也許這個數字微不足道,但對于每個不幸的家庭而言,卻是百分之百的苦難。疫苗本身的特性決定了目前不存在百分之百安全的疫苗,但關注這些不幸的孩子與家庭,不僅是要普及有關疫苗的風險常識,也希望促成一種常規的救助與補償機制,同時警醒敦促疫苗相關立法的完善,以及產業鏈的進一步規范。
1.曾經學習優秀的李致康現在終日呆坐或者躺著,大小便都在床上解決。
2.高晨翔就是在這個炕上打了疫苗,這一針讓他的余生都只能在炕上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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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院子里的櫻桃樹開出了細碎的小花,母親抱著盧佳潤來到樹下,她只是攤開手躺著,沒有更多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