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艷
[案情]2013年4月,吳某某酒后駕駛無牌證二輪汽油機助力自行車載著曹某,與蒿某某駕駛的大客發生碰撞,造成吳某某、曹某受傷及兩車車損的道路交通事故。鑒定結論為:送檢的吳某某血樣呈乙醇陽性,其乙醇含量為119.2mg/100ml。產品質量監督檢驗院檢測結果:送檢的無牌證二輪燃油車汽缸工作容積為41.2ml。交通事故認定書認定蒿某某應承擔該事故的主要責任,吳某某應承擔該事故的次要責任,曹某在該事故中不承擔責任。
本案的爭議焦點在于,行為人是否構成危險駕駛罪。
[速解]本文認為,行為人不構成危險駕駛罪。
根據《刑法修正案(八)》的規定,“在道路上醉酒駕駛機動車的”構成危險駕駛罪。該案中吳某某是否構成該罪的關鍵在于其所駕駛的二輪汽油機助力自行車能否認定為機動車。
《道路交通安全法》第119條規定:“機動車,是指以動力裝置驅動或者牽引,上道路行駛的供人員乘用或者用于運送物品以及進行工程專項作業的輪式車輛。”從這一立法看,我國法律對機動車的界定主要注重其功能性和目的性。所謂功能性,是指機動車必須以動力裝置驅動或牽引;所謂目的性,是指其必須用于人員乘用、運送物品以及工程專項作業。符合以上條件,才能認定為法律意義上的機動車。同時,國家標準《汽油機助力自行車》(GB17284-1998)對汽油機助力自行車的標準作出了規定:汽油機助力自行車是裝有汽油機,具有兩個車輪,能實現腳踏、機動兩種功能的特種自行車,其汽缸工作容積應不大于30ml;整車凈重應不超過40公斤;在機動離合器脫開狀態下,應能由人力腳踏驅動;最高車速應不大于20公里/小時。據此,對于不符合機動車標準且符合汽油機助力自行車標準的車輛,應認為屬于非機動車。對于涉及限制人身自由的刑法罪名解釋,地方政府或司法部門無權做擴大解釋。在現實生活中,機動車和汽油機助力自行車也明顯不同:一是車輛配發的牌照不一樣;二是對駕駛車輛上路行駛的標準和要求完全不同,駕駛機動車需要上牌照、買保險、考駕照、拿到駕駛執照才可以合法上路行駛,而汽油機助力自行車卻無此方面的要求;三是機動車在路上行駛的時候,有機動車專用車道,而汽油機助力自行車卻只能在非機動車道上行駛,不得進入機動車道。綜上,汽油機助力自行車并不能認定為機動車,也就不能以危險駕駛罪追究醉酒駕駛助力車的行為。
如果行為人駕駛超標汽油機助力自行車,即該車超出了汽油機助力自行車標準的,已經達到機動車的標準,應如何認定?
首先,超標汽油機助力車應認定為機動車。因為此類助力車的速度與摩托車不相上下,一旦發生事故,沖擊力較強,具有危害公共安全性,如果該行為不入刑,會導致部分已經危害到公共安全的肇事者免于受到法律制裁,不利于預防犯罪。
其次,應判斷行為人是否知道或者應該知道助力車超標。如果該車經過改裝的,則認定行為人是在明知的狀態下駕駛機動車。行為人對助力車進行改裝,使助力車的排量和速度都達到了機動車的標準,那么不僅僅認定改裝后的助力車就是機動車,也推定行為人明知自己駕駛的是機動車,根據主客觀相統一的原則,醉酒駕駛改裝后的助力車,符合危險駕駛罪的主客觀構成要件,以危險駕駛罪定罪處罰。在實踐中,醉酒駕駛改裝后氣缸工作容積超過30ml的汽油機助力車,亦多以危險駕駛罪予以定罪處罰。
如果行為人駕駛沒有經過改裝的汽油機助力自行車,此助力車從正規渠道合法購買時已經超出非機動車的標準,行為人對此并不知情,購買的汽油機助力自行車合格證上也明確標注該車的排量和最大時速均在汽油機助力車范圍內,則不能認定危險駕駛罪。因為危險駕駛罪構成要件中,對主觀方面的要求是故意:其一,危險駕駛行為人明知不準在道路上醉酒駕駛機動車;其二,危險駕駛行為人明知自己的行為可能發生危害社會的結果而放任這種結果的發生。因此,危險駕駛罪要求行為人必須認識到其駕駛的系機動車,只有在行為人明知醉酒駕駛機動車時,才可以定罪。認定醉酒駕駛未經改裝的汽油機助力車屬危險駕駛罪,是僅僅依據客觀歸罪而忽略了行為的主觀方面。
對汽油機助力自行車是否應當認定為機動車,醉酒駕駛助力車行為的刑法評價,應當區分購買途徑、是否私自改裝、對出廠時就超標的助力車實屬機動車范圍是否明知等情形,堅持主客觀相一致的原則,對行為人醉酒駕駛助力車的行為予以綜合評價,體現每個案件的公平正義。
(作者單位:江蘇省南京市棲霞區人民檢察院[2100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