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形文字的形與意介入視覺傳達設計的探討

張嫻

文字是語言的可視符號，而語言是思維的表達。可以說文字是人們思維的軌跡，文字的誕生是人類抽象思維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產物，文字發展過程中的每一次變化無不反映了思維的發展變化，文字的發展過程是思維的發展過程，而人通過對視覺符號的直接感知，通過想象、聯想、思考形成一個完整的思想觀念。

原始人類隨著人際間活動的頻繁和交際范圍的擴大，在生產和生活中迫切需要表達思想、記錄語言，于是人類最早的文字——象形字產生了。隨著原始人思維能力的逐漸提高，人類具備了一些邏輯推理能力和歸納概括能力，但是還不是完全意義上的象形字。歷史發展到商周時代，文字形式起了很大的發展和變化：刻在龜甲獸骨上的占卜吉兇的卜辭文字，我們稱龜甲文；而金文是鑄刻在青銅器上的銘文，也叫鐘鼎文；到周代把文字刻在鼓形石上，叫做石鼓文，一般所說象形文字多指這一時期的文字。當然，從廣泛意義來說，當今漢字仍具象形特征，漢字也是世界上唯一還在使用的象形文字。商周時代的象形文字是中國象形字的成熟期，它使象形文字更加符號化、抽象化，書寫更加規范，而不是圖形本身的束縛。因此，象形文在這一時期，造型形態的構成達到空前的完美，它具備了形態構成的最基本原理，即使我們現在看起來也仍具有現代構成意義。

一、象形文字的形態要素與視覺感知

（一）象形文字的形態要素

從視覺圖形角度去分析象形文字，首先是它的圖形特征。前面說過最早的象形文字是由文字畫發展而來，也就是說原始人類是以圖畫作為語言，成為信息交流溝通的有效手段。它不僅確定了早期記事交際手段的基本性質，而且規定了人類早期文字發生的起點與軌跡，即以圖畫為基本符號的文字形式。隨著人類社會進一步發展，人類理性思維逐漸成熟，圖畫已不能滿足交流的需要，人們創造了文字，文字創造是一個對客觀事物的觀察隨之抽象、提煉的過程。它首先是記錄“物象之本”的符號，表達了漢字的圖形化特點。其次是具有“像似”的特點，“像似”是視覺之間相同或相近的一種關系，也是人對這種關系的判斷。雖然象形字某些方面不一定形似，但只要“像似”同樣會獲得“形似”效果。最后是象形字的抽象符號特征。有些字從字形上似乎看不出一點象形文字的痕跡，但它高度概括了所要表達的思想意圖和行為理念，這也是象形字在視覺傳達設計上最具表現力因素之一，它很大程度上增加了漢字圖形的符號識別性。

（二）象形文字的視覺感知

從視覺心理學的角度去審視象形文字，我們就會發現眼睛對樣本作出什么反應取決于許多生理和心理因素。在一個圖形形態的組合中——所有太小的、太密集的視覺元素都不可避免地被遺忘，人們對表意性的符號化圖形卻記憶深刻。通過簡單的象形符號根據以往的視覺經驗來加以想象、聯想，最終形成一個完整的形象。一般而言，圖形表現的是形，人們雖通過可視的甚至是具象的輪廓能很快領會所要表現的對象，但是對同一對象作為載體反映不同思想內涵，人們往往容易混淆，不如符號式的文字直接而獨具個性。文字本身雖然也是一個形象，但其重點表現的卻是概念。概念是人們在認知對象的過程中所形成的反映對象特有屬性的思維形式，是以語言或文字載體對客觀對象的特有屬性的理性概括。

從以上概念可以看出，多數概念源于形象，反映形象的概括特征，亦可用形象去比喻、會意和象征。形象和概念有著天然和本質的關聯。人類生活在形象中，可以通過形象來感覺、思考、記憶和交流，但這是非常原始或感性的，而且是不徹底的。于是人們發明了語言和文字，靠它們把形象的感覺、思考、記憶轉換成概念，得以交流，這也是象形字給人們視覺心理的感知。

二、象形文字介入視覺傳達設計的探討

（一）介入視覺傳達設計中的形式語言

設計的過程是策略與方法結合的過程。象形文字的許多要素具有構形的美感，各種抽象的點、線、面組成了造型豐富多樣的象形文字，象形文字在現代化科技加工下，提取出抽象的元素來表現自然界和人自身的生活時，都在不自覺中使這些文字包含的形式以圖案化、數理化、延伸化的可視形態出現，這使得象形文字在現代設計中具有獨特的表現力。

1.象形文字裝飾化設計

象形文字具有了多種多樣的形式美感，用在設計上具有一定的裝飾性。象形文字具有簡潔的圖形結構，其裝飾化設計其實就是直接取象形文字樣式，采用豐富的藝術手法來處理文字，以圖表意，力求在保持民族特色的同時，也將商品信息巧妙地再一次傳遞給消費者。

2.象形文字數理化設計

現代主義設計強調的標準化、系統性，是一種極為有用的設計方法。電腦技術為象形文字帶來一種整齊美感，網格輔助線是一種常用的設計方法。通過網格數理化，規約筆畫與筆畫之間的空間，每個筆畫都有了明確的依據，在不同的筆畫部件中尋找一種對齊的關系，以數學的秩序重新調整字的結構，構建一套規范化、模數化的符號系統。中央美術學院張蕾同學的《源于甲骨文的再生符號》系統，依據設計意圖重新設定基本部件的形態特征，將甲骨文按模數關系規范化，字根與字根間的組合又生成了符合設計意圖的新的文字。新的象形文字變得更加簡約概括，象形性更強。

3.象形文字延伸化設計

象形文字延伸化設計往往是根據象形文字的造型進行解構分析后，再用多種邏輯方式進行重構，從而延伸新的設計語言符號。母體文字的筆畫、結構風格特色貫穿在所有衍生出來的子體。著名設計師王粵飛的一系列充滿構成感的藏文解構重構的作品，就體現了一種延伸化的思考。他還嘗試將藏文的每個筆畫都進行空間上的推移，使每個空間所衍生出來的造型 都具有現代設計的價值，而這已經在任何設計主題的拓展項目中得到了充分利用。延伸化設計是一種普遍的設計方法，如果將其運用在象形文字設計當中，就如萬花筒般變化多端，絢爛多彩。

（二） 介入視覺傳達設計的策略探討

在視覺傳達設計之中，象形文字的繼承與創新，需要各種族間文化、“新一代”與“老一套”的文化之間相互理解與溝通而產生文化的融合、轉化、重構。象形文字新的生命就是在各種文化的碰撞下茁壯成長的，象形文字介入視覺傳達設計的策略，筆者將其歸結為兩個法則。

1.象形文字“異質化”

將象形文字與其他不同民族的文化元素結合，不但可以宣傳本土文化，又可達到與其他民族溝通交流的作用，有助于象形文化的傳承。文化的發展來源與異文化的融合，以及對加強自身文化的認同感，必須加強各種文化相互間的整合；要想抓住并延續傳統象形文字所蘊含的文化內涵，必須借助其他文化的精髓。

2.象形文字“年輕化”

象形文字設計創新的突破口在于降低目標讀者的平均年齡，努力實現目標受眾年輕化。對今天的年輕讀者來說，在告訴他們新聞的同時，如果不告訴他們傳統象形文字多方面信息，他們就會對傳統象形文字產生不認同感。因此，象形文字再設計必須與年輕受眾的口味對位，必須尋找最時尚流行的載體。所以說，抓住年輕一代受眾審美，文化認同是前提。

中國象形文字具有一定表意即極具圖形識別意義的視覺形象，是圖解式符號，具有簡潔明了、信息傳遞準確和富有象征表意的視覺符號。它以直接刻畫對象外部特征為基礎，以單獨個形或組合復形的形態出現，經歷了漫長的歷史，凝聚了無數代人的聰明才智，是中華民族的智慧結晶。它使設計師開拓設計思路，豐富設計語言，使設計呈多元化、民族性，并向縱深發展開辟了廣闊的領域。這一點可以從眾多成功的設計范例中得到佐證。

湖南省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項目批準號11ybb115）；湖南第一師范學院科研項目（項目批準號xys11s23）

湖南第一師范學院設計藝術學重點建設學科項目

項目名稱：中國現代藝術設計與漢字文化關系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