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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葬

2013-04-29 00:44:03潘文軍
傳奇故事(上旬) 2013年9期

潘文軍

一、醉酒

馬大旺八十歲的老娘死了。

消息跟長了翅膀似的,片刻之間大古鎮鳳凰村的人都知道了。一些人跑到馬大旺家,表面上是給馬大旺的老娘燒些紙錢,磕幾個響頭,以示祭奠,實際上是去探個虛實。大家沒聽說馬大旺的老娘得什么病,前些天還經常看到老太太坐在自家的大門口和左鄰右舍說話聊天,身板看上去挺硬朗,怎么說沒就沒了呢?一些人聚在村東頭的老槐樹下竊竊私語,議論紛紛,話題大多圍繞馬大旺老娘的死訊展開,而且說話聲音很快就高了,尤其是平常游手好閑,什么正事都不想干的劉懷水嗓門最大:“狗日的,又能狠吃一回了。”

“你就不怕把你撐死?”劉懷水的話音未落,就被人戧了一句,循聲望去,說話的人是村里的老石頭王實臣。王實臣人老實,老婆又死得早,這些年一直和患小兒麻痹的兒子一起緊巴巴地過日子,家里只有三間土坯房,是村子里數一數二的貧困戶。

“嗨,你個老東西,你裝什么裝?我估摸著你家快兩個月沒吃肉了吧?人家馬大旺家的大席,還不饞死個你?”劉懷水不管不顧,唾沫星到處亂飛。

“你個吃貨!”王實臣不想跟劉懷水這種人斗嘴,說實話也斗不過人家,低低地罵了一句,然后轉過身,背著手走了。

看著王實臣的背影,劉懷水還有些不依不饒:“老石頭你裝什么英雄好漢?看你那熊樣,餓得走路都沒有力氣了,沒準兒到時候你狗日的比誰吃得都多。”

“劉懷水,要不你們打個賭?”人群中有人嚷了起來。

“賭什么?”劉懷水來了精神。

“比酒唄。”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老石頭家里窮,人也實在,可就是有個貪杯的毛病,不論誰家辦紅白喜事,老石頭都喜歡喝一口,而且是從頭喝到尾。奇怪的是,這么多年了,很少有人看到老石頭喝醉過,更不知道他有多大的酒量,常常席散人不散,七八個喜歡貪杯的人攏成一桌子,直喝得天昏地暗,不放倒幾個誓不罷休。

“比就比唄。”劉懷水雖然心虛,可嘴上不能服輸,拉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式。

第二天中午,村子里的大街小巷都搭起了帳篷,擺上了桌子,馬大旺親自出面,把家家戶戶都請到了,花多少錢不說,他就是要把老娘的喪事辦得體體面面,轟轟烈烈。

馬大旺是村子里的首富,前些年倒騰假農藥發了財,最近幾年又做食品生意,日子過得是風生水起的,讓村子里好多人羨慕得不得了。馬大旺前年給兒子娶媳婦,據說光鞭炮就放了五萬多塊,也就八九百人的村子里擠進了幾十輛奔馳、寶馬,幾乎把村子里的人都看傻了。也就是從馬大旺給兒子娶了媳婦之后,劉懷水做夢都想著再吃馬大旺一回,那豐盛高檔的酒席對于從土里刨食的村民們來說,那可真是百年一遇。

村子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不論是誰家老人沒了,大伙都要去幫忙,說是幫忙,其實也沒有什么事做,就是一起湊個熱鬧。而且從老人走的那天開始一直到老人下葬,不論三天、五天、七天、九天,全村的人都會不約而同地不再生火做飯,而是到辦事的主家去吃。略微不同的是,有錢的人宴席檔次高些,借此抖抖威風,日子過得緊巴的人,席面肯定有些寒酸,和村里人見面寒暄時都有些底氣不足。

馬大旺老娘高壽,按鄉俗要多放些日子,再加上馬大旺富得流油,這一放就放了九天。

馬大旺果真有錢。不僅村子里的老少爺們每人每天發一盒好煙,而且天天有好酒,那些貪杯的也索性放開了肚皮喝,直喝得天昏地暗,熱鬧非凡,唯獨老石頭例外。幾天過去,老石頭滴酒不沾,總是離酒桌遠遠的,偶爾有人勸酒也勸不動,村民們都等著看老石頭和劉懷水斗酒,可老石頭就是不接這個茬。

眼看著一場好戲就要泡湯了。

第九天,馬大旺的老娘下葬,飯桌上的酒也上了檔次,據說每瓶批發價都在百元以上,反正是村里人難得一見的好酒。或許是經不得酒香的誘惑,或許是老石頭早已饞涎欲滴,老石頭先是湊在一邊看熱鬧,然后開始抿上一口半口的,三杯下肚,再加上周圍人起哄,老石頭不知不覺地和劉懷水斗上了。

劉懷水斜了老石頭一眼:“咱們先來二十四杯,一拳定輸贏,大頭朝外,怎么樣?”這是酒場上的規矩,劃拳比輸贏,贏了的喝四杯,輸了的要喝二十杯。劉懷水知道老石頭的拳臭,故意讓老石頭下不了臺。

老石頭沒吱聲,應了。

老石頭果然輸了。旁邊看熱鬧的人找了個大碗,將那二十杯白酒依次倒入碗中,立刻有人偷偷地伸了伸舌頭。

老石頭果然不含糊,一仰頭將那小半碗白酒喝了個底朝天。放下碗,老石頭順手拎了一瓶白酒,拽了另外一只碗過來,然后將滿滿一瓶酒一分為二,酒碗里頓時人影在晃。

“劉懷水,咱們干了。”老石頭的眼里透出了殺氣。

劉懷水不敢不應戰,只有老老實實地接招,轉眼之間倆人分別干了兩大碗,劉懷水腳下一軟便溜到了桌子底下。

老石頭從鼻腔里哼了一聲,然后突然一個踉蹌,但是很快扶住桌子站定了。“馬——馬大旺,馬大旺跑哪里去了,也不給大家敬——敬杯酒!”老石頭渾身酒氣,說話已經有些不太利索。

馬大旺正巧從旁邊經過,立刻好心地勸了老石頭一句:“石頭哥,悠著點兒,別喝壞了身子。”

沒想到老石頭突然眼睛一瞪,朝著馬大旺耍起了酒瘋:“馬——馬大旺,喝——喝你兩口酒怎么了?你這酒錢,還——還不是坑蒙拐騙弄——弄來的?”

馬大旺沒料到好心沒有得到好報,自然心里不爽,說話的聲音不免高了些:“喝不了就別逞能,你別再這里撒野!”

這話不知道老石頭聽清楚了沒有,反正老石頭不干了,嘴里說出來的話便帶了刺:“馬——馬大旺,你——你威——威風個屁?!你——你再有能——能耐,你——你老娘還不是說——說死——就死了……”

馬大旺哪里受得了這樣的委屈,沖著身邊圍過來的幾個小伙子喊道:“還愣著干什么,給我把這個不講人話的東西丟到村北頭喂狗!”

那幾個小伙子是馬大旺公司的員工,其中也有幾個本村人,因此也明白馬大旺的意思。村北頭有個垃圾場,外面的野狗經常在那里搶東西吃。幾個年輕人不由分說,架起老石頭就往村北頭走,周圍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二、失蹤

為老娘辦完喪事的第二天,馬大旺便風風火火地離開了村子。快到年關了,馬大旺公司的生意非常好,如果不是老娘亡故,馬大旺肯定沒有時間在村子里耽擱這么久。

馬大旺前腳剛走,后腳的電話便跟了過來。

打電話的是村長周春生。周春生在電話里心急火燎地問馬大旺:“馬總啊,昨天你的人把老石頭弄到哪里去了?這狗日的昨天晚上沒回家,現在也不見個蹤影,不會出啥事吧?”

馬大旺心里一驚。昨天那句話也就是順口一說,沒想到居然惹出這么大一個麻煩。老石頭這么老實的一個人,沒有什么花花腸子,再說昨天又喝醉了酒,不會真的出什么事吧?馬大旺不敢怠慢,立即給昨天架老石頭出村的幾個員工打電話,員工都說將老石頭扔在垃圾場邊上就走了,都說老石頭雖然看上去有些喝多了,可是神志還算清楚,他們走的時候老石頭還沖著他們叫罵,罵得很難聽,他們不愿意再招惹他,只當是聽野狗叫,幾個人一邊回頭跟老石頭開玩笑一邊往回走,老石頭也沒有跟上來。

老石頭真的失蹤了,一連四五天都沒有老石頭的消息。

老石頭喝醉酒不回家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以前喜歡在地里溜達,走著走著酒就醒了,然后漫不經心地回家,一般不會在外面過夜。這次不同了,老石頭的兒子王小小聽說父親喝醉了酒,也沒太往心里去,他知道父親酒醒之后肯定會回到家里,父親在村子里和周圍沒有什么親戚,也不喜歡同人打交道,因此他不會有別的去處。可是一個晚上過去了,老石頭沒有回家,眼看著日頭都快要偏西了,老石頭還是沒有回家。王小小這才有些著急,心里面莫名其妙地涌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于是急急忙忙架著拐杖趕到村長家里,央求村長幫著自己找找父親,看看父親到底去了哪里。

周春生看著王小小著急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小小,就你爹那個樣子,沒人會打他的主意吧?”

說歸說,周春生還是掏出手機接連打了幾個電話,大多是平常和老石頭在一起的村民,結果出乎意料,大家異口同聲地說從老石頭被“扔”出去那會兒到現在,再也沒有人看到過老石頭,老石頭似乎突然從人間蒸發了。

周春生緊接著給馬大旺打電話,馬大旺的電話很快就回來了,說老石頭的失蹤跟他們真的沒有什么關系。

人命關天。周春生看著天色漸晚,覺得再這么拖下去也不是辦法,于是趕忙召集村干部開會,然后分頭行動,在村子周圍一切可疑的地方搜尋老石頭,甚至將舊磚窯、老枯井都翻了個底朝天,老石頭愣是不露面。

周春生派人又找了兩三天,搜尋的范圍也擴大到方圓三十里的村莊,老石頭還是蹤影全無。

周春生沒轍了,只得對王小小說:“小小,報案吧,你爸這事奇怪,一個大活人總不能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吧?”

王小小哭成了一個淚人:“叔,我爹他,他不會有事吧?”

周春生看著眼前這個已經失去雙腿,不到三歲就死了娘的孩子,心里頭突然感到有些糾結。王小小估摸著已經二十五歲了,老石頭除了老實本分再也沒有什么能耐,家里頭幾乎是一貧如洗,連件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壓根就別指望有姑娘肯嫁到他們家里來。即使如此,因為有老石頭,這個家還像個家,爺兒倆自己動手,至少還能在一起說說話吃頓熱乎飯,現在老石頭出了意外,這個孩子以后該怎么辦?想到這里,周春生不敢再耽擱,直接去了鎮子里的派出所。

人命關天。鎮派出所立即派出劉衛士和馬亮亮兩名精兵強將介入調查,馬大旺也被依法傳喚,到派出所做了筆錄。回憶那天事情發生的經過,馬大旺越想越不對勁,總是覺得老石頭明顯的是在跟自己過不去。馬大旺老母親的喪事辦了八九天,這老石頭前幾日都躲著不見面,為什么偏偏在最后一天耍起了酒風,而且當眾羞辱自己?只是所有的一切現在都查無對證,老石頭失蹤了,當初將老石頭架出村外的人都無一例外接受了調查,最終的結果是他們既無作案動機也無作案時間,繼續尋找老石頭成了當務之急。

奇怪的是,劉衛士和馬亮亮相繼同有關部門取得聯系,同時進行了大范圍的搜索,結果別說是老石頭自己了,就連一具無名氏的尸體也沒有發現,這老石頭仿佛成了精似的,自個兒有了上天入地的本領。

盡管如此,派出所還是獲得了一些看上去有價值的線索。

鄰村有位認識老石頭的人,曾經在馬大旺老母親葬禮結束的第二天看到過他,當時老石頭正坐在他們村邊的水庫邊上發呆,他喊了兩聲見老石頭沒答應,自己又有急事要辦,于是再也沒有理會老石頭,這老石頭不會跳水尋了短見吧?

劉衛士和馬亮亮聽到這個消息,立即組織展開調查,同時組織人力到水庫打撈,結果還是什么也沒有找到。

這時候,剛剛從外地回來不久的村民梁廣廣也提供了一條線索,說的也是馬大旺母親葬禮結束后不久,他駕駛新買的小轎車往家趕,老遠就看到前面有個人影。等到離那個人不遠的地方,梁廣廣接連按了幾次喇叭,原想著那個人會及時避讓的,卻沒料到那個人居然朝著路中心跨了一步。梁廣廣剛學會開車時間不長,技術還不太熟練,一瞬間有些手忙腳亂,眼看著就要將那個人撞飛。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那個人像是著了魔似的,突然靈巧地朝路邊閃了過去,小轎車擦著那個人的衣服沖出十來米后停了下來。梁廣廣驚出了一身冷汗,停下車來走到那人身邊,這才看清是本村的老石頭。梁廣廣又驚又氣,真想數落老石頭幾句,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為老石頭看他走了過來,居然轉過身去,快速地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了,梁廣廣無奈地搖了搖頭,開車繼續前行的時候還覺得老石頭有些怪怪的,心想一年多不見,這老叔是不是出了啥狀況。

如此看來,這老石頭在馬大旺母親葬禮結束后不久還活著,可是他到底去了哪里,現在又在什么地方?劉衛士和馬亮亮將一條條線索梳來理去,結果還是一團亂麻。

三、遺產

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這個案子成了懸案。

懸案歸懸案,這人失蹤了,不管是死是活,也得想著安排后事吧。周春生是一村之長,這件事麻煩歸麻煩,可總得有人管,村長管起來更是名正言順。于是,周春生把村委會的成員召集起來,一起商量對策。

很快,大家七嘴八舌,吵成了一鍋粥。

有人說,這人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呢,等等再看吧。

有人說,不管怎么說,王小小這娃子挺可憐,怎么也得商量個萬全之策。

有人說,眼瞅著十來天過去了,這老石頭恐怕兇多吉少,還是準備安排后事吧。

有人說,還是等等再看吧,沒準老石頭哪天半夜里又回來了,還不把咱們嚇個半死?

話音沒落,大伙兒都笑了,這老石頭,變成鬼也估計不是惡鬼,誰要是被他嚇著了,肯定做過什么虧心事。

大伙兒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說著就扯遠了,周春生急忙咳嗽了一聲,順便清了清嗓子:“別吵了,別吵了,我看這樣吧,老石頭的事就先放一放,這老東西就算是真走了也該給咱們說一聲,就這么不吭不哈的,算哪門子的事啊?不過話又說回來,這老石頭不仗義,咱們不能不講理是不是?大家一起去老石頭家看看,看看這老東西給娃兒留了點什么,順便把王小小安頓好,這娃兒命苦,我們這些做叔叔伯伯的不幫他,那還不要了他的命?”

大伙兒覺得周春生說得在理,都跟在他的后面一窩蜂地往老石頭家走。

老石頭家在村子里算是最特別的,門前一棵老槐樹,看上去已經很老了,樹上的大部分枝條都已經干枯,只有少數幾枝還透著一絲生機。因此,只要是有人問老石頭家在哪里,村民們大多是順手往村西一指:“村西頭,那棵老槐樹旁邊就是。”

村子不算太大,大伙說著話就擠進了老石頭家。

看到周村長領著一群人進了自己家,王小小急忙問:“我爹,我爹他有消息了?”

周春生搖了搖頭,眼神里多了一份憐愛的成分:“小小,你爹有沒有留下什么東西,比如書信什么的?”

王小小說:“沒有,連張紙片都沒有,派出所的同志來過好幾次了,也說沒有找到什么線索。”

周春生低頭沉思了片刻:“那,那小小,你爹有沒有留下什么值錢的東西?”雖然周春生知道這話問得有些不近人情,可是他還是這樣問了,因為涉及今后妥善安置王小小的問題,在這個問題上他必須做到心中有數。

“叔叔你們自己看吧,家里就這些東西,別的什么都沒有了。” 王小小話沒說完,眼淚又流了出來。

老石頭的家,周春生還是比較熟悉的。說到熟悉,倒不是說周春生與老石頭沾親帶故,也不是老石頭與周春生有什么私交,而是以前老石頭喝醉了酒或者闖了什么禍沒有人愿意管,他這個村長卻不能不管,于是周春生自然比村子里的其他人到老石頭家的次數多,來的次數多了,印象不深都不行。

老石頭家的院子不算小,足足有半畝地大,除了三間矮小的土坯房外,其余的地方大多都長了草或者堆了些柴禾。三間土坯房一間是廚房并雜物間,一間王小小住,另一間稍大點的是老石頭的臥室,里面最值錢的是臺黑白電視機,另外一口不知道是什么木材做成的箱子,雖然舊了點,可是依然透出一絲黑亮,看上去材質不錯。

“小小,打開箱子看看吧。”周春生忽然想起老石頭祖上家境殷實,是方圓數十里有名的大戶,要不是老石頭的爹不爭氣,沒過多久便用一根煙槍把老祖宗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偌大家業敗了精光,老石頭沒準也是鄉里的名人。周春生想,這個做工精細的木箱子里,會不會有值錢的寶貝呢?

箱子很快就打開了,奇跡并沒有發生,不僅是周春生,周圍所有的人都大失所望。看上去很精致的箱子里,除了老石頭曾經穿過的散發著淡淡汗臭味的一些破衣服之外,另外還有幾本發了黃的線裝書,這些書似乎很久都沒有人動過了,有些發霉的味道。結果箱子被翻得見了底,再也沒有發現任何值錢的東西。

“這狗日的老石頭,也不曉得給兒子攢點家當。”旁邊有人忍不住了,小聲罵道。

“就是,就是,哪有這樣做老子的?太不像話了。”緊接著有人附和,雖然聲音又小了點,可還是能夠聽得見。

周春生當然也聽見了,可他裝著沒有聽見,故意清了清嗓子:“大伙再找找看,這老石頭,不傻啊。”

老石頭住的屋子雖然是三間土坯房里最大的,其實也大不到哪里去,大伙站在屋子里,轉轉身子就一覽無余,所有的東西都盡收眼底了。房子不大,靠里面是鋪大炕,然后是那口箱子,再就是堆在墻角的幾袋麥子,這就是老石頭的全部家當了。炕上攤著兩條被子,好久都沒有拆洗過了,顏色很難辨認,尤其是胡亂放在炕頭的那只枕頭,黑油油的發著亮光,再加上一股難聞的味道,屋子里有些人惡心得想吐,轉眼之間就少了幾個人。

周春生問:“小小,你爹雖然不是什么大款,可是偶爾也會掙些小錢,平常他會把錢放在哪兒?”

王小小說:“我不知道,爹從來不對我說。”

周春生便不再問,他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什么結果。周春生轉身想走,可是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腳步。他想,老石頭現在不管是死是活,也該幫他收拾收拾,免得以后外面再有人來,丟了鳳凰村的臉。周春生一邊想著,一邊移動腳步,緊接著開始動手整理老石頭顯得異常凌亂的土炕。

奇跡在這時候出現了。

周春生提起老石頭不知枕了多少年的油亮的枕頭,希望將它放在一個合適的位置,可是提起來的時候聽得里面嘩啦嘩啦有些響動,像是古時候的銅錢相互撞擊的聲音。周春生將枕頭放下了,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枕頭下面有個拉鏈,拉開拉鏈,周春生不由得仔細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些凌亂的硬幣和紙幣,大約并沒有被清點過,雜亂無章地放在一起。

大伙呼地一聲圍了上來。

屋子里的氣味實在是太難聞了,周春生不得已將枕頭拿到屋外清點,居然清點出兩萬多元錢,另外在里面發現了兩三張欠款條。

老石頭窮得叮當響,為人又小氣,居然有人欠老石頭的錢,大伙兒都有些不解。周春生又仔細地看了看那些欠條,欠條是新打的,時間不長,沒有公章,只有一個非常潦草的簽名,欠的錢不是很多,也就四五百塊錢。周春生將借條給周圍的人看,結果有人認出了那個簽字的人,也知道是什么人欠老石頭的錢。

那人肯定地說:“這是老石頭賣血之后收的欠條,他的一位遠房親戚也曾賣過血,收到的欠條和這個一模一樣。”

老石頭賣血,賣了多少次,賣了多少年,沒有多少人知道,恐怕老石頭自己也不知道。

周春生突然回頭看了一眼王小小,想說什么,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四、厚葬

周春生其實是非常討厭老石頭的,不只是因為老石頭的倔,也是因為老石頭的無能,村子里無人瞧得起又懶惰又沒本事的人。可是現在,周春生對于老石頭有了一種新的認識。

離開老石頭家之后,周春生就開始忙碌,忙碌著跑關系走后門,想方設法為王小小辦了低保,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不管老石頭是死是活,也要解除他的后顧之憂,即使老石頭離開了這個世界,周春生也要老石頭能閉上眼睛。

至于老石頭的事如何處理,周春生沒有什么好主意,大家也沒有什么好辦法。老石頭既然已經失蹤,按照國家的有關法律,只要沒有確切的證據表明老石頭已經死亡,這事只有暫時擱著,直到法律規定可以宣告老石頭死亡的那天再做打算。

一晃又是將近一年的時間過去了。

夜幕即將降臨的時候,周春生剛剛端起飯碗,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吃上一口,屋門就被人風風火火撞開了:“叔,不好了,我兒子小寶不見了。”

周春生手中的碗差點掉了下來。

周春生將碗擱在飯桌上:“怎么了?別急,你慢慢說。”

來人是周春生的本家侄子劉小六。劉小六三代單傳,家里就他這么一根獨苗,至于為什么取了個劉小六的名字,周春生是知道的。劉小六上面說起來還有五個姐姐哥哥,但不是早產就是夭折,劉小六的父親求神拜佛,總算是把劉小六保住了。說來也怪,劉小六不僅人長得帥氣,而且特別聰明,別看他學習成績不怎么樣,可是腦袋瓜子非常好使,尤其擅長做生意,最近幾年看到周圍的蘋果質優價廉,他立馬投資在村邊辦了個飲料廠,生意出奇的好,好得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生意好了,事情多了,劉小六也就沒有更多的時間照顧自己的寶貝兒子,這不,下午他的寶貝兒子小寶和幾個小伙伴到村子不遠處的山里去玩,別的孩子都安全回家了,唯獨他的兒子小寶不見了。

村子里又鬧失蹤,這肯定不是什么好兆頭。周春生二話不說,到巷子里喊了幾個人,又找到小寶的那幾個小伙伴及他們的家長,大家一窩蜂朝著山里涌去。

雖然大家走得很急,可還是忍不住邊走邊議論。

“咱們這里山不高水不深的,沒聽說有什么狼啊豹子的,這孩子不怕被狼和豹子叼走,就怕被人販子拐走,要是被人販子拐走,找回來可就難了。”

“你凈說些沒邊沒沿兒的話。這人販子也是人啊,不會來無影去無蹤的,娃們下午在一起玩,咱們問問,看看他們有沒有遇到過陌生人。”

幾個家長便將孩子攏在一起問,結果沒問出什么,對于是否看到過陌生人的事,孩子們都搖頭否認。

于是又問,孩子們說他們在山里玩捉迷藏,小寶一個人躲了起來,結果他們怎么找都找不見。天快黑了,孩子們大聲喊著小寶的名字,小寶就是不答應,孩子們還以為小寶偷偷地回家了,于是孩子們很快統一了意見,以后誰要是再理小寶,誰要是再跟小寶玩,誰就是小狗。

大家聽了,都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可是到底會出什么事,誰的心里都沒底。

眾人在孩子捉迷藏的地方開始了認真搜尋,一草一木都不放過。忙了大半夜,小寶還是蹤影全無,也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劉小六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又討好地給大伙遞煙,恨不得馬上就把這方圓數十里的大山翻個底朝天。就在大家都有些六神無主的時候,周春生隱隱覺得附近有孩子的哭聲,順著哭聲走了沒多遠,卻被一面懸崖攔住了去路。周春生在懸崖下面來回踱了幾步,側耳細聽,感覺孩子的哭聲就是從崖壁上傳出來的。只是懸崖上除了高懸著的一叢灌木之外,光禿禿的什么都沒有。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周春生有些懷疑自己,他讓幾個村民也站在懸崖下仔細聽,大家似乎也聽到了同樣的聲音——是孩子的哭聲。

周春生心里有了底。他喊過劉小六,然后用手電筒朝著灌木叢照來照去,結果發現灌木叢后面隱藏著一個天然的洞穴,孩子的哭聲就是從洞穴里面傳出來的。

劉小六心急,撥開灌木叢就鉆進了洞穴,大伙還沒回過神來,只聽見“啊”的一聲,劉小六也不見了。

壞了!周春生心里一沉,這洞穴有時候不知道深淺,如果是十幾米、幾十米深的洞穴,人一旦掉下去,不摔個半死才怪。

“小六,小六。”大伙一起涌到洞穴口,拼命地喊。

“我——我沒事。”洞穴深處傳來劉小六的聲音,大伙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去——去找根繩子來。”周春生對身邊的村民說,“要快!”

沒過多久,劉小六的兒子得救了。直到這時候,大伙才知道,小寶和小朋友玩捉迷藏,忽然突發奇想,看到懸崖邊有叢灌木,便扯著枝條攀援而上,結果稀里糊涂地掉進了洞穴里。好在洞穴不算太深,也就三四米的樣子,小寶因此完好無損。

“小六,趕快上來。”周春生朝著洞穴喊。

洞穴里面卻沒有了聲音。過了一小會兒,大伙聽到洞穴里面傳來了劉小六的聲音,聲音有些打顫:“叔叔,快——快叫幾個人下來,我——我看到老石頭了。”

大伙嚇了一大跳。老石頭失蹤一年多了,怎么會讓劉小六看到,他到底是死是活?

“小六,到底怎么了。”周春生的嗓門不由得大了起來。

“老石頭,我在洞里發現了老石頭的尸體。”劉小六說話的聲音漸漸清晰起來。

包括周春生在內的村子里的人都沒有想到,一棵灌木叢后面隱藏著一個多少年來都沒有人知道的秘密。灌木后面的洞穴口很小,里面卻很大,面積足足有一百多平方米,而且是個非常典型的溶洞,越往深處走,越是曲徑通幽,十分壯觀。

劉小六看到老石頭的時候,老石頭穿著整齊,“平靜”地躺在溶洞里面一塊平坦的石頭上,面容安詳,仿佛剛剛睡著一般。后來,人們才知道,由于溶洞獨特的自然環境,對尸體有著一定的“保鮮”作用,這是造成老石頭尸體不腐的真正原因。

老石頭失蹤之謎終于揭開了。

原來,老石頭失蹤前已經知道自己身患絕癥,不久將離開人世。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這輩子沒干過什么正事,也沒存下幾個錢,一直手頭拮據的他做夢都想給兒子娶個媳婦,可是一直未能如愿。那幾天,看到馬大旺非常奢侈地操辦老娘的喪事,老石頭粗粗算了一筆賬,覺得這喪事要是辦下來,少說也得幾十萬。依照當地的風俗,不論哪家給老人辦喪事,如果不辦得隆重一些,斷不了讓人戳脊梁骨。老石頭想,自己要是死了,不要說兒子的媳婦泡了湯,就連自己辛辛苦苦積攢下的兩萬多塊錢也會打了水漂,村里哪家辦喪事不花個五萬、六萬的。老石頭沒錢治病,他最初想過跳水自殺,卻怕兒子辦不起喪事,也想過故意讓車撞死,但又缺不了那份德,村民梁廣廣遭遇的那一幕,正是老石頭糾結的結果。思來想去,老石頭突然想起自己幾年前發現的那個神秘的洞穴,很快就有了主意,那不是自己死后最好的安身之所嗎?

老石頭的身邊僅有四件遺物。一封信,一份化驗單,一個還裝著幾片安眠藥的瓶子和一根尼龍繩。尼龍繩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進入洞穴的工具,安眠藥瓶是他魂歸天國的證據,化驗單表達著一種無奈的選擇,而那封信,用塑料紙包著,是他留給兒子的,也是留給后人的一份特別的遺產。

信是這樣寫的:

我死了!是我自己把自己埋在這里的,與其他人沒有關系。我得了絕癥,早一天死和晚一天死都是一樣的,可我要是死在家里,就會給兒子帶來麻煩,我娃也花不起這份錢。我也想過讓有錢人的車把我撞死,這樣我娃就能得到一大筆的錢,想了好幾天,我還是下不了這樣的狠心,我這輩子雖然沒做過什么好事,可是也不想干壞事。

不說了,過不了多久我就進了陰曹地府,到了那里,我會祈求老天讓我娃娶房媳婦。

另外,還有一件事得說說,就是覺得挺對不起馬大旺的,人家給老娘辦辦喪事,我出人家的洋相,真是缺德。我沒機會當面給他賠禮道歉了,就在這里給他賠個罪吧。

信沒有署名,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老石頭寫的。

周春生和村民們將老石頭請回家的第二天,村民委員會做出了村子里有史以來最重要的兩個決定。一是成立紅白理事會,決定從此之后無論哪家辦紅白喜事,一律不準請客送禮,一律從簡。二是由村委會牽頭,為老石頭舉辦一次隆重的葬禮。

第三天,鳳凰村幾乎所有的人都聚在老石頭家。

中午十二點左右,葬禮開始了,只見十六個青年后生將老石頭的棺木扛上肩頭,一路不停,一路不換人,在低沉有力鑼鼓聲的陪伴下徑直送到墓地。這是當地葬禮中最隆重的一種禮遇,只有德高望重的高齡老者仙逝之后才可以享受。這一次,村民們把這種禮遇無言地送給了一生潦倒,聲名不佳的老石頭,不為別的,只為老石頭對殘疾兒子的那份愛,那種慈父情懷。

沒過多久,老石頭終于可以瞑目了,在村委會的張羅下,他的寶貝兒子王小小娶了媳婦,媳婦還挺俊,王小小也到劉小六辦的飲料廠上了班。

好事還在后頭。

劉小六不愧是個能人。他從省城請來專家,特地到那個溶洞去考察,結果在溶洞深處發現了萬年冰洞,隨后將那個溶洞開發成了旅游景點。

專家們為那個溶洞取了個很響亮的名字:“仙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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