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自行車的老爸

杜傳青

一篇風靡網絡的短文，講述了父親與自行車的故事，在這個炫爹的年代，他炫耀自己樸實無華的修自行車的老爸，給人的心中留下陣陣暖流。

當我在電腦上敲出這幾個字的時候，映入我腦海的是父親慈祥而飽經風霜的臉，憨厚的老爸如今已雙鬢略白，曾經的他不是這樣。

2012年的春節，我回到邢臺老家，在找東西的時候不經意間發現了我們家的照片集，我還不知道家里把照片都收集保存得這么好。當我翻開看到第一張照片時，我就難過了，老爸老媽現在老得和照片上都對不上號了，特別是老爸，照片上一身綠軍裝，英氣逼人，高大挺拔，這張照片多珍貴啊！我的父母曾經也年輕過啊，怎么一下子就老了呢！

我的父親不是轟轟烈烈的人，沒有什么大的事跡，但是我想在心里認真地想想他，這么多年沒有好好地看看他，我今天就以一個兒子的眼光來好好看看我爸，看看這個60多歲的修了大半輩子自行車，靠自己的雙手勤懇勞動養活一大家子的普通男人。

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在修自行車。那時候自行車是個很稀罕的東西，那時候我覺得老爸干這個沒什么不好，而且很驕傲。每次跟著老媽或者姐姐去給老爸送飯的時候，也在一旁看他修車，因為那個時候街邊是熱鬧的地方，人來人往，比家里好玩，何況他總會變戲法地給我一塊糖。那時候我感覺老爸很厲害，什么車在他手上都能修好，鄰里鄉親都會為這個事感謝他。

那個時候我感覺老爸是好高大好厲害的，不知道修車是件很辛苦的事，只是在家里呆得少，陪我們的時間少，我起來時他已經出去了，他晚上回來，大部分時間我和姐姐已經睡了。特別是大冬天，天氣寒冷，冷風吹在臉上像刀割一樣，大早上補胎，要把結了冰的水面弄開，再在里面檢查輪胎哪里漏氣，手凍得和胡蘿卜一樣，又不敢抓怕弄破了。每晚回家都要拿煤油或者汽油洗洗滿是機油的手，再上點防裂的藥，在我記憶當中老爸的手就是這樣黑黑的，布滿老繭。

時間過得很快，我也上了中學，每次從學校回來都會經過他那修車的地攤。后來我和姐姐都去讀書了，我想應該是老媽給他送飯，要么就是他早上自己帶好飯去吃，因為記憶當中他很少和我們一起吃飯。修車的人基本上是上下班的期間去他那里，所以老爸經常湊合著吃點飯，飯冷了沒時間回家也舍不得買其他的東西，就吃這半溫不涼的飯，喝點開水。直到姐姐要去讀大學的時候，他歇了一天，那次我們聊天，發現他講話聲音沒以前大了，抽了這么多年的煙也不抽了，老媽說他現在身體不行，而且還要省錢給我和姐姐讀書。

寫到這里，我心里不大舒服，想到我和我老爸的矛盾就在這時候開始有的，那個時候快高考，我成績不是很好，也貪玩。一次偶然的機會，聽到老媽和老爸在爭執，老媽說老爸有病不治空喊疼，老爸卻說等我們畢業了書讀出來了再去好好檢查一下。我就和他們說，我不高考了，出去找工作，好讓老爸去醫院看看。老爸第一次罵了我，恨不得要打我，被我媽拉開了，我媽哭著說，都是勞碌的命，打也沒有用。嚇得我從此不敢再提不讀書的事，也落下了老爸的老胃病和老寒腿。

我的大學遠離故鄉，在江西南昌一呆就是七年多，期間很少回家。每次過年回去都會去給老爸送飯，好像我和他之間少了很多火氣和距離。特別是我在外多年，馬上也要組建自己的家庭，深知一個男人靠著平凡的體力勞動養活一幫人的不容易和巨大付出，也許慢慢我理解了他。

有一次他喝多了，和我說：幸虧你讀書了，為什么堅持讓你去讀書，不惜一切代價，因為我做了快一輩子的臨時工，你千萬不能成為臨時工。那一刻，我沉默了，我遞給了他一支煙，他沒有拒絕，我們那一次喝了很多酒，也許我們都喝醉了，因為我感覺這一刻，我們就像兄弟一樣！

現在老爸老了，我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了，每次都會多帶點茶葉，希望他多喝喝茶。以前他上街走在我前面，現在卻是他走在我身后，現在給他買的衣服也顯得長了，他說晚上睡覺都要弓著腰，伸直了就酸痛……我猛然一驚，老爸身體狀況真的每況愈下了，難怪修車的時候要佝僂著。

我和姐姐都已工作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不需要他再操什么心。但是他還是為我們操心這操心那，他說他干修自行車這行這么多年，都已經習慣了，閑不住，掙點錢養老，還能做得動，實在做不動了也就不做了。

聽到這句話，我真的是……我不知道老爸還要做多久，還能做多久。做兒女的都不在身邊，這是我最內疚的事情，我只能心底記住老爸對我們的付出，對我們默默不語的犧牲。我要在以后的日子多和他聊聊天，多花點時間陪陪她，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有出息了，他也就少擔心一點了。

我現在當老師了，經常和學生們講我老爸的一些事情，告訴他們要理解父母的不容易，好好讀書，珍惜家長的勞動所得，孝敬父母，不要亂花錢，有空多給家里打打電話，多陪陪父母。

這就是我的老爸，修了大半輩子自行車的老爸，和天下廣大平凡的老爸一樣，用自己勤懇的雙手，默默撐起一個家，無怨無悔。我也許不懂他們這一代人的堅忍和大愛，我只是用自己簡淺的文字把心底的一些關于老爸的記憶表達出來，不為別的，只為感恩！感激！

編輯/廣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