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那以后我一見貓就忍不住追。
別誤會,我可不是記仇。
我只是想追上去告訴它們,像我這么友善的狗,
是愿意和它們交朋友的。
仙女總說我不能和貓共處一室,所以她不養貓。我猜這可能是借口,她大概是嫌貓上廁所在屋里而不是去外面。她在這方面有些潔癖,可她的潔癖不如我嚴重。畢竟她自己也是在屋里上廁所,而我是必須要去外面的,就算天氣再惡劣我也堅持不在家里方便。即使這樣,像我這么友善的狗,也不太會嫌棄貓來我家。
干爹領養了一只貓,從那以后就再沒帶我去過他家,雖然干爹媳婦一再強調我在她心里永遠是排第一位的。我有時候想起這個就嘆氣,唉,畢竟不是親爹,有了貓就對我不那么親了,唉……
干媽也打算養貓了,昨天她和仙女聊起這事的時候還問:“小艾和小貓在一起應該沒事吧?”仙女:“特別小的小貓應該沒事,小到對狗還沒什么戒備心的。”干媽:“我們要養的貓領回來得有五個月了……”仙女:“那估計不行。”我在旁邊聽著也插不上嘴,心想誰說不行了誰說不行了?像我這么友善的狗……
讓我回想一下,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仙女覺得我沒法和貓相處的呢?
嗯,第一次和貓打交道時我才一歲多。仙女帶我去一個帶院子的咖啡館參加她的生日會,店主養了好幾只貓,還有一只很懶很巨大的古代牧羊犬。那只“古牧”全身上下前后左右都是毛,就像一個毛沙發。像我這么友善的狗,雖然對它的外表不敢茍同,但還是過去聞了聞打個招呼。不料它一點都不客氣,一跨步就騎上來了!我頓時感覺被一團毛線罩住,啥都看不見了。只聽見仙女的聲音:“咦,小艾怎么不見了?”我奮力撥開“毛線”,從“毛沙發”底下跑出去,再也不理那斯文掃地的大家伙了。這時,我看見一只貓咪箭步如飛地跑過去。于是就不假思索地跟上去了,心想有那么矯健的身姿才能和我玩到一起吧!我一邊跑一邊快樂地想。不料剛追上還來不及擁抱一下,鼻梁上就火辣辣地挨了一爪子。那貓行完兇麻利地上了屋頂,留下我在原地發懵。這時候又聽見仙女在遠遠地叫我,我趕緊跑回去,結果鼻梁上那三道血印子成了笑柄,也成了隔在我和貓之間的一道魔咒。
自那以后我一見貓就忍不住追。別誤會,我可不是記仇。我只是想追上去告訴它們,像我這么友善的狗,是愿意和它們交朋友的。可是和貓溝通似乎是一件特別不容易的事,它們要么一溜煙鉆進車底,要么一溜煙爬到樹上。有幾次我終于追到它們面前,它們卻突然弓起背、奓著毛還“橫”過身子,嘴里發出嗚嗚或哈哈的聲音,像是某種土著部落的奇怪禮節。可是每當我試圖詢問這種禮節的含義時,鼻子上就會火辣辣地挨上一爪子,然后貓就消失了。
仙女總說那都怪我去追貓,把貓嚇壞了。可是它們跑得那么快,不追上去怎么搭話呢?終于有一次,我去了養貓的鄰居家,終于看到了不亂跑的貓。它就在沙發上,近在咫尺,我想我終于有機會和貓冷靜地溝通一次了!我努力克制著自己激動的情緒和想要歡呼的沖動,緩慢地、一步一步地朝它靠近。在我們相距不超過半米的時候,時間靜止了10秒,我們盯著對方的眼睛,一場具有歷史意義的心靈溝通就要完成……隨著一聲蒼勁有力的“哈”,一滴大血珠從我鼻尖上亮晶晶地冒起,隨后是一長列小血珠,在我臉上劃開一道“溝渠”……
可我還是相信,像我這么友善的狗,總有一天會遇上一只不那么壞脾氣的貓。我們可以一起玩,一起睡午覺。也許,只是也許,如果它足夠好的話,我還可以把我的零食分一點給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