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鼠族”兒子兩面討巧惹禍端，生母舉刀殺繼母

雨萍

如今有些年輕人，成年后仍依賴父母生活，不僅經濟上啃老，心理上也像孩子一樣難以獨立，人稱“袋鼠族”。何其就是這么一名“袋鼠族”，大學畢業后不好好工作，一直靠從母親和繼母那里要錢過活。為了逼他自食其力，生母、繼母結成同盟，同時斷了他的經濟來源，可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為了繼續不勞而獲，他竟不惜兩面討巧，挑唆兩位母親之間的矛盾，最終引發血案……

甘愿被“啃老”，生母繼母各懷心事

2011年8月26日，何其又一次向母親秦碧云要零花錢。秦碧云責怪兒子：“大學畢業快三個月了，還養不活自己！”何其嬉皮笑臉地說：“您不知道工作多難找，我都投了200多份簡歷了。”秦碧云心一軟，給了他400元錢。

46歲的秦碧云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2001年與何楚兵因性格不合離婚，十幾年來一直沒有再婚，獨自撫養兒子。上世紀90年代中期，還沒離婚的秦碧云已從北京液壓廠下崗，靠經營一家小煙酒店為生。雖然經濟不寬裕，但她舍得為兒子花錢，何其的吃、穿、用都不輸給其他孩子。

何其三天兩頭外出找工作，資料費、交通費、吃飯喝水等，加起來是筆不小的開銷，400元僅一個星期就花光了。9月5日，何其伸手向父親要錢，何楚兵說：“我這邊是你劉阿姨當家，你和她說說看。”

何楚兵與秦碧云離異后，于2003年5月與劉愛紅組建家庭。劉愛紅小何楚兵8歲，夫妻倆在北京大興區經營一家五金店。在父親的點撥下，何其找到了在商店庫房里清點貨物的劉愛紅。他懂事地將釘子、螺絲、透明膠等貨物碼放整齊，然后沖劉愛紅一笑，說：“阿姨，鄰居和親友們都知道您對我好，爸說家里一切事情都由您拿主意，您處理得妥妥當當。”劉愛紅先天不孕不育，對孩子有種天然的親近。她理了理額前汗濕的頭發笑著說：“機靈鬼，找阿姨什么事？”何其難為情地說手頭有些緊，劉愛紅爽快地給了他1000元。

何其時年23歲，畢業于北京聯合大學。他機靈討巧，善于察言觀色，會說話，劉愛紅不抵觸這個繼子。因繼母經濟條件優越，何其三天兩頭找繼母，每次都不空手，不是給劉愛紅帶一串冰糖葫蘆就是一盒冰淇淋，將繼母哄得很開心。此后三個月里，劉愛紅又先后給了何其2000多元。何其與父親、繼母的關系越來越近。

12月的一天，秦碧云做好晚飯，可何其直到晚上7點還沒回家。她在電話里催兒子：“到哪兒了？還要多久才到家？”何其說：“我在劉阿姨這兒，正吃飯呢！明兒一早我要去一家公司面試，今晚就不回去了。”秦碧云不反對劉愛紅善待兒子，只是覺得兒子與繼母走得太近了。她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兒子，不能讓劉愛紅順手牽走。秦碧云當晚一宿沒合眼。

次日下午何其回家，秦碧云命令兒子：“世上哪有善良繼母？她對你好不是裝出來的，就是有其他目的，別跟她走得太近！”何其不買母親的賬：“別把人想得那么壞，劉阿姨是真心對我好。”兒子真是只白眼狼！秦碧云哭了，邊哭邊訴說拉扯他的艱辛。何其趕緊甜言蜜語哄母親：“媽，我是您身上掉下來的肉，即便她對我再好，我的心也在您這邊。”秦碧云破涕為笑：“還算有良心。”

為拉回兒子的心，秦碧云將母愛發揮到極致：她每月給何其700元零花錢；寧可自己不用化妝品，每個星期也要讓兒子吃兩頓海鮮。有時何其在外奔波一天腿酸，秦碧云還幫兒子按摩。

自然，何其疏遠了繼母。劉愛紅與何楚兵沒有自己的兒女，害怕老年孤單，有意將何其當作老來依靠。繼子突然冷淡自己，劉愛紅猜出是秦碧云在搗鬼。她又巧妙地拉攏何其。2012年元旦，何其登門看望繼母與父親。劉愛紅與他交心：“擠公交車多累，自己開車方便多了，趕緊拿個駕照。”何其順坡下驢：“阿姨，現在我沒收入，您先替我墊付學費好不好？”劉愛紅大方地給了他3000元錢。很快，何其拿到了駕照。

2012年4月，何其進入一家物流公司上班。秦碧云花1200元給兒子添置了一套西裝，劉愛紅則將家里的一臺二手寶來轎車送給了何其。生母繼母暗自展開“競賽”，心甘情愿被何其“啃老”。

逼兒子自立，兩位母親結盟施壓

何其將車開回家那天，秦碧云心里堵得慌。背著兒子，她在電話里對劉愛紅夾槍帶棒：“不是自己的肉，硬往身上貼也粘不住。”劉愛紅針鋒相對：“我對何其好，是看老何的面子。孩子乖巧懂事，尊重我這個繼母。”秦碧云被駁得無話可說。

領取第一月工資2200元，何其孝敬母親1000元。秦碧云釋然了：何其畢竟是自己生的。只是秦碧云不知道，何其瞞著她送給劉愛紅一套400元的化妝品。繼子心中有自己，劉愛紅很開心。

秦碧云有長遠規劃：何其孝順的錢，她全存起來，作為兒子將來的結婚費用。然而何其只上了兩個月的班，又重歸待業大軍。原來，6月13日他填錯了一張發貨單，差點給公司造成重大損失。經理批評了他幾句，他便一怒之下辭了職。秦碧云埋怨兒子遇事沖動，母子倆鬧起了不愉快。

7月下旬，何其應聘到一家汽車4S店打工。公司實行打卡制，早上8點半到崗，傍晚6點下班。4S店工作沒規律，經常有客戶下班后還駕車過來維修保養，何其三天兩頭加班。養尊處優慣了，他哪吃得了這份苦？不到三個月，他以工作太累為由又辭職了。從此，他一天到晚優哉游哉，開著車四處兜風。生活費、零花錢、油費等一應開支，都厚著臉皮跟生母繼母討要。秦碧云每次都嘮嘮叨叨，埋怨兒子不成器，但錢還是沒少給。劉愛紅手頭寬裕，給繼子錢爽快利落。被秦碧云嘮叨煩了，何其反而覺得繼母更體諒自己。

職場連連碰壁，何其索性在家里“啃老”，生母、繼母和父親都是他“盤剝”的對象。手里沒錢了，他就想著法子找三位長輩要。錢到手了，心安理得，花起來又快又大方。有錢就外出瀟灑，瀟灑完了就宅在家里幾天不出門，玩網游、昏睡、看電視。秦碧云數落兒子像長不大的小袋鼠，何其的回答振振有詞：“長大的袋鼠偶爾也會回到媽媽的育兒袋吃奶，袋鼠媽媽從來都對寶寶有求必應。更何況我還有兩個育兒袋可以鉆……”一番話嗆得秦碧云半天無語。

兒子交了女朋友，也許會自強自立，秦碧云突然產生了這樣的念頭。于是，2012年9月，她托鄰居給兒子張羅對象。很快，對方給介紹了一個名叫羅薇薇的女孩。羅薇薇也是北京人，比何其小兩歲。何其身高1.80米，長得英俊帥氣，儀表堂堂，加之出手大方，幾次接觸后，就打動了羅薇薇的芳心。

秦碧云認為，自己下半生的最大任務，就是幫兒子成家立業。她疼愛兒子，自然對羅薇薇也百般呵護。然而這年12月，讓秦碧云揪心的事發生了：羅薇薇決絕地向何其提出了分手。秦碧云不解，問羅薇薇原因。羅薇薇說：“我不是嫌他在單親家庭長大，可他也太缺乏男人的責任感了，依賴性太強。都20多歲了還不安心上班，日后和他生活在一起我心里沒底。”直白的一番話，刺痛了秦碧云的神經：兒子游手好閑一心“啃老”，心理和精神狀態像個沒斷奶的孩子，再這樣下去，哪個女孩愿意和他共同生活？痛定思痛，她意識到問題出在自己和劉愛紅身上。

秦碧云對劉愛紅有種本能的排斥，何楚兵和劉愛紅結婚9年，她從未與對方見過面。這次為了兒子，秦碧云放低姿態，于12月23日約劉愛紅見了面。四目相對，兩個女人都很尷尬。還是秦碧云先開口：“謝謝你和老何照顧何其，只是這孩子被慣得越來越不像話。”說著她就落淚了，“他心安理得地‘啃老，連女朋友都看不起他，跟他分手了。我整晚睡不著，一直在想，我們能養何其一輩子嗎？他以后怎么辦？”劉愛紅問：“那我和老何該怎么做？”“別再給他錢，咱們聯手逼他自立！”“我是繼母，這么做的話別人會不會說閑話？”秦碧云下意識地拍了拍她的手說：“我心里有數，不會怪你的。”

此后，生母繼母結盟向何其施壓。秦碧云每天逼何其出去找工作，何其躲進書房上網，秦碧云一氣之下斷了家里的網線。而且，她不再給何其任何零花錢。就業本就困難，加上何其不用心，他遲遲找不到工作。生母實行“經濟圍剿”，何其便向繼母伸手。因與秦碧云有約定，劉愛紅不像以前那么好哄了：“阿姨沒有孩子，阿姨和你爸的錢以后都是你的。但是現在，你必須自己努力掙錢養活自己，不然，將來我們怎么放心把財產都交給你？”繼母的話給了何其遙遠的希望，但燃眉之急仍然得不到解決，他不禁心生怨憤……

兩面挑唆埋禍根，生母喪失理智殺繼母

此后，何其又幾次向秦碧云和劉愛紅要錢，均遭拒絕。何其對生母繼母懷恨在心。2013年1月，何其被迫出去找工作養活自己。為節省開支，秦碧云沒收了兒子的車鑰匙，何其只得擠公交車跑人才市場。看著成千上萬的大學生拿著簡歷，在一家家公司展臺前可憐兮兮地推銷自己，何其不禁心生膽怯。

為蒙蔽母親，何其每天早早出門溜進網吧，在網游中釋放焦慮與壓力，挨到傍晚再裝模作樣回家。一次，何其中午只吃了一張煎餅，餓得饑腸轆轆。下午，他來到繼母的五金店找溫暖：“阿姨，我媽真狠心，每天逼我出門找工作，卻只給我8塊錢，連買份盒飯都不夠，我都快餓死了，您請我吃碗牛肉面吧！”劉愛紅與秦碧云本就心里有隔閡，在一種微妙心理驅使下，她花40元錢給何其買了一份比薩。何其狼吞虎咽吃完后，說：“阿姨，還是您最疼我，如果您是我親媽，我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說著，又數落起了親生母親的不是。劉愛紅聽著很“舒坦”，悄悄塞給他500元錢，說：“別告訴你媽，要不阿姨不好做人。”何其滿口應承：“我懂。”

自己只不過在繼母面前說了幾句生母的不是，就輕松得到500元，還享用了一頓美餐；要是在生母面前數落繼母，又會有怎樣的“奇跡”出現呢？晚上回到家，何其故意挑起話題，說起了繼母，秦碧云的興致頓時上來了。何其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無中生有地說：“劉阿姨太強勢霸道，我爸在家里沒一點地位，連花50元錢都得向她請示，活該她命里沒孩子！我真討厭她，以后她老了，我才不管她呢！”秦碧云臉上的線條明顯柔和了。何其覺察到了母親的變化，趁機說：“媽，公交車太擠了，今天差點被扒手偷走身份證。”秦碧云沉吟片刻，找出車鑰匙給了他，還給了他400元汽油費。

至此，何其摸準了生母繼母的喜好。在生母面前他攻擊繼母：“書上說，沒有愛心的女人，上帝不會賜予她孩子。”在繼母面前他指責生母：“以前我責怪爸爸與媽媽分開，現在長大了才明白，媽媽的性格只適合一個人生活。”他絞盡腦汁，在兩位母親之間打“擦邊球”，話不帶臟字，但每一句都能說到點子上。憑借這種小伎倆，何其盡享生母繼母的呵護與照顧。自然而然，秦碧云與劉愛紅之間的鴻溝越來越大。

2013年4月26日，秦碧云興沖沖地告訴兒子：“我托你表舅給你找了份工作，后天就能去上班。”一聽是去廣告公司做業務員，何其頭都大了：“媽，我最害怕與陌生人打交道，您就別操這份心了，工作我自己找。”“你大學畢業這么久了，上過幾天正經班？”秦碧云不依不饒，何其決定拿劉愛紅壓母親。

5月4日，何其指著脖子上的銅項鏈，撒謊說：“媽，劉阿姨很疼我，不僅花5000元給我買了條金鏈子，還讓我去五金店上班。”秦碧云血壓驟升：劉愛紅這是在惡意收買兒子，違反她們之間的約定。她哪是愛何其，分明是毀他！秦碧云越想越氣，在電話里斥責劉愛紅：“你生不出孩子是報應，為什么總打我兒子的主意？”劉愛紅反唇相譏：“你有兒子又怎樣？你想聽聽何其在我面前是怎么說你的嗎？”說完，將何其指責她的話原原本本地復述了一遍。秦碧云聽罷一陣天旋地轉，放下電話就要找兒子對質。何其意識到自己的小把戲要被拆穿，嚇得連夜躲進了同學家，并關掉手機和母親玩起了失蹤。

在同學家住了4天后，5月8日何其來到繼母的五金店。何楚兵告訴兒子：“你媽都快急瘋了，你趕緊回家。”何其膽戰心驚：“我不想面對她。”何楚兵悄悄給秦碧云發了條短信，說兒子在他這兒。下午4點，秦碧云趕來了。何其心虛，拉著父親悄悄溜了出去，丟下生母和繼母在五金店對峙。

這是秦碧云第二次與劉愛紅見面。秦碧云眼里幾乎要噴出火來：“你為什么不讓何其回家？你這是存心挑撥我們母子關系？”劉愛紅針鋒相對：“何其認為我慈愛，有親和力，要住這邊我有什么辦法？你這個親媽當得真悲哀，連親生兒子都不愿和你在一起！”秦碧云偏執地認為兒子被劉愛紅“洗腦”了，把親媽當外人，把繼母當親人。這是劉愛紅徹頭徹尾的預謀！秦碧云失去了理智，趁劉愛紅彎腰理貨的工夫，操起貨架上的一把菜刀，對準劉愛紅的脖子就是一通亂砍。劉愛紅慘叫幾聲后便倒在了血泊中……

秦碧云在刺鼻的血腥味中清醒過來，失魂落魄地撥打110投案自首。大興區公安分局民警很快趕到現場，將秦碧云控制。何楚兵得知案情后痛不欲生，何其更是懊悔，他萬沒想到，自己的那些小伎倆會讓兩位愛他的母親屠刀相向。當秦碧云得知兒子的所作所為后，認為他才是血案的始作俑者，心如死灰的她多次自殺，但都被拘留所的看守人員及時制止。

這起血案，令人扼腕、深思！

〔編輯：馮士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