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當我們談畫家時,我們在談些什么?
畫家,這個詞對于很多人來說似乎高高在上,遙不可及,充滿神秘。每次去看畫展,我都會好奇,是什么樣的思想構成了畫上的一筆又一筆。
在當代中國畫壇,何多苓是一位令人矚目卻又與眾不同的人物。自1982年推出油畫《春風已經蘇醒》以來,他不斷有新作問世,畫風悄悄地變化,形式、語言在逐漸完善,在風起云涌的當代藝術圈子里,不變的是何多苓畫中的淡淡哀傷。
何多苓愛畫女人。有人說藝術家的靈感來自女人,這樣說的人都愛拿畢加索說事兒,這種說法顯然是片面的。何多苓作畫時,理性的思考會更多地代替情緒的宣泄。內心深處,他始終在為自己編織著精神的圖層,女人是這些圖層的表面焦點,而神秘、憂郁、沉思、古典是他永遠的深層核心。
采訪何多苓是在一個悶熱的下午。天灰蒙蒙的,將雨未雨,來到藍頂藝術區已近黃昏,四下無人,安靜如沉睡,只有布谷鳥的叫聲隱約傳來,“布谷……布谷……”走進何多苓的工作室,他正在和朋友盤腿坐在一臺筆記本面前在討論著什么,工作室里的陳設沒有讓我吃驚,對他有一點點了解的人都不會吃驚。有別于“不食人間煙火,畫畫也要在深山中”的藝術家,了解他的朋友都認為“他是接地氣的!”他說:“馬蒂斯說‘我所夢想的是一種均衡的、純粹和寧靜的藝術,它像一把舒適的安樂椅……我喜歡——或許不如說是羨慕——馬蒂斯這個偉大的夢。 但我感到還有什么不安。我無法擺脫另一個夢想:在那里,繪畫或許也是一把安樂椅,但不是‘純粹的那種。它并不讓人躺在上面打瞌睡,它發人深省,令人愉快但又催人淚下……我更愿意喜歡梵高,他希望在畫農民的畫上聞到‘熏臘肉的煙味,煮土豆的蒸氣味。”
帶著對何多苓的各種好奇心,我們開始聊天。隨性的聊天,可以更直接、真實地了解一些東西。何多苓用地道的成都話聊了很多他的故事,他的生活瑣事,他的各種極少人知道的癖好,當然也少不了他的畫……一不留神就聽入神了。
當我們談論畫家時,我們常常在談論一種遙遠的光環,或者是與自己的審美有關的某種談資。而走近他們,才發現一個真實的畫家能夠提供的解讀維度,遠比我們談論或想像中更為豐富有趣。
一次放松的聊天。天南海北,林林總總。10個關鍵詞,帶你走近何多苓。
投資客=投 何多苓=何
職業(小)
“當時學校正好有個美術班,如果是個音樂班,我肯定報音樂班了。”
投:其實在做這篇報道之前,我查了資料才發現,您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很多。我特別想了解一下您年輕時候的理想,每個人年輕的時候一定會有一個對未來的憧憬,那么您是什么時候確定了這條道路呢?有沒有某個事情讓您一下子就定了:嗯,我一定要當個畫家。
何:我們年輕的時候,那個時代實際上自己不可能選擇自己的職業和道路,隨著時代走,整個國家決定了很多人的道路,所以當時也說不上選擇。那時,文革以前,曾經想過考美院附中,但父母沒同意,他們覺得學畫畫有點歪門邪道的,當時就流行理工科,我就沒考,高二的時候,文革來了,停課了,大學也考不成了,就下鄉了,一下就是好幾年,1966年到1972年,這幾年一直在耍和下鄉之間,下鄉時間差不多有5年,這幾年時間也很迷茫,一點也不能確定今后的道路。下鄉的時候我一直想當個音樂家,也自學了一些音樂理論,當時也沒想到畫畫,后來成都師范學校把我從鄉下招起來了,當時學校正好有個美術班,如果是個音樂班,我肯定報音樂班了,其他的就是物理化學哪些班了,我一點都不感興趣,然后我就報了美術班,當時上課了也比較認真,畢竟當時有書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每天都在畫室畫畫。1977年的時候,考了四川美術學院。(如果當時有個音樂班,你會不會也是個音樂家呢?像馬友友那個樣子?)可能也是個音樂家,但可能沒得馬友友高級,哈哈,我覺得我學音樂還是不錯的。
投:您在涼山當過知青,條件一定非常艱苦,曾經我在閱讀王小波的作品中看到過一句話“須知參差多態乃是幸福的本源”,所以其實這種艱苦也有它的美好。
何:插隊本來應該是一個很壞的事情,在農村去,沒有職業,沒有希望,感覺天天就是混,有種蹉跎歲月的感覺,但對我自己而言,反而起了很大的作用,讓我接觸了一個曾經忽視的東西——大自然。當地的村民是彝族人,很淳樸,周圍到處是山山水水,藍天白云。對自己審美的形成也是相當重要的時期,當時也沒什么正事,時間多,很多知青把家頭的書都拿來了,包括一些很嚴肅的書,所以看了很多很多書,當時思想也單純,看完了就想問,想很多東西,慢慢的,對自己的認識也逐漸清楚,有了自己對事物獨特的看法,就想你們現在經常說的“獨立人格”,當然也沒那么嚴肅。如果沒有那幾年,可能考大學就隨便讀個專業了,或者當工人去了,可能就天天上班,哦,對了 現在正好退休,哈哈,那幾年因禍得福啊!
風格(小)
“我的東西始終不是很強烈,也不極端……我們想表現青年模糊的想法,一切都是朦朧的,并非很感傷。因為過分的苦難并不典型”。
投:看過一些您的畫作,有一種憂郁,并且哀而不傷的感覺,沒有流露過多的悲傷情緒、過多的憤世嫉俗,也沒有當代藝術猛戳的“病態藝術”,您的畫很特別,有種憐憫、同情,最重要的是有愛的感覺,好像要告訴我們什么,但又適可而止了。說說這種特別吧 說說適可而止的東西吧。
何:我的東西始終不是很強烈,也不極端,這個可能跟天性有關,想要表達的東西也很含蓄,有一種詩意的東西,一種直接的哲理性表達,讓看畫的的人可以多看一會兒,看一幅畫會看出一些新的東西來,每個人都得出不同的結論,有一種溫潤,這也是我一直追求的東西。
投:當代藝術作品中,很多年輕畫家表現出憤怒、扭曲、壓抑等等這樣的情緒,您對此有何看法?
何:我覺得這個也很正常,藝術展現了生活的各個方面,光明與陰暗,美與丑都應該同時存在,而且藝術有點石成金的效果,美丑也是相對的。我認為當代藝術不斷地開拓了畫家的題材和真正想要表達的東西,不管是任何題材,都因該尊重畫畫的人,他們只是畫了想要畫的東西而已。對于觀眾,只是看自己選擇什么位置,我選擇的是一種適可而止的美,也會有破壞與傷痛,這樣的美很真實,我眼睛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有些作品反映了中國的政治背景,我的作品從另外一個方面去表現的,好像跟生活沒有關系,其實全部的內容也來自于周圍的人和物。關于作品的變化,我自己想變就變了,差不多十年一變,80年代畫自然風景,90年代畫些當時的體驗。
投:說說畫家的“符號”,您有沒有特定的符號?
何:其實每個畫家都是由自己的符號的,只是符號的極端的程度不一樣,就像岳敏君的“大笑”系列,張曉剛的“中國家庭”,這種符號感是推到極致的。我也有我的符號,比如我的畫面只有一個人,人物氣質都很憂郁,這個也是一種符號,是一種比較寬泛的符號。好的藝術家都應該有自己的符號的,都應該有可識別性。
米修斯(小)
“她不只是一個個人,我很喜歡這種虛幻的一個形象,在我的一生中還沒有一位具體的米修斯,有時候覺得幻想比真實生活更重要。”
投:前幾天看了你創作的《帶閣樓的房子》連環畫,故事配上你的畫,有一點小悲傷情緒,但真的很美,結尾一句“告訴我,米修斯,你在哪里?”我想所有看過連環畫的人,都會很感謝您和契訶夫帶給我們的那一份沖擊內心的美好,談談您和《帶閣樓的房子》吧 !談談它為什么讓您在年輕的時候就如此著迷,并且想用自己的方式把它記錄下來, 您說“米修斯,就是我們曾經年輕過的證據” 可以說說您的米修斯嗎?
何:就是,我都不曉得為什么,對于一個東西入迷,很多時候就無法分析為什么入迷。那會兒當知青的時候,看了契科夫、普希金等很多作品,看完后我是最喜歡契科夫的,契科夫的東西有個特點,情節很簡單,每件作品都像首詩,喜歡他的敘事方法,可能是因為簡單,看了他的東西會很持久地留在自己心頭,不容易忘記,情節性的東西你看了就算了,他的就可以看很久,反復的看。看了就特別喜歡《帶閣樓的房子》,那篇用第一人稱敘述的主角是一個畫家,這個畫家其實是畫的契科夫的好朋友列維坦,我特別喜歡列維坦,這個可能是我入迷的一個原因,還有就是里面的米修斯,那個小女孩是一個很虛幻的人物,她就是一個天天讀書整天幻想,對于情節沒有任何推動作用的一個人物,里面的畫家總感覺有自己的影子,畫家入迷的東西也正是我入迷的東西,當時我看的版本是汝龍(中國文學翻譯家)翻譯的,我自己認為他是中國特別好的翻譯家,看過很多版本的契科夫,還是喜歡他翻譯的,王小波也說過,中國最好的問題都承載于翻譯家。中國有個特有的情況就是“文革”,受了很大的政治壓抑,“文革”讓很多作家沒有了自己的創作,他們就都去搞翻譯了,搞翻譯反而放得開些,有些朋友就說中國最好的作家其實是在搞翻譯。當時重復看那本書看了好多遍,最后都背得到了,那段時間每天就會從那本書派生出來很多想法,就想畫出來了。喜歡最后那句話:米修斯,你在哪兒?這部作品代表了一些理想性的東西,理想的消失,又重尋理想的過程,很美好。
這是一個綜合形象,喜歡她也是因為她的不具體、虛幻,就像年輕時的一種幻想,人處在大自然中看到一些跟自然界很和諧的事物,產生的一種人物聯想,她不只是一個個人,我很喜歡這種虛幻的一個形象,在我的一生中還沒有一位具體的米修斯,有時候覺得幻想比真實生活更重要,至少對于我來說是這樣。
女人(小)
“女人是造物中最美的形象,這種美很廣義。”
投:您的作品中出現過很多女人,并且非常美麗,也很憂郁。女人體本身就是上帝創造的藝術品。
何:我很喜歡畫女人,女人很豐富、很有趣,我也畫過風景,但最終還是覺得女人是造物中最美的形象,這種美很廣義。
投:什么樣的女人能稱得上美?
何:很廣泛,年輕就是一種美,青春就很美,有些人老了也有一種獨特的美,就像杜拉斯寫的《情人》開頭就說:年輕的時候我就認識你,那會兒人們說你很美,但我更喜歡你現在備受摧殘的容顏。什么是美?我覺得美了就是美了。
孤獨感(小)
“契科夫說過:坐在一個人面前聽他滔滔不絕,突然覺得像面對一片沙漠。很有共鳴。我覺得內心充實的人,都應該很享受孤獨。”
投:我覺得“孤獨”這樣一種感覺也經常出現在您的作品中,我曾聽過這么一句話:“孤獨是一種圓融的高貴”,我相信內心豐富的人是享受孤獨的。有人說,藝術就是作者自己,就是作者生活于那個世界獨特的自我。您也說過“我的內心始終處于孤離狀態”。能否說說您對于“孤獨”的看法呢
何:嚴格說來每個人都是孤獨的,就像我們現在的溝通,都是表面上的,你不曉得我現在內心在想什么,我不曉得你內心真正在想什么,這樣說我就覺得每個人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在我畫畫的過程中,孤獨感非常重要,讓自己沉浸下來思索一些問題,經常一些思索的問題也會畫在畫面上,這也是我享受的一些東西。
平時一個人就聽聽音樂、看喜歡的電影,我偶爾還是會跟朋友一起聚一哈,多數還是自己一個人呆著,經常一個人在這兒,看看天色見見暗下去,傍晚鳥在叫,看會書,聽會兒音樂,思考些問題,也經常只是發呆,也有時候一個人開車出去,看人群中的人,千姿百態的表情,會想為什么會有這些表情存在,我覺得很有意思。這樣的生活過得很充實,也很滿足一個人的生活,一點都不孤獨,有時候參加一個活動或者很多人的場所,反而覺得很孤獨。
想起契科夫說的一句話:坐在一個人面前,聽他滔滔不絕說的時候,突然覺得像面對一片沙漠一樣。很有共鳴。我覺得內心充實的人,都應該很享受孤獨的。
寫作(小)
“我還是想養成寫作的習慣,確實很有意義,他會記下很多某個時段的感想,這個很有趣。”
投:您寫過一本書,2011年在三聯出版的《天生是個審美的人》,可以看出您的文筆很好,就像您在書中說的“對優雅的迷戀從一開始就折磨著我”,可見你不管對畫還是文字都有很高的要求。人如其畫,其實文字相對于畫,可能會更直接的表達出一些東西。并且聽說您很喜歡詩歌,那么 ,您有沒有想過有機會的話以出版的方式繼續寫下去?
何:其實這本書里面好多文章現在看可能都看不下去了。這本書出了后還是很多出版社跟我約稿,但我沒有稿子,很多畫家都有寫作習慣,我就沒得寫作習慣,朋友就跟我說你每天寫一千個字,慢慢的書就出來了,很多時候天天也是混過去的,時間就過去了,把那個時間利用起來,寫點東西,我也想這樣未嘗不可呢?我現在就在慢慢形成這個習慣,每天寫點東西。《天生是個審美的人》這本書看著挺厚,其實很多都還是湊上去的,我這輩子到現在為止寫的最長的文章就是15000個字,寫了20多天,所以我覺得我寫東西還是很吃力的,哈哈,跟那些作家比我就太遜了,叫作家寫一篇序言兩三千字連熱身都不夠,我就惱火了,我還是想養成寫作的習慣,確實很有意義,他會記下很多某個時段的感想,這個很有趣,有些想法沒有及時記下來,轉瞬即逝就忘了,很可惜,我想以后準備個本子,隨時寫,現在本子也沒買,就在手機上寫,當過段時間回來看當時寫的東西的時候,別有一番味道。
投:你在書中說:“人們總喜歡在標題上玩花樣,以為樹起了一個思想的路標,卻忘了這一來又把腳伸到文學的褲子里面去。也許,本來我準備面對赤裸裸的真實,但最后還是忍不住往詩的裙裙上扯了一塊布來遮遮掩掩——結果是暴露了自己的不真實。我將時時想起那位不知名的農民,我的第一位觀眾。他曾提醒我:要更誠實一些。”說說您怎么給作品取名的吧?
何:這個故事是關于《春風已經蘇醒》那張畫的,當時一個當地農民看到這幅畫就說一只狗和一個人,但是我取了一個很文藝的標題《春風已經蘇醒》,我自己也很喜歡那個標題,有時候我也在想標題和畫的關系,如果沒注意到分寸,標題就很矯情,就像企圖為你的作畫賦予更多的東西,有時候我就在想標題簡單一點會不會更好,它不應該是一個引導人們去看畫的工具,它只是一個代號而已,可能跟畫沒有任何關系,很多國外的畫名就是畫什么取什么名,比如把你現在畫成畫,名字就叫做《手里拿著書的女人》,如此簡單。我下標題有兩個原則:一、不要試圖去引導觀眾;二、畫面是什么,標題最好就是什么,不要玄乎的標題。不必太在標題上下功夫了。
包容(小)
“現在慢慢接受灰色了。但我覺得年輕就應該有段時間是非黑即白的!年少輕狂是人類很重要的財富。”
投:“曾經年輕過,這事兒真他媽的奇妙”,如今的您看自己年少輕狂的時候是怎么個感受呢?
何:有些很可笑,當年剛去美國的時候經常寫信給春芽和呂澎抱怨,抱怨美國的商業時代,當時我簡直受不了。隨著年齡大了,對于這些也覺得正常了,現在也處在一個商業時代中,藝術也商品化了,當時太極端了太偏激了,眼界沒有打開,隨著年齡的增加現在心態很平和了。
當年年輕對自己也很苛求,想什么都做的最好,對周圍的人也很苛求,遇到不喜歡的人,就直接采取很極端的方式——完全不理會。現在慢慢的很多東西都可以接受了,包容的事物越多,自己也會輕松許多,原諒自己也原諒別人,改變了很多,也可能是變消極了。但我覺得這個還是很符合人性的,人性本來就很復雜,自然也很復雜,整個世界也很復雜,不能用非黑即白來看這個世界,年輕的時候都是非黑即白的,有很多道德評價,現在更多地就是客觀地接受一些東西,任何東西都是有兩面的,或者三面,第三面就是灰色地帶,現在慢慢接受灰色了。但我覺得年輕就應該有段時間是非黑即白的!有一句話說:年輕的時候都不想當一個革命者的話,可能就是個側頭側腦[??]的壞蛋。年輕的時候有過非黑即白的都是有理想有夢想的人,年少輕狂是人類很重要的財富。
投:“物質文明的進步并不總意味著精神文明的進步。”看到這句話,我就想到了如今的中國。
何:物質文明進步了,會促使精神文明的進步,僅此而已。肚子沒吃飽,哪兒有心思去談精神,一個畸形的社會,也不會有一個常態的精神文明,二者永遠不能畫等號。金錢跟精神也不是完全成正比的,就像現在中國大量的暴發戶,素質可能比成為暴發戶前更差,他們經常用踐踏別人的自尊來提高自己的自尊,富二代也有些會出現這些現象,富三代富四代可能就好了。最終會物質文明跟精神文明的差距越來越小,但始終不會相等。
強迫癥(小)
“我畫畫有極端強迫癥,畫面有一點不舒服,我就不會離開這個畫面。”
投:您有強迫癥沒?
何:有!畫畫有極端強迫癥,畫面有一點不舒服,我就不會離開這個畫面,其實有時候它的那點變化只有我看得出來,任何人都看不到,但我還是看不下去,不改會很糾結。
曾經有一次在這畫畫,畫完了,就走了,車子都要開回家了,我突然想到畫面有一點自己不滿意,沒辦法只有開回畫室,所以我不能住到畫室,簡直沒辦法睡覺,太糾結了。生活生到沒得,水的很!
投:可以告訴我們您的作息時間嗎?一般幾點起床?幾點睡覺啊?當然這是您的隱私。
何:我的作息時間你們不要學哈,一點都不健康。晚上兩三點睡覺,中午起床,我是歐洲時差,跑到歐洲去完全不倒時差。
宿命感(小)
“我有點相信命運。”
投:您相信命運嗎?或者說您是否認為人生來是有其使命的
何:我有點相信,我總感覺一個人一輩子走的路不可能回頭,這個就像一種宿命,比如你今天來采訪我,你明天來采訪我發生的時候就完全不一樣了,我們的交流也許又不一樣了,一旦發生了,就永遠定下來了,抹不去了。宿命包括了太多的變數,這個變數是我們無法預知的。
愛好(小)
“我決定照自己的路子走下去,不按革命前輩們‘畫廊——紅光亮——綠卡的模式生活,我這把年紀,應該保持晚節了,如果失敗,起碼還有火鍋等著我你說是不是?”
投:生活在成都這樣一個地方,愛吃火鍋還是冷淡杯呢?
何:都還不錯,哈哈
投:平時會下廚嗎?
何:完全不會做,面都下不好。
投:娛樂盛行的時代,您看電視嗎?對哪些感興趣?
何:要看,喜歡看國外的電影,中國電視劇也要看,喜歡看《新三國》,《蝸居》也看過,我看得下去的都會看,我不挑。
投:談談你喜歡的音樂吧,喜歡搖滾、雷鬼還是肖邦莫扎特?
何:古典音樂。也接受其他很多音樂,但不聽搖滾,太鬧了,我老了,哈哈,音樂上的代溝很明顯啊。
TIPS(欄)
何多苓一幅作品五年升值逾7倍
2011年北京保利秋拍,推出了1984年何多苓與艾軒合作創作的《第三代人》,并以2875萬元的高價成交。相比該作品2006年秋拍的價格——330萬,增長了7倍多;相比2003年嘉德春拍的價格55萬,則增長了51倍多。
《第三代人》的高回報率來源于多方面。其一,此畫是何多苓與艾軒兩位中國當代實力派畫家合作的作品。這類作品在中國當代繪畫史上并不多見。其二,畫中所表現的人物均是他們身邊的朋友或同學,其中有多位已成為知名人士:著名畫家張曉剛、周春芽、女詩人翟永明和建筑師劉家琨等等。讓這幅畫成為難得的“預言式”名人畫像。其三,作品產生的年代是中國改革開放初期,是對青年一代知識分子精神面貌的一次紀實性表現,具有一定歷史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