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

杭大慶

不到7歲的兒子上一年級，我有時沒空接他，只好讓年已七十的老母親去接。一天，天很冷，母親接了他后帶他去超市，我去找他們，突然看見了一個很溫暖的鏡頭：兒子快步跟上奶奶，攙起了奶奶的手，一個那么老，一個那么小，兩人相依相偎，那么親，那么近。我一時竟愣在那了，要知道，兒子原來有點怕奶奶，從沒和奶奶有過親近黏糊的舉動。我在后面看著這一老一小，很欣慰很幸福。兒子，不知不覺間長大了。

長大的孩子，會時不時給大人帶來驚喜，每一個小小的細節，都值得長久地品味、慢慢地享受。前兩天，我吃飯的時候被魚刺卡住了，放下碗到廁所去咳吐。沒想到，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兒子發現了，立刻跟過來，仰著頭，關心地說：“爸爸，怎么了？沒事的，把它吐出來就好了。”我摸摸他的頭，心里一陣欣慰。

妻子很要強，事不如意往往大發雷霆，我總是讓著她。有一次，她把我當月的工資全部要去做生活費，后來因為一些家庭瑣事不開心，就讓我走，我說我走可以，你得給我點生活費，不然，我在外面如何生活。她說，你不是有股票基金嗎，可以賣啊。我說今天是周六，賣不了，即使賣了，也得三天才能拿到錢。兒子一直在旁邊看著我們，看到他媽媽堅決要我走，又不給我錢，就轉身去了書房，從他平常舍不得動的小錢罐里倒出一把硬幣，遞給我說：“爸爸，給你。”我眼里頓時一陣濕潤，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因妻子而起的酸楚，更有因兒子的體貼關愛帶來的溫馨和甘甜。

現在的兒子，已不是一個只知玩憤怒的小鳥、植物大戰僵尸的小屁孩了，我們在某一天、某個時刻，會覺得他突然懂事了，懂事得令人感動，但其實，在我們不注意的一天天里，他一直都在成長。

而回想已屆不惑的我，是否長大了呢？自己的生活還常讓母親操心，讓母親心里不踏實，可對母親的需要、母親的疾病，我又主動做了什么？經常過問她的生活、經常帶她陪她去醫院檢查了嗎？和兒子相比，已經老大的我，是否有愧呢？

我不能只看到兒子在慢慢長大，而放任自己的心靈總是停留在不成熟的階段。我，也該從兒子的成長中受到教育，跟著兒子一起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