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溫布爾登網球公開賽的決賽已經過去幾天了,安迪·穆雷依然沉浸在勝利的喜悅里。四次闖入決賽后,他終于戰勝了偉大的費德勒,第一次舉起了大滿貫獎杯。
他回到薩里,那兒的樹蔭下有他和女友金·西爾斯共同的家。一起的還有他們愛犬,邊境梗麥吉·梅和拉斯提。在這座價值500萬英鎊、有六間臥室的豪宅中,唯一重要的事是在中央球場取得勝利。七月夏夜的回憶是如此美妙,直到此刻他模糊的頭腦才清晰起來:安迪·穆雷是溫網冠軍。
然后,像所有拙劣的劇本一樣——他醒了。一個夢,潛意識的惡質玩笑,虛幻的午夜狂歡,醒了。
如今,穆雷可以微笑著描述那場夢境。在糟糕的頭兩個月后,25歲成為他的黃金歲月:先是奧運金牌,接著在美網法拉盛加冕大滿貫,然后在2013年初澳網中殺入決賽,將ATP排名提升至生涯新高的世界第二。然而,即使如此,即使此刻我們坐在他邁阿密越冬別墅的攝影房內,和煦可愛的午后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那場夢依舊如生動如新,將我們帶回那個充滿疼痛的夏日清晨。
“所有細節,我都還記得一清二楚。”他笑著說,露出牙齒。“在夢中,我如何贏下了決賽,把獎杯抓在手里的感覺,那種心情……我是冠軍。然后我醒了過來,瞬間意識到剛才的一切是夢。非常逼真,但依然是假的,那一刻我真的非常、非常沮喪。”
創傷可以愈合,殘酷的記憶卻不會消失。無論如何,在溫布爾登與挑戰者杯擦肩而過,已經成為穆雷關于失敗最難釋懷的回憶。不僅僅因為那是溫網,也不僅僅因為那已是第四次大滿貫決賽的失利,最深的痛楚來自他已竭盡所能。窮己氣力、技巧,打出了前所未有的精妙回擊。將一切都傾注在賽場上,卻發現依然不夠。
有一個念頭揮之不去,心中翻攪:也許他永遠都不會足夠好。
“第一次失去大滿貫,我才21歲,仍在上升期。輸掉美網并不特別難過,倒是打進決賽已經很開心。在那以后,我越來越了解到這項運動的歷史,隨之意識到在這樣的大賽中對決如此天賦優越的對手意味著什么,心態就起了變化。輸球后站在溫布爾登的看臺下往上看,那里有你的整個家族,整個團隊,你會覺得自己辜負了所有人。”
然而,就像人們常說的,重要的不是有沒有跌倒過,而是能不能重新爬起來。穆雷做到了。“做夢的那個早上,正好是我恢復訓練備戰奧運的第一天。它成了我的動力,激勵我練得更狠,做得更好。從那天起,我打出了最好的網球。訓練場上的每一次擊球都讓我感受到自己提高,這是我第一次如此積極地面對大滿貫失利。”
欲知后事?他大可悠然自得地呷一口無醇香檳(雖然他其實并沒有),透過勝利雪茄的輕煙靜待……歷史自會為你陳說。正是從這里起,故事變成了歷史:他沒有辜負任何期待,優秀得足以讓夢想變為現實。與夢中“預演”的唯一差別,就是這一次沒有激烈的慶祝——那不是穆雷的風格。他說:“在經歷了至今為止的職業生涯后,我終于再不必為他人的期待焦慮,這感覺真好。就好像開啟了自己生涯的第二程,這一次可以專心于其他目標,不變的是繼續向前。”
2013年版的安迪·穆雷,給人留下第一印象的是他超凡的自在。T恤,運動鞋,寬松的阿迪達斯運動褲:委婉一點,這身行頭大概算是“沙發風尚”,然而穿著它的主人鎮定,灑脫,悠然;甚至稱得上健談。我們海闊天空地閑聊,話題從大屏幕中播放的皇馬VS曼聯歐冠聯賽、重量級拳擊(他與大衛·海耶是密友),一直到喜劇鬼才威爾·費雷爾和他家狗狗的排泄紀律(“從倫敦搭乘飛機到邁阿密,一路上都沒有撒尿——驚人的憋尿能力”)。他常常微笑,不時大笑,有一種仿佛羅蘭加洛斯的泥土般干巴巴的幽默感,那些流行的描述顯然出自誤解——眼前的安迪·穆雷既不憂郁,也不陰沉。好吧,也許確實有點陰沉。對此他這樣解釋:“我的聲音聽起來比較平板乏味,不過它就是這樣的。我覺得,一個人的內在與聲音或穿著無關。”
外貌也許確實不意味什么,但今日的穆雷,看上去較2005年初登網壇的樣子變化良多。眼前的男人顴骨很高,直如斧鑿,軀體精干。清晰的身體輪廓是嚴格鍛煉的成果,周身線條鮮明得堪比圍繞球場的鐵絲網格。膚色介于深粉與淺棕之間,看起來非常健康,泛著微微的光澤。而剛出道時的穆雷消瘦又蒼白,看上去敏感而易激,仿佛一個壞脾氣的少年人,挾著滿身戾氣就闖進職業競技的世界里(當然了,少年人都是滿身戾氣的壞脾氣,不過他們中的大多數會把它傾瀉在中央商場而非中央球場里)。
沿著時間軸繼續回溯,這次定格在鏡頭中的是一個蘇格蘭小鎮的男孩。他在鄧布蘭長大,同樣是啟蒙教練的媽媽認為“資質平平”。茱迪·穆雷曾是職業網球手和優秀的教練,對選材頗有心得。在她看來,安迪甚至不及自家年長15個月的哥哥杰米。然而,集中力和協調性的劣勢并非不可彌補,幫助小安迪做到這一點的,是燃燒的斗心與戰意。他堅持下來,在八歲時贏得第一個冠軍(索利哈爾區十歲以下兒童網球賽)。為了獲勝他揮拳、咒罵、給自己鼓勁,這些習慣統統都保留了下來,至今仍時時上演。自那時起,無論面對作弊的同齡孩子還是咆哮的對手家長,他從不畏懼。這份早熟來自父親威爾的教導,每次送別兒子出門參賽,他都告訴安迪:“放手干,讓他們都見鬼去吧。”這個頂著淡金色刺毛頭的男孩子伶牙俐齒,笑容淘氣,活像蘇格蘭土生土長的巴特·辛普森(辛普森迷們記得巴特是怎么說的吧,“我可不是書呆子,我只是個不想動的運動家。”),卻就要走上成就偉大的道路,一往無前,不可阻擋——無論那是九歲時父母離異的創傷,還是鄧布蘭槍擊案留在心里的陰影。1996年,當地一名童子軍訓練營的組織者闖入穆雷兄弟就讀的小學,持槍射殺了16個孩子與1名教師。兇手湯馬斯·漢密爾頓甚至與穆雷一家相識。整個小鎮都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中,這也就不難理解,長大后的穆雷依然對這個話題回避不及。自傳《長大成人》中,他罕見地提起這一事件,稱自己對當日的記憶淡薄,更不愿回想。然而,慘案不曾消磨他對家鄉的愛,他的外公外婆(羅伊與雪莉·歐斯金夫婦)現在仍于此居住,穆雷最近更斥資180萬英鎊,買下哥哥曾經的婚禮舉辦場地——克羅姆利克斯莊園酒店。去年九月美網奪冠后,最讓他自豪的,就是回家時受到的狂熱歡迎:這一次,他讓鄧布蘭的名字與光榮和歡樂聯系在了一起。
談到當時兩萬人的歡迎人群,他說:“我不知道會發生什么,我不常回去,所以無法預料會有多少人來看我,場面會不會很熱烈,我會是什么感覺。結果我見到了許多學生時代的老朋友。我們一起走在家鄉的大路上,穿街過巷,閑談聊天,那是我最開心的時刻。”
這樣衣錦還鄉,可有宣泄情緒的意思在?“不,不是那樣的”,我的問題令他不悅。“自成為網球手的第一天起,我就為給家鄉增光而努力。我不覺得輸掉美網,他們對我的感情就會改變。我只是高興自己贏下了比賽,讓大家可以為之自豪。”
整個訪談中,穆雷吐露最多的心緒,就是不想輸球讓人失望。輸了的時候,他會覺得辜負了家人,朋友,團隊,故鄉,甚至不相干的人們的期待。獲勝時則與之相反,最希望與自己重視的人們分享。在像網球一樣的強調個人對抗的領域里,這種感恩之心尤為珍貴。穆雷有一種真誠的信念,那就是如果沒有這些年來獲得的支持,他不可能走到今天。如果不是爸爸媽媽尊重他的決定,在2002年支付高達每年25,000英鎊的膳宿費,把15歲的幼子送到遠在西班牙的桑切斯·卡塞爾網球學校,可能我們根本不會獲得機會,像今天一樣分享他的網球故事。
“離家最初的十來天很艱難,但適應后我就愛上了那里的生活”穆雷的言辭很熱切,“被催逼著成長的經歷幫助我度過從業余到職業的轉型期,但最重要的是,那段時光本身無比美妙,這大概是我職業生涯中最棒的選擇。”
在穆雷橫空出世前,蒂姆·亨曼是整個英國網球界的希望之星。回憶起與后輩的初遇,他說:“距離我們見面大概還有一年的時候,我就已經聽說過安迪的名字。當時圈內人就都說穆雷非常出色,不是因為他某個環節做得比別人好,而是因為他具備極佳的比賽閱讀能力,總能在恰當的時機揮出恰當的一拍。何況他有拼搏的精神,那么年輕,已經通曉取勝之道。當然,他的動作和球風仍有不足之處,但對于一個15歲的孩子,有這些問題很正常。”
戴維斯杯代表隊中,他們終于見面,然后很快成為朋友。據穆雷回憶,他對當時的英國頭牌心存敬畏,進入職業選手們的世界也叫他心中打鼓。亨曼卻對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的心目中,年輕的蘇格蘭人恭謹有禮,對球場內外的事都滿懷求知的熱忱。亨曼就像一個導師,有著許多可供穆雷學習的東西,尤其是那與媒體周旋的技巧:不要說真心的話,而要說得體的話。
這就可以解釋,穆雷為何總面對麥克風時心懷戒備。他的表現說不上木訥,也愿意回答所有的問題,卻總透著政客式的謹慎氣息。你可以問他怎么看費德勒糟糕的發型,或者要求對納達爾過于發達的右臂肌肉發表看法,他一概應以心領神會的笑容,挨個作答,禮數周到:并非未覺察到送上門的話頭,卻選擇繞開,不愿奉陪。他保住了內心世界的秘密,不與人話柄的代價卻是生硬地不近人情。這門課出師不易,穆雷要學的還有太多。
我問亨曼,能不能說,穆雷的刻意沉默都是他的錯?亨曼哈哈大笑,“你瞧,網球運動員們被盯得如此緊,以至于你根本不能分心。你得百分之百地投入到在做的事情中去。與球員時代的我相比,安迪要性情激烈得多,于是難免踩到雷區,與媒體發生沖突。我曾經想,穆雷年少時,大概把這看做打仗,并且志在必得;而現在,他明白了。這場仗,根本就不值得去打。”
亨曼特別提到了一件已被湮沒的舊事。19歲時,穆雷接受了《每日郵報》記者德斯·凱利的專訪。在圍繞2006年世界杯話題談笑風生的輕松氣氛里,穆雷打趣道,他打算在每一場比賽中支持英格蘭的對手。很快,他被渲染成蘇格蘭民族主義者;外公外婆和女友都是英格蘭人且自己就住在英格蘭的事實沒能幫到他,只給這一判斷又加上定語:“兩面派的蘇格蘭民族主義者”!這就像個笑話,但穆雷可笑不出來。從此,他對英倫媒體的不信任感根深蒂固。我感到非常遺憾,難道他不覺得媒體比那時候更喜歡他了嗎?
穆雷陷入了深思。“這個問題很棘手”,他最終開口了,“作為運動員,我要做的全部就是盡己所能地成為一名優秀的網球手。是否受人喜愛與這個目標并沒有關聯。然而,坦誠地說,經過這些年,我已經明白自己不會在發布會上或者采訪中妙語如珠。我盡量說真話,但它們會很無趣,因為我不想被卷入任何風波。我要說的是,我并不是很多人想象中那樣的。”
這種誤解會困擾他嗎?“不,如果有一天,我身邊的人開始說我變了,變成了一個混蛋,或者別的什么,那我才會感到困擾。這才是需要嚴肅面對的事。電視無法告訴你一個人到底是怎樣的,攝像機可以輕易地誤導你,欺騙你。事實上,逗人高興并不太難,而實事求是要難得多。”
我好奇,如此防微杜漸地塑造出“溫吞無害”的形象,是不是很累?
“現在不會”,他拿出一副事實如此的口吻。“頭幾年就和你想的一樣,學會面對公眾很不容易,要專心聽提問,精確地組織語言,同時確保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會冒犯任何人。”
諷刺的是,唯一的犧牲變成了他自己。幾年來,他小心地封閉起內心,不挑起爭議,所要承受的壓力與期待卻并不會因此而不再增加。結果是他在輸球后哭,在贏球后也哭。去年,當他終于在溫網的中央球場對盤問不休的蘇·貝克情緒失控時,這就像迪斯尼電影終于演到了高潮:原來他也是人,不是死氣沉沉的機器人。最終,當他不加掩飾地宣泄情感,許多質疑者反而為之倒戈。
如果說建起心靈的壁壘是不得已而為之的防御,把身體鍛造成堅強的武器就是穆雷自主發起的進攻。正如亨曼指出過的,剛剛邁入職業門檻時的穆雷問題多多:為什么耐力不足?為什么會抽筋?是不是打得太保守?是不是不夠有侵略性?球風還能改進嗎?所有這些的關鍵不僅在于身心的成熟,更重要的,是全面改進比賽的愿望。
為了“擁抱網球運動中身體對抗的一面”,他請來前草地網球協會教練杰斯·格林,為他管理身體,強化力量。作為體能教練,格林每年訓練穆雷35周,幫助他增肌,塑形,提升體能——把體格從苗條的超中量級改造成結實的次重量級,同時又保持原有的迅捷輕盈。
開始健身訓練以后,格林贊美穆雷“認真而狂熱”。然而,真正打動他的是年復一年,穆雷不但沒有松懈,反而愈發刻苦。“我曾經以為這不會發生,但事實如此。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變得更專注,更注重成效了。與此同時,私下里的心態則越來越放松,我想前段時間的成功推動了良性循環。”格林這樣說。
蝶變的起點是倫敦奧運。輸給費德勒僅僅數周后,穆雷回到了盛裝的溫布爾登,半決賽擊敗世界第一德約科維奇,決賽橫掃費德勒報仇雪恨,摘得奧運男單的金牌。未及一月,又登頂美網,贏下自己的第一個大滿貫。回憶那段驚心動魄的日子讓穆雷笑了起來,神情自豪:“美網是一項成就,是我拼命努力后的回報;但奧運是一整趟完美旅程。”
然而,大滿貫的噩運終結后,穆雷最多感到的是如釋重負:“奪冠當晚我并不特別興奮,直到過了大概四五天,終于開始有了實感。”
你,安迪,不興奮?難以置信。他又笑了:“我知道你不相信。決賽后我睡不著,就那么坐著,心里幾乎一片茫然。但一回到家,一躺到自家的床上,我開始回過神了。我和朋友們開了個派對,打網球認識的人也都來了。那天我很開心,和他們在一起分享讓勝利的喜悅變得深刻了。”
這場勝利還為他贏得了許多大人物的心。在紐約,半決賽后的新聞發布會上,蘇格蘭貴族肖恩·康奈利與阿歷克斯·弗格森不請自來——“這很棒,不過也挺超現實。見到他們后,我媽都喝多了。”還有凱文·史派西,他已經陷入了“穆雷狂熱”:“我不知道骨肉皮(狂熱的粉絲,尤指迷戀并跟隨流行樂團的少女)是怎么定義的,不過自在倫敦成為安迪的球迷以來,看著他不斷成長,我恐怕已經淪為她們同類了。”
盡管身份顯赫,史派西在法拉盛見到穆雷時,第一個念頭是不想打攪他。“我很清楚,我不想成為一個要他打起精神應付的煩人家伙。但他人很好,說了很多贊美我電影的話,對我非常大方友好,我很感激他。后來,我們又在一些場合打過照面。”
盡管擁有了名人的賞識、暴漲的人氣和實至名歸的網球成就,穆雷依然是那個真誠而有禮的年輕人。面對一切紛擾,他放在第一位的永遠是“摒棄一切消極影響,努力打網球”。顯而易見地,他長大了,增添了智慧。也許他還愿意分享自己內心的變化:除了不變的渴望,現在的他有更多幸福,更少焦慮,并且毫無疑問地,更加充實。
網球以外,穆雷過簡單的生活:和女朋友閑逛,遛狗,喜歡電視劇集《抑制熱情》和《辦公室風云》,去看所有能看的球賽(“我是西布尼安俱樂部的球迷,但在英格蘭的主隊是阿森納”),并癡迷于卡丁車。他給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我可是很認真的,我有賽車鞋和專屬頭盔,背面漆著神秘試車手斯蒂格”。那么,重返樂壇呢?
穆雷發出了悲鳴,而英劇《加文與斯泰西》的主演詹姆斯·柯登在世界某處偷笑。托了他2010年世界杯期間訪談節目的福,全世界都知道了穆雷在一首叫《自傳》的歌里,給雙打天王布萊恩兄弟伴唱rap。他繼續哀嚎:“太可怕了,我不過是在辛辛那提的萬豪酒店里用一個小麥克風對著一只小錄音機來了那么一段,結果你們到現在還記得。”
詹姆斯·柯登和穆雷在一次運動慈善募捐結上為好友。我撥通他的電話,柯登絲毫不同情好友的遭遇:“我愛安迪,不過我想他永遠都不會原諒我讓那個錄音重見天日了。但是,嘿,是你自己把它錄了出來!誰沒干過些傻事呢,別逃避呀。溫布爾登,大事發生。手筋欠抻,頭腦發昏。”
雖然在音樂品味上有些分歧,柯登像其他受訪者一樣,對穆雷贊不絕口:“他無與倫比,但最吸引我的,是他如此無私。我遇到的體育名人中,再沒有一個像他一樣低調謙遜、禮貌真誠。”
但是,在這一切之下,穆雷到底有著怎樣的內心?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我個性隨和,喜歡熱鬧,享受和朋友們在一起。剛成為職業選手時,孤獨感常困擾我,但現在這都過去了。在球場上的我總是充滿決心和斗志,但私下里并不暴躁易怒。有些人可能覺得我好斗,尖刻,可我這輩子還沒有揍過任何人。沒錯,我總是給自己施壓,總害怕輸球會讓人們失望,但這就是我的性格。”
“人們恐怕不能理解,我對溫網的感情有多深,”蘇格蘭小伙說,“我想贏得溫網,我做夢都想拿下溫網。我不知道這是否會成為現實,但我會盡全力去爭取。我覺得自己會贏嗎?當然,我會贏。”
終于,穆雷在這個夏天結束了整個英國延續了77年的等待。他向世人宣告,能夠以耐心、堅韌、體能和信念擊垮對手意志的人,不只有德約科維奇。穆雷終于證明了自己的鋼鐵意志。同時他也讓我們看到,當費德勒漸漸老去,納達爾傷病纏身的時候,德約科維奇不是唯一站在網壇巔峰的人,在他身邊已經出現了一位永不退卻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