壟斷“第一現場”

許悅

出于成本等原因，內地電視臺無法收集來自港臺的第一手娛樂新聞。而東星娛樂所提供的及時且完整的新聞素材，則彌補了這個缺失。

明星在接受采訪時，總會被一大堆帶有各個媒體Logo的話筒圍繞。當你看到這一幕，除了羨慕明星的高曝光率之外，是不是也在暗自佩服這些記者的敬業呢？

如果你這么想，就錯了。事實上，提供這些話筒的，是一家叫東星娛樂的公司。在娛樂新聞圈，采訪外包已經不是新聞，舉牌才是。東星從事的，正是這個業務。他們用一個更加專業的名詞來定義這個業務：秀標。

秀標本身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它對操作者的唯一要求就是要在正確的時間出現在正確的地方，然后讓那些明星和話筒一起對準鏡頭。但矛盾在于，娛樂新聞多發生在臺灣和香港，讓內地新聞記者第一時間出現在這些地方很不現實。于是，讓港臺的娛樂新聞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自己的新聞節目中，成了內地電視臺的一個剛性需求。

東星利用這一點，宣稱自己能提供完整、及時且沒有任何品牌痕跡的素材。它目前為每個客戶提供三個小時的采訪素材，但最后能進入公共視野的往往只有十幾分鐘。

東星娛樂2001年成立于香港，創始人是一個名為謝健東的失業攝影師。它最早只是為內地媒體機構提供港臺娛樂新聞素材，但由于內地政策規定，境外娛樂新聞的播出時間不能超過整體節目時間的三分之一，而剩下的時間同樣需要內容來填補。因此內地的娛樂新聞采訪很快也成為東星的業務之一，2004年，它在北京成立了分公司。

2006年下半年，東星娛樂接到騰訊和網易的委托，要求其在采訪的時候在話筒上貼出它們的Logo。但這個免費服務很快因為紛至沓來的類似委托而變成了一項收費服務。目前東星娛樂以年費的方式讓申請這個服務的媒體競價排名，出價高的媒體就能得到更好的曝光位置。

12年后，這家公司的客戶超過100家。從香港的亞洲電視（ATV）、NOW TV和《大公報》，內地的北京臺和大部分省份的衛視，再到新浪網、樂視網和優酷土豆。它每天往在線資料庫更新超過1000張明星新聞照片和3小時左右采訪視頻，年收入超過千萬元人民幣。

東星的主要目標客戶是門戶網站等新媒體，也正是這群客戶打破了“非正規新聞記者不能舉牌”的規定，讓自己的Logo出現在東星的話筒上。“這些網站都強調黏合度。受眾在一個網站里老能看到別處看不到的東西，自然就留在這里了。”北京東星娛樂總裁王廣平說，四大門戶網站每天的娛樂新聞頭條圖片都來自東星。

和電視臺這種機構不一樣的是，時效性被網站提到空前重要的位置。東星規定照片從現場拍攝到上傳至數據庫不能超過15分鐘。一般情況下，記者可以在3分鐘內完成圖片上傳。在最近一次器材更新中，東星購買了帶有Wi-Fi功能的佳能單反相機，可以在拍攝的同時通過電腦同步傳上服務器，節省過去需要人工插卡上傳的步驟。

東星包辦這些初期采訪的結果，就是電視臺等媒體機構娛樂部門的進一步萎縮。香港的電視臺營收最近幾年都沒有明顯的增長變化。以TVB為例，財報顯示過去五年的全年營收均在50億元港幣左右。2013年，在TVB成為東星客戶僅僅半年之后，它就撤掉了自己在內地的娛樂新聞制作團隊。更早之前，香港《大公報》撤掉了自己所有的娛樂攝影記者。

盡管會給客戶提供圖片、視頻、專題策劃甚至是文字，東星仍然認為自己僅僅是新聞機構的補充。“我們的內容足夠支持一個節目，但我們不是欄目。”謝健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