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婧

洗澡是個大雷區(qū),洗著洗著,三觀漸漸離我而去了
有次,學校組織大家去阿姆斯特丹,到了城區(qū),幾十號人沖進旅社,安排好房間一看,竟然是男女混住以及男女混浴。煙霧繚繞的公共澡堂大學是有的,可那也是男女分開的呀。晚上洗澡時,我聽著隔壁間男生忘情地歌唱,蹲下來揀塊香皂就能看到他結(jié)實的小腿上茂密的腿毛,我洗著洗著,三觀漸漸離我而去了。
在瑞士的因特拉肯,照例住青年旅社,名字叫做Happy Inn, 的確挺happy的,大廳就是個Pub,周末晚上演奏到0點,音箱就設(shè)在我房間正下方,震得我小心臟都蹦出來了。洗浴設(shè)施也很幽默,廁所是感應(yīng)燈,設(shè)在淋浴房外,也就是說進去洗一會兒它就會因為感應(yīng)不到你而自動滅了,一片漆黑之下,不管你洗到什么程度,都要出去大幅度晃動一下你濕噠噠的身體,證明你的存在,并且燈一亮,你就會通過鏡子看到自己的衰樣。
可是這些,都不能阻止我對青年旅社的愛。
我的第一次青年旅社經(jīng)驗,給了瑞士。那是個冬天,晚上7點多到策馬特——一個黑漆漆、很安靜的雪山小鎮(zhèn)。一進青年旅社我對掌柜的說,我訂了兩天的房。正準備拿出護照核對入住,掌柜的卻說,你快去吃飯,我們的免費晚餐還有三分鐘就結(jié)束了。一進門就讓我去吃飯?什么情況?我問,不用先確認信息么?她說,不用,你先去吃飯,吃完了再下來。好吧,反正我也餓了,把包和衣服往大堂一丟,屁顛屁顛地上樓覓食。廚房的大媽見我來了,熱情地幫我把食物打點好。差不多2分50秒的時候,開始關(guān)服務(wù)窗口,最后5秒,窗戶一邊緩緩下移,大媽一邊探出頭來跟我說了最后一句話:那邊的涼開水也是免費的,自己去喝。然后窗就關(guān)了,大媽消失在窗戶的另一端。掐指一算,還真是三分鐘。
每次都像抽獎一樣,你不知道會遇到怎樣的室友
青年旅社的房間都是學校宿舍風格,一進去便是恰同學少年。客廳又特別像家,空間開放,常配上慵懶舒適的大沙發(fā),走進去后各種防備便卸下了一半。放下背包一躺,全當是自己家了,男孩兒女孩兒們穿背心、夾腳拖來回走動,逮著四目對視,微笑下就開始聊天。翡冷翠的小院子,一群群歐洲年輕人喝啤酒靠著雕像聊天;塞維利亞的大吧臺,免費的雞尾酒,剛認識也能熱火朝天地聊天;波爾圖的懶人沙發(fā),躺下跟“家人”一起看DVD,看完分別回自己的房間睡覺。
住青年旅社最吸引我的地方是,每次都像抽獎一樣,你不知道會遇到怎樣的室友。在西班牙塞維利亞的garden backpacker,住四人間。到達時,已經(jīng)凌晨1點,寢室沒人。洗完澡上床大概2點鐘,躺平閉眼,突然有開門的聲音。宛倩還在寫日記,聽到她說“歐拉”,(西班牙語的“嗨”)回復的是個男聲。“好吧,又是混住寢室,希望是個帥男孩”,我心里這么想著,睡著了。第二天醒來,下鋪果然是個帥小伙,叫彌迪,法國人,說話卻是標準美語。原來他小時在加拿大待過。夜游時一個英國男孩表示,女孩很愛法國腔的,泡妞很靈。彌迪大驚說:“真的么?我還經(jīng)常模仿、嘲笑朋友的法國腔!去他的美國口音,我要找回我的法國腔!”然后就故意用濃濃的法式英語講話,把大家逗得花枝亂顫。
住幾次青年旅社,你會發(fā)現(xiàn),這世上的人以多種多樣千奇百怪的方式活著。于是你理解了,生活可以有這么多可能。中老年人士也是可以住青年旅社的,老年人是智慧的,是飽滿的,你可以是老頑童,還可以跟年輕人打成一片。可那是不同的,青春就是青春,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住青年旅社,趁年輕,趁還有機會改變。 編輯 劉淑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