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與收獲

>邁克爾·貝“舉重若輕”

凌晨五點鐘，邁阿密市中心一條高速公路旁，睡眼惺忪的Empire記者目睹了這樣一幅畫面：在漸漸明朗的天際線下，一輛汽車突然爆炸、火光沖天。而在它們正前方，“巨石”道恩·強森和馬克·沃爾伯格兩人肩并肩、面無表情朝著攝影機走來。正所謂：“純爺們兒從不回頭看爆炸”。

“你現在看到的這個鏡頭，是這部電影里唯一可稱得上‘邁克爾·貝時刻的場景”，《付出與收獲》導演邁克爾·貝一手遞過來一聽喜力啤酒，一邊又轉身去部署工作人員用超過半打的滅火器進行滅火。

無論何人，只要采訪過足夠多的明星級導演（尤其是動作片導演），都會理解一種情結——我們稱之為“小成本影片綜合癥”。無論是詹姆斯·卡梅隆還是克里斯托弗·諾蘭，都曾夢想有這么一刻：將成百上千加侖汽油引爆的大場面棄諸身后不顧，反而將目光投向別處、考慮一些跟更符合自己“電影夢”設想的項目。想想看，甩掉拍攝大片帶來的混亂無序，讓自己化身為某個“電影流浪漢”，肩膀上隨便扛一臺攝影機走上街頭，拍出一部夢想已久、迷你但卻極為個人的電影。完成這一切之后，他們就可以微笑著聳聳肩，再讓一架飛機撞上一頭恐龍。

而在邁阿密的這條高速公路旁，一位電影史上最有名的“易燃易爆物承包商”（譯注1）正在試圖制作一部成本相對低廉的新片。當Empire記者向邁克爾·貝求證《付出與收獲》究竟花費多少時，他口氣有幾分吃驚但卻并無不爽地說道：“唉，這片子成本遠遠不到三千萬美元，最多也就兩千三百萬吧。”相比《變形金剛3：月黑之時》那傳說中高達兩億美元的預算，這部電影真可算是邁克爾·貝有史以來成本最低的電影了。（譯注2）

1999年，邁阿密新時報用三個版面的篇幅報道了一樁令人震驚的真實犯罪案件，這件海灣罪案令絕大部分美國居民感到震驚，邁克爾·貝本人也不例外。記者皮特·柯林斯用他的文筆，講述了邁阿密陽光健身房一群亡命徒犯下的難以置信的累累罪行。為了像中樂透彩票大獎那樣輕而易舉地“富起來”，幾位健美先生決定走一條捷徑——綁架和謀殺。很顯然，這個復雜的計劃遠遠超出了策劃者丹尼爾·魯戈和“大塊頭”保羅·多伊爾極其有限的智商。不過在六次半途而廢的嘗試之后，他們終于下定決心干一票大的：綁架陽光健身房里的一個腰纏萬貫的白富美，可是一起簡單的綁架在這群蠢蛋的運作下，很快就陰差陽錯地升級為一樁謀殺案。

“這片子充斥著大量的類固醇”，邁克爾·貝一邊接受訪問，一邊不時沖劇組人員發出指令，“整部電影簡直就是一整瓶類固醇，太多人對手頭已有的東西感到欲求不滿。健身的人會覺得‘要是我能再壯一點就好了，于是就去吃類固醇這類興奮劑；有的人則覺得‘要是我再有錢一點就好了、就會更快樂，于是就開始想歪門邪道，你懂的。”

正如Empire記者所見，這樁荒唐連續的罪案目前正拍到一半，而貝導正在為一個鏡頭的拍攝做最后的準備：一輛汽車在馬路上飛速行駛，然后根據外景制片主任步話機里傳來的指令急停或重新啟動；一輛黑色的轎車加速通過一個收費站，后面用纜繩緊緊拽著一輛推土機。數架攝像機被安裝在起重機和挖掘機上，以盡可能囊括各個角度的最佳鏡頭。不過貝導最得意的還是安裝在這輛即將燒毀的轎車內部那幾十個煙盒大小的微型攝像頭，“它們實際上是2K數碼攝像機，通常被用在極限運動的捕和捉轉播上，制造廠商送了一大堆過來，讓我隨便用。”

劇組很快就拍完了一部分，這次探班也告一段落，Empire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部相當與眾不同的邁克爾·貝電影。整部影片的基調有點黑色幽默，僅以一個鏡頭為例：巨石強森站在一個爐子旁邊，正歡天喜地地燒烤一只人手！而邁阿密這座城市本身也像一名過量服用類固醇的病人一樣，盡管在攝影師本·瑟雷欣的鏡頭下顯得那樣光鮮靚麗。“是的，邁阿密多少有點……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不如這么形容吧——‘一堆臭屎從天而降，亂七八糟的。”恐怕情況確實如此。探班第二日，就在片場不遠處躺著一個流浪漢，他的臉被一個裸體的瘋子撕咬得一塌糊涂。

在數個小時的準備工作以及來來回回的呼喊、調度之后，貝導一切準備就緒，終于下令開拍。片場各種電纜收緊，不僅汽車呼嘯飛躍、摧毀了收費站，推土機的表現也相當令人滿意。“爆破！”邁克爾·貝大聲喊道，電線控制引燃的大火以及濃煙馬上從收費站的廢墟里潮水般呼嘯而出，對一部小成本影片來說，這效果真的不賴。“就這片子的預算來說，現在的效果看上去真像一部大制作，規模也大多了”，邁克爾·貝親自把橡膠顆粒物、混凝土等傾倒在那輛汽車的殘骸上，稍后它們將再次被點燃、爆破。

“邁阿密真的幫了我大忙，為了讓拍攝現場看起來不那么像凌晨，他們點亮了那座大樓”，他指著近在眼前、沐浴在藍色晨曦中的一幢摩天大樓說道。“昨天，我們甚至還借用了軍用直升飛機以及35名特種部隊士兵來協助拍攝，他們在片場非常敬業、樂于助人。不過這依然很困難，第一天我就拍攝了87個場景，真是見鬼，我原以為這一切會好玩得多的。”

現在，輪到汽車爆炸的時刻了。火焰技師走過來問道：“你是想讓它們慢一點‘嘭-嘭！還是想讓它們快一點‘嘭！嘭！嘭！”“快一點，嘭！嘭！嘭！”，邁克爾·貝回答道。幾分鐘之后，一連串不間斷的火球在高速公路上爆炸，沖向佛羅里達的天空。

邁克爾·貝轉過身去，信步走向邁阿密的清晨，而一位劇組工作人員則說道：“你要知道，當邁克爾打算往小里做時，事情往往已經開拓了大局面。”

·譯注1：邁克爾·貝以在電影中嗜好使用追車、爆炸等火爆場面而為人熟知，他也因此被業界和影迷戲稱為“爆炸貝”。

·譯注2：根據確切統計，邁克爾·貝只有一部影片制作成本低于《付出與收獲》，即1995年拍攝的《絕地戰警》第一部（Bad Boys），當時僅耗資1900萬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