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偉
前不久鬧得沸沸揚揚的瑞典騷亂雖然已經平息,但瑞典還在反思。
這場騷亂始于斯德哥爾摩郊外移民占全部居民80%的胡斯比區,起因是當地警察5月13日擊斃了一名持刀威脅他人的69歲男子。19日晚,50多名年輕人在胡斯比聚集,向警方抗議并點燃街邊汽車,隨后與警察發生沖突,
分析人士稱,騷亂表面緣起一名外籍移民遭警察射殺,而青年高失業率和種族歧視是引發騷亂的深層動因。統計顯示,騷亂地區失業率相當高。
更可怕的是騷亂蔓延
瑞典是歐洲的異類,這個北歐國家固然不像歐洲“三劍客”那么強,但該國是全球著名的幸福之國——幸福指數全球排名前十,以“三高”(高工資、高福利、高稅收)聞名于世。這樣的“天堂國”很難同騷亂聯系起來,但現實就是那么的吊詭。瑞典沒有像“歐豬五國”(“PIIGS”,分別指葡萄牙、意大利、愛爾蘭、希臘和西班牙)那般深陷危機,甚至比英法兩國情況都好,但因為這場還在持續的街頭騷亂,打破了幸福之國的神話,也映照出歐洲不堪的另一面。
比瑞典街頭騷亂還要悲催的蔓延性騷亂,近年來在英法兩國都發生過。危機纏身的歐洲國家,看不到希望的民眾也屢屢走上街頭,以打砸搶釋怨泄憤。就在瑞典騷亂的同時,一名英國軍人和一名法國巡邏警也喋血街頭。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卻有著必然的邏輯,那就是祥和安寧的歐洲正在發生根本性的社會逆轉,經濟危機引發的歐洲人心靈深處的驚恐,開始以暴力宣泄的非理性表現出來。來自社會底層,被邊緣化的移民社區,則成為誘發此類暴力事件的導火索。
瑞典一直實行較為寬松的移民與難民政策,外來移民人口約占全國人口的15%,這是瑞典社會開放寬容的一面。但如此多的移民在瑞典并未好好“消化”,并融入主流社會,而是成為散布于各城各地的移民聚集區。這些聚集區是游離于瑞典社會的孤島,雖然瑞典給予其不菲的福利待遇,但相較于土生土長的瑞典人,在工作、教育等各個方面,依然屬于“第二等級”。以本次騷亂源頭的胡思比郊區為例,其人口的80%為移民,他們對警察特別反感,更對來自各方面的種族主義有著切膚之痛。據英國《經濟學家》,這個區域的失業率高于全國平均數兩倍。長期的社會不公待遇,現實的生活困境,已經讓這些移民社區忍無可忍。
歐洲經濟危機的大環境,也使得瑞典政府不得不消減開支,以往從搖籃保障到墳墓的高福利政策正在縮水,移民社區受到的影響更大。不再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這是瑞典不得不承受的社會之痛。正如一位德國專家所論,“閃光的并非都是金子”,“瑞典模式”的光鮮依然離不開內外兩個環境。
整個歐洲的困境
可以說,歐洲主權債務危機是系統性的,作為這個系統中的一員,也不可能獨善其身。高福利政策打折,就受大環境的影響。就內部環境而言,瑞典民眾早就習慣了這種高福利的幸福生活,但辯證地看,國民的幸福也造成了集體無意識的國民性慵懶。而一旦政策轉圜,就會引發民怨。把瑞典當成天堂的移民階層最先感受到不安,從而成為街頭騷亂的發起者。
何止瑞典,整個歐洲都面臨著如此的困境。除了制造業發達和創新意識強的德國,整個歐洲在戰后高福利的安樂中變得暮氣沉沉,經濟失去活力,國民變得懶惰,而且在民主的熏陶下,歐洲人變得更為脆弱和敏感。一旦政府動了他們的蛋糕,哪怕只有些微點點,都會走上街頭抗議。在這種“高純度”的民主下,歐洲各國政府也變得庸俗投機,以迎合民意來攫取權力的手段。這一點,在希臘表現得異常明顯,即使危機讓整個國家處于瀕臨破產,國民也要死死抓住原來的幸福。這和亞洲金融危機時期,韓國國民賣掉首飾以助國家熬過難關相比,文明的歐洲人其實顯得相當自私。
古羅馬帝國曾因驕奢淫靡而亡,歷史的辯證法也適用于現在的歐洲。如果說在權威人治的中華文明中,興勃亡忽的責任人是統治者,現代歐洲的危險要素恐怕源自國民性。只知索取而無奉獻精神的國民性,與統治者的治政無能同樣可怕。
當瑞典政府對移民騷亂感到不解甚至委屈時,當希臘人自己走上街頭時,當英國和法國發生襲擊軍警的接頭事件時,歐洲應該反思整個社會的機構性弊端。高福利是個好東西,民主更是好東西,但如果這兩個好東西異化為溺愛與慣性,國民就變得脆弱敏感和充滿戾氣。當美國要重振制造業和實施出口倍增計劃時,歐洲面臨著比美國更為艱巨的振興任務:既要實業救歐洲,還要更新國民性。
CFP/圖
高福利是個好東西,民主更是好東西,但如果這兩個好東西異化為溺愛與慣性,國民就變得脆弱敏感和充滿戾氣。